第312章 他要派容弟弟去南征北战,饯行宴
“你去吧,我不去了,我和母后政见不合,这两天在冷战。”赫连祁松开容嫣,烧伤的手递给司徒景行,红肿起泡,还挺吓人的。
他那么好看的手,怕是以后要留下疤痕了。
赫连祁被抹着药膏,一声疼都没喊,面容有些苍白,却还是嗓音温和地对容嫣道:“你回来后,我陪你回一趟容家,我要派峥鸣出去打仗,在此之前我们一起吃顿饭。”
容嫣接过赫连祁递来的奏折,除了汉族以外,这天下土地上还生活着其他的民族,经常会发生争夺土地的战争。
如北方的游牧民族鲜卑族、匈奴们,为了更好地饲养牲畜,且好战,他们热衷于抢夺阴山以南的有肥沃优质草原的区域。
其他民族伺机入侵汉族,对大祁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赫连祁只能选在这个时候南征北战。
所以赫连祁扩展疆域,统一这整个天下,不是好大喜功,而是必须得进行的。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 ,义不理财,善不为官,“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这是前世来的赫连祁的行事作风。
“远交近攻,先弱后强,逐一击破。”裴玦的奏折里写下了他的策略。
赫连祁跟裴玦不谋而合,用朱笔批的是,“形禁势格,利从近取,害以远隔。上火下泽。”
赫连祁正在实施自己统一天下的雄伟大业,要建立一个中央集权的统一多民族的国家,对内严刑峻法,改革制度,瓦解世家大族利益,对外统八荒。
在容嫣心里,赫连祁就是最厉害的政治家、改革家,战略家,军事统帅,他是皇帝、天下之主的不二人选。
司徒景行伸头看到了奏折内容,他不懂书法。
裴玦的字体也是独一无二的,有的他甚至不认识,只能说裴玦写了一手苍劲有力,又大气磅礴的好字。
他锋芒毕露盛气凌人,再不是过去那个忍辱负重任人欺压的杂碎了,他现在站在了高处,要手刃所有仇人。
司徒景行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可能就是裴玦最大的仇人。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给赫连祁处理好伤口后,和容嫣一起去了寿康宫。
月鸢没让容嫣进寝殿,还把床帐放下来了,靠坐在床上,把手交给进来的司徒景行把脉,温柔地对容嫣道:“嫣儿,母后只是感染了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你不用担心,听安平说你要回一趟容家,最近初婵在宫里有些闷,你带着她们两个孩子一起去。”
月鸢剖心口放心头血,除了失血过多外,那被剖的心口才是致命伤,又不能上药包扎,等放够了心头血再去包扎救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司徒景行算了算时间,把声音压得很低,“太后娘娘,只剩下最后一碗心头血了是吗?”
月鸢虚弱的闭着眼,那张脸在阴影里苍白得如鬼魅,说话时都提不上气,艰难地应着司徒景行,“嗯。”
“好,明天微臣会一早过来,太后娘娘还是要多吃一些补血的食物。”
补血的药物不能用,因为也会影响到心头血的纯度。
司徒景行打算明天在容嫣那边请了假,早早地来寿康宫,到时候竭尽所能救月鸢一命。
“太后娘娘相信臣的医术,臣定不会让你香消玉殒的。”司徒景行这话说得郑重,是发自内心,除了对容峥鸣,他几乎没有这样过。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在变得越来越好。
月鸢笑了笑,“嗯,哀家相信司徒院使,若是哀家还能好,你想要什么赏赐,哀家都给你。”
容嫣本来想留下来多陪陪母后的,但月鸢哪有那个精力应付她?
司徒景行出来后,柔声哄着容嫣,“太后娘娘没什么大碍,她那身体再活百八十年都没问题,她歇下了,你留在这里反而会打扰了她,有太医和宫人们,我们回去吧。”
容嫣想了想,母后现在都四十多岁了吧,再活百八十年,那怎么可能?
