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意中人不是用来斩的,是用来疼,用来爱的
容嫣喝茶的动作微顿,抬眼瞥过去,果真看到了她们手臂上的守宫砂。
她慢慢把茶盏放下,让其他的女人们都出去了,只留下了当初被她用毒药控制的郑清雅三人,“怎么回事?”
她以为赫连祁说得是酒后醉话,没想到竟然是事实吗?
他从来没有碰过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女人,从始至终他只有她一个女人,只要她?
“其实摄政王一直都知道我们是太后娘娘用来监视他的。”郑清雅在容嫣赐的凳子上坐下来。
“但摄政王还是留下了我们,他是要通过我们来了解太后娘娘你那几年在宫中的生活。”
“现在摄政王府哪怕是一个婢女都没留,那飞过去的母蚊子都会被风统帅的剑劈死。”
“……”
最终容嫣并没有让人验郑清雅她们三人的身,她相信了她们的话,让李育泉给了她们解药,便打发走了她们。
容嫣独自一人在殿内坐了很长时间,脸色是静默的,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直到安平小公主找过来,容嫣回过神,牵着安平的手在院子里玩。
日薄西山,金色的余晖洒在长乐宫的琉璃瓦上,夕阳中的长乐宫是祥和的。
夏天正是宫内的茉莉花开放的季节,偌大的花圃里成片的茉莉花洁白芬芳,整个空气里都飘散着馥郁好闻的香气。
乌潮崖养了几天,人就能活动了,换了一身中原人的服饰,没了那晚受伤的狼狈和破损感,朝气又阳刚,一张脸精致却不女人,腰身被腰封收的很细,黑色的笛子别在后面,整个人在黄昏里灿然生辉耀目明亮,少年感极强。
他倒是一点都不跟容嫣生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般,正在花圃里摘茉莉花,用那清朗好听的嗓音对容嫣说着,“你们不了解的以为只有虫子才能制蛊,但对于我们苗族人来说,植物、花等自然界的一切生物,都能制成剧毒无比的蛊。”
容嫣不搭理乌潮崖,正弯身站在安平背后,让安平手里拿着一把小剑。
她握着安平的手腕挥剑,“跟着母后念,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剑谱第一式,先斩意中人……”
忽然,乌潮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眉头一皱,转身便大步进了殿内。
下一秒,男人不温不火磁性的声线传来,“本王很想知道太后娘娘的意中人是谁,需要不需要本王给太后娘娘抓来,给太后娘娘斩?”
赫连祁从内阁而来,穿着一身轻薄的玄紫色袍子,脚下生风进来时,容嫣那剑正好指向赫连祁,淡淡反问:“摄政王觉得呢?”
赫连祁垂眸看着那抵在心口的剑,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继而抬起食指和中指夹住剑刃,微一用力。
“咣当”一声,剑被他折断后,一端掉在了地上,“皇嫂,意中人可不是用来斩的,而是用来爱,用来疼的。”
安平还被容嫣在后面拢着,仰头看着身躯高大伟岸的赫连祁,目瞪口呆崇拜不已,“哇,皇叔父好厉害啊!”
“没见识。”赫连祁仿佛真的在履行那晚说得把容嫣的一双儿女视如己出的承诺,向来冷戾不亲近旁人的他,竟破天荒地抬手摸了摸安平的脑袋,眉目间都是一片温情,“你母后的剑练得可不好,安平若是想学剑,皇叔父找个很厉害的人来教你怎么样?”
安平没有前世的记忆,过去也没在皇宫生活过,不知道赫连祁跟容嫣的恩怨,此刻她是第一次见赫连祁,只觉得赫连祁高大如山但并不凶,反而墨色的眼里是有温度的,很符合她设想的父亲形象。
安平在赫连祁的掌心下歪了歪头,“皇叔父摄政王给安平找的那个人,有没有皇叔父厉害?若是没有,安平便要皇叔父教。”
赫连祁年少时从对容嫣有心思的那一刻起,就在想他和容嫣以后一定要生一个女儿,她会像容嫣一样爱穿红裙子,软糯甜美又天真爱笑。
就如此刻的安平。
“他的剑法比皇叔父更厉害,因为皇叔父更擅长的其实是刀。”赫连祁喊了一声风行云。
紧接着风行云便悄无声息地落到安平面前,单膝跪地行礼,“属下摄政王府护卫统帅风行云,拜见安平小公主。”
“你起来吧,皇叔父说以后你教本宫剑法,那便是本宫的师父了。”安平很有礼仪地对风行云拜了拜。
赫连祁平常不带剑,都是风行云一人双剑,其中有一把他的。
此刻他从风行云手里接了自己的剑,再递给安平,“这是皇叔父用了很多年的剑,便送给安平了,希望安平不辜负皇叔父的一番期望。”