不过景行哥哥诊断母后的身体硬朗着的呢,那她就没有多担心了。
天还没黑下来时,容嫣和赫连祁乘坐銮驾出了皇宫,陪同的除了宫人护卫暗卫们外,自然还有不离容嫣左右的司徒景行和四五个太医。
司徒景行坐在马车内还在想,趁着此次出宫他得跟柳湘湘取得联系,试探一下柳湘湘是不是楚灵。
结果下了马车,等候着帝后时,就看到容府门前迎接帝后的人中,柳湘湘就跪在裴玦的身侧。
顾轻舟也携着温语柔和顾骁来了,还有沈瑾书,这算是一场很郑重的半家宴,裴玦和沈瑾书、顾轻舟整个大祁最有才能的人都在,俨然是要谋划扩展疆域之事。
赫连祁先从銮驾上下来,站在那里对着容嫣伸出手,半抱着把容嫣放到地上,面对着行礼的一众人,“平身吧。”
顾骁穿着一身红袄,像是年画里的娃娃,直奔容嫣而去。
之前见容嫣时,他就被温语柔一再地叮嘱不能碰撞到了容嫣,所以他欢喜雀跃地来到容嫣面前后,又很乖地站着,去拉容嫣的手,喊容嫣,“姑姑!”
容嫣弯身,府邸前挂着的灯笼照着她的脸,她很温柔地笑着,伸手到顾骁的腋下,结果没能抱起来,“骁儿是越来越重了,姑姑抱不动了,让你姑父抱,他力气大。”
顾骁小的时候见过今生的赫连祁,但他怎么可能记得住,能感觉赫连祁的冷情和威压。
虽然看着风华绝代,淡漠如神明的,顾骁却觉得没有满身杀伐气息的容阔姑爷好相处,所以他就没往赫连祁面前凑。
温语柔一众人心想帝王怎么可能去抱别人家的孩子,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抱过,还有安平和初婵,他都没抱过几次吧?
结果出乎意料,容嫣的话对赫连祁仿佛圣旨,他弯身,用一条胳膊就把顾骁抱了起来。
在温语柔几人受宠若惊的注视下,赫连祁另一手牵着容嫣,迈步进了容府,“外面冷,进去再说吧。”
顾骁还挺喜欢赫连祁那不同于常人的,满头银发,没忍住蹭了又蹭赫连祁。
赫连祁由着他了。
容府已经准备好了晚宴,落座的时候,容嫣让父亲和母亲坐到主位上,容夫人迟疑着去看赫连祁。
“我今晚不是皇帝,还跟以前一样,是岳父岳母的女婿。”赫连祁携着容嫣,先请容阔在主位上坐下,而后他坐在了容阔身边。
就像是年少时期他来容府时,他是皇子,但他跟容阔之间并没有君臣之别,有的只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
如今即便他成为了九五之尊,他还是敬重自己的岳父岳母。
容阔还好,容母心里百感交集,红着眼点了点头,在容阔身侧坐下来。
桌子是圆的,容母身边是儿子容峥鸣,然后是裴玦,已经被封了郡主的柳湘湘,再就是沈瑾书。
最后是顾轻舟以及身侧的温语柔,顾骁和司徒景行。
容嫣的另一边分别是安平和初婵。
容阔先动了筷子,赫连祁压着袖口亲自给岳父岳母夹了菜,其他人也不拘束了。
赫连祁陪着容阔喝了几杯酒,温语柔在外经商,也学会了应酬,所以她也跟着举杯了。
沈瑾书走过去坐到了司徒景行身侧,及时把司徒景行的酒换成了茶水,对着瞪他的司徒景行低声道:“你喝醉了就鬼哭狼嚎的,太丢人了。”
“你不是也一样?堂堂沈大人哭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还有脸笑我。”司徒景行也受不了沈瑾书喝醉后的矫情劲,也把沈瑾书的酒给换成了热茶。
沈瑾书心想酒品最不好的是裴玦吧,喝得难受了躁郁症就发作,哪个女人在他身边,就会被他索要。
不过皇上已经给他和柳湘湘赐婚了,前两天他还收到了裴玦要迎柳湘湘为丞相夫人的请柬,所以他喝醉后再拿柳湘湘发泄,那旁人也管不了了。
不过,裴玦却只是陪着赫连祁和容阔浅酌了几杯。
他跟赫连祁一样简直是千杯不醉,这几小杯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那天在立后大典的宴席上喝那么多,实在是生平第一次。
顾骁不认识司徒景行,更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恩怨,所以在司徒景行给他夹菜,擦嘴,喂他喝汤时,他和司徒景行相处的竟然还不错。
这无疑让顾轻舟这餐饭吃得味同嚼蜡。
而温语柔看着那画面,心情很复杂。
顾骁毕竟是司徒景行的亲生儿子,父子血脉相连,彼此便不自觉地亲近对方。
而她对司徒景行念念不忘,司徒景行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她……温语柔想到一半,身侧的顾轻舟放了一块虾到她碗里。
温语柔一愣。
那虾已经挑好皮了,本来是她夹给顾轻舟的,他却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摸索着仔细地剥了皮,放到她碗里。
只因她喜欢吃虾,却因为嫌麻烦,很少吃。
不知道顾轻舟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她爱吃虾的,两人在一起吃饭时,他总是会让厨子做各种各样的虾,剥好了皮,再夹给她。
这一刻温语柔看着顾轻舟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睛,人就清醒了,她刚刚在想什么?
她竟然在同情可怜司徒景行,对司徒景行心软,要是司徒景行愿意跟她复合,以后好好地对他们母子二人,她就还跟司徒景行在一起。
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竟然这么快就忘了司徒景行当年的欺骗,利用,司徒景行不爱她,她只是生子工具?
而且司徒景行还要杀了她和骁儿,顾轻舟为了救他们母子双目失明,这一切。
她怎么能不怪司徒景行了,要负了顾轻舟,傻傻地奔向司徒景行呢?
温语柔在桌子下握了握顾轻舟的手,然后转过身把顾骁抱了起来,放到顾轻舟的腿上,只想斩断顾骁和司徒景行这个亲生父亲的联系。
司徒景行不在意地笑了笑,毕竟真的不是他的儿子,他只当顾骁是一般的孩子,他跟孩子玩玩而已。
顾骁最喜欢的还是顾轻舟,在他一个孩子的认知里,顾轻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一点都不嫌弃爹爹眼睛看不见,在他心里爹爹最温柔,疼爱他,而且学识渊博无所不知,他最崇拜爹爹了。
平日顾骁调皮,该乖的时候又很乖,特别懂事,小小年纪就学着照顾顾轻舟了。
他被顾轻舟抱在腿上,伸手用勺子挖了自己碗里的汤,还不熟练,却很认真地吹了又吹,把一勺子汤喂给顾轻舟,嗓音软糯,“爹爹喝汤,刚刚我喝过了,这银耳圆子汤很甜的!”
顾轻舟胳膊上被顾骁洒了一点汤,没在意,张口喝了汤,眉眼里都是怜爱,温柔地笑着应,“嗯,的确很甜,谢谢骁儿把自己喜欢的汤,喂给爹爹喝。”
顾骁被夸了,喂顾轻舟喂得更多,越来越熟练,没再洒出来了。
这画面很温情,赫连祁看了片刻,手放下去,抚了抚容嫣的肚子,心里都是一片柔软。
他期待他的孩子也平安地来到这个世上,以后健康乖巧,他们父子/女能如顾轻舟和顾骁这般。
容母看得也欣慰,其乐融融的,她笑着说,“前两天相爷派人送了请柬到府上,妾身便先恭喜相爷了。”
容家从不攀附世家大族,容阔过去一直以来都是专心打仗,不结党营私不站队,也就是在女儿被赫连墨抢入宫后。
他们不知隐情,因为被赫连墨打压,迫不得已才投靠当时还是摄政王的赫连祁,支持赫连祁谋朝篡位,也是为了带女儿回容家。
现在他们又开始站队了,也是为了女儿。
昨天容夫人送了信到宫里,琅琊王氏的大公子,现在的丞相裴玦,想跟容家结交。
女儿让宫人回了话来,裴玦此人可结交,但王氏其他人不必过多来往。
容阔更擅长打仗,朝堂上的争斗他懂得不多,容夫人也不知道女婿和女儿的谋划,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女儿的。
他们希望自己对女儿还有用,能帮到女儿,让女儿和肚子里的外孙们,过得更好,这是他们二老最大的心愿。
容夫人可是圣上的岳母,连圣上都对她非常敬重,裴玦哪能让容夫人自称妾身,连忙站起来,压低自己的酒杯敬容夫人,“伯母愿意赏脸去参加,是晚辈的荣幸。”
气氛越来越温馨,长辈最喜欢的就是催婚,容夫人用开玩笑的口吻,问沈瑾书和司徒景行,“你看这么多人中,有的人的孩子,像安平和初婵,都会骑马射箭了,还有的孩子已经懂得孝顺爹爹了,沈大人和司徒院使也都年纪不小了,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要不然我介绍几个贵女们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