容嫣想让安平文武双全,尤其是武功最好是成为江湖上都数一数二的高手,因此她才会教安平练剑,也在想着找一个绝世高手给安平当师父。
不知道赫连祁此刻是真心实意的,还是要让风行云控制监视安平,但至少表面上看是好事。
赫连逸现在没实力找赫连祁报仇,只能和赫连祁扮演着“叔侄情深”,只要不惹怒赫连祁,容嫣就不用担心赫连逸被赫连祁所杀所欺辱。
安平也一样。
赫连祁愿意看在她的份上跟安平和睦相处,她当然乐见其成,只是诧异赫连祁竟然舍得把自己用了多年的剑,送给了一个孩子。
“这剑一看就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好剑。”安平拔了剑出来,扑面而来一种锐气,杀了无数敌人以血养之,让人感觉到这剑仿佛生出了剑魂,她惊叹不已。
但即便再爱不释手,安平还是笨拙地把剑插了回去,双手奉上还给赫连祁,“这是皇叔父的心爱之物,安平再喜欢,也不能夺人所爱。”
“没关系,皇叔父也可以用刀。”赫连祁把剑推了回去,从来都高高在上不会屈尊降贵的男人,却在这一刻单膝触地蹲了下来,墨发和长袍一起铺散。
他与安平的身高齐平,语气也是那么温和,“日后只要是安平喜欢的,皇叔父都会给你,这天下的好东西,只要安平要,皇叔父都会送到你面前。”
“好!”安平欣喜若狂,抱住剑就要去搂赫连祁的脖子。
但那剑对于她一个孩子来说太重了,她只能转身让容嫣抱着剑。
然而她要再投入赫连祁的怀抱时,赫连祁已经站起来了。
安平没有多想,用双臂抱住了赫连祁的腿,蹭着他撒娇,“皇叔父真好,安平好喜欢皇叔父啊!”
容嫣感觉到了赫连祁的僵硬,大概是因为这样的接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他并没推开安平,垂着眼,抬手摸了摸安平的脑袋。
不管这画面是不是裹着蜜糖的砒霜,反正看起来很温馨。
容嫣在想若是赫连祁在某一天有了前世的记忆,他现在疼爱安平的种种,便成了一场笑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愧疚悔恨,还是痛心。
赫连祁让安平跟着风行云去练剑了,容嫣屏退了宫人,站在那里叹了一口气,语气颇有些失落道:“哀家记得摄政王好像说过,会将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哀家,不知道哪天哀家和安平想要同一样东西了,摄政王会给谁呢?”
“你在吃你女儿的醋?”赫连祁走过去,一手搭在容嫣的腰上,俯身贴在容嫣耳畔,那嗓音是低醇又带点深爱、缠绵的哑,很有蛊惑力,撩得人身心都麻颤,“那不如嫣嫣多给本王生几个女儿,到时候就知道本王会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给谁了。”
他难得这么温柔,像极了她做得那场很长很长、两人度过了一生的美梦里的赫连祁,容嫣对上他眼里宠溺的笑意,忽然一惊,该不会他疯癫了,让自己活在了那场梦里吧?
“傻姑娘,当然是给你,哪怕是我们的女儿,也没有你重要。”赫连祁的话语里带着叹息,似在无奈容嫣跟女儿吃醋,也似在满足容嫣会吃醋,他温热的薄唇在容嫣耳后落下一吻。
容嫣毛骨悚然下身子都在颤抖了,她怎么感觉现在这个温柔到不可思议的赫连祁,比之前那个欺辱侵占报复她的赫连祁,更疯了,更可怕了?
下一秒,赫连祁的脸色骤然一沉,冷眸猛地扫过去一眼,浑身的凌厉之气散发而出的同时,他人已经化成一道影子飞身入了殿内。
容嫣只看到他那一片衣角,想到乌潮涯,她连忙跑进去。
赫连祁已经把乌潮涯逼到了柱子上,手指正掐着乌潮涯的脖子。
“赫连祁你别离他那么近!”容嫣惊喊了一声,但已经晚了。
容嫣都没看清楚乌潮涯是怎么放出蛊虫的,那蛊虫又在什么地方,只见赫连祁的手松开了乌潮涯,人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弯下身,支撑不住地按住了桌面。
容嫣脸色微变,连忙上前扶住赫连祁,“你感到哪里不舒服?”
“热。”有一团火在赫连祁胸口灼伤着,赫连祁抬手按着胸膛,额头冒出冷汗,他抬眼看着几步远外的乌潮涯,“火蛊。”
“没想到大祁的摄政王和自己的皇嫂,太后娘娘有私情。”乌潮涯抚了抚被掐得青紫的脖子,抽出腰间的笛子,在右手里娴熟地转着玩,那动作漫不经心炫技般好看。
“更没想到摄政王一个中原人竟然如此懂巫蛊,那萧国的大将军和使臣,该不会是摄政王你杀得吧?”他碧绿色的眸子带着耀目的笑。
“至于你的杀人动机,是因为你喜欢我的表姐萧国公主,你和萧国公主私通被驸马发现了,你便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