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凌烨的玉珏
灵霞心软,见着郝夫人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不忍心拉拉阮芷秋的袖子,低声道:“算了吧……”
阮芷秋眉眼微动,深深看了眼阮苒,走上前将郝夫人扶起来:“不知者不为过,郝夫人原本一片好心,只是被人辜负了而已,倒是不必如此自责。本郡主不怪你,但往后可莫要这般冒失。”
“是,臣妇明白。”郝夫人的心松了一半,顾不上额上的伤,狠狠瞪了眼阮苒,拉着她走了。
阮芷秋则看着二人的背影,说道:“这位郝夫人,从前似乎没怎么见过。”
旁边一位女郎立刻解释:“朝霞郡主不知也是正常的,郝大人本是外官,数年前入京在工部任五品主事,这些年也算是兢兢业业,去年东北灾情瞒报的事情惹得圣上大怒,各部官员都做了调任。这位郝大人倒是个知民爱民的好官,从前的很多想法被翻出来,得了皇上赏识,破例晋升至侍郎。”
原来是这样,阮芷秋点点头:“这位郝夫人看着也不是个拎不清的,怎么与那种人混在一处?”
女郎笑道:“郡主这就有所不知了,京中勋爵一贯自持身份,各府的夫人与外官上京的夫人,自然不太一样。郝大人是三品大官没错,这位郝夫人却是个胆子小的,之前宴席被人落了两次面子,就不怎么爱来往了,倒是被康夫人给哄住了。”
拉帮结派的事情哪里都有,郝夫人不敢往上爬,是因胆小,恐怕更因这是郝大人的意思。郝大人是圣上破格提拔的官员,便该是不站队的纯臣,这时候郝夫人与哪些高位夫人往来,都不太合适。
康家已经被厌弃,位低又谨小慎微,郝夫人这才愿意交流一二,大概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沈蒹葭见阮芷秋兴致不高,伸手拉她一把:“别想那么多啦,前头各式的花开得不错,还有使女编各式的花环给女郎们戴,我们也去编一顶。”
倒是难得沈蒹葭有兴致,阮芷秋与灵霞郡主乐意作陪,便一起去了。
而先前,凌烨与阮芷秋分开不久,行至假山旁的小径上,就遇着一名少女拦住去路。
“凌三郎。”
凌烨眼皮子都没抬,绕过她就要走。
那少女想不到被人视若无物,面上刚露出委屈神色,就见着凌烨大步流星,眼见着要走远了,她哪里顾得上委屈,急忙唤道。
“三郎,你看看,这是什么?”
凌烨压根没回头,甚至步履更快了两分。
少女又羞又恼:“三郎……你还记得四年前,在东街坊市的布行里……”
话音未落,凌烨果然停了步伐,目光冷冽的回头看过来,就见少女手中,捧着一枚玉珏,与他腰间玉珏是一对的。
他的目光从少女的手中移到她的脸上,问:“康家没有资格参加春日宴,你怎么进来的?”
眼前的少女,正是阮苒的女儿康娇蓉。
康娇蓉一脸错愕,她以为拿出玉珏,凌烨一定会动容,没想到他竟然问出她怎么能进来?她……
转念一想,这说明,凌烨认识她。定是当年的事情,让凌烨记得她的,她那时候只有十二三岁,未能长开却能被凌烨记住。
那么,说明凌烨记住的是她的温婉良善。
可是,他认识她怎么不来找她?
“你记得我?”康娇蓉十分欣喜的看着他。
凌烨目光冷淡:“你怎么会在这里?”
甚至有些疾言厉色,康娇蓉更觉得委屈,她目光含泪:“三郎,为了你,我废了一番功夫才进来的,我一进来就四处寻你的行踪,终于在这里找到你……我……这玉珏……”
凌烨眯着眼,在听说康娇蓉似乎跟踪他的时候,警惕达到了顶峰,判断她的话语与言行,片刻之后便放松一些,伸手要去拿玉珏。
“是我的,多谢。”
康娇蓉一愣,连忙收回手:“三郎!”
凌烨皱眉:“你来寻我,不是为了把玉珏还给我?”
“是……是……”康娇蓉一边说,一边将目光看向凌烨腰间的另一枚玉珏。
当初在布庄,她在雅间内看衣裳,却看见那衣裳下面男人的手。虽惊惧不已,但鬼使神差的,竟将身边的人都支走,才见着那蒙面郎君受了重伤。
她也没做什么,只是支开那些人,让蒙面郎君有了片刻喘息能逃离。他逃离后,她看到了这枚玉珏,上面雕刻的花纹是半只凤凰,便想着应该是有一对。
只是这玉珏的花纹不错,品相却是普通,康娇蓉觉得这蒙面郎君家世应当不高,所以衣饰也都是普通,故而事情过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还是去年秋季的宫宴上,康娇蓉无意中看到凌烨身上戴着的那枚玉珏,觉得眼熟,回去仔细思虑之后想起之前的事情,费了一番功夫将玉珏找到,才确认凌烨便是当年那个郎君。
康娇蓉心中是狂喜的,她爱慕凌烨多年,可一直寻不到法子与他相处,更没办法引起他的注意。没想到原来他们的缘分,那么早之前就有了。
只因康家被削爵,消沉了那样久,康娇蓉也因此一直不敢出门。好在今年寻着机会,她打听到凌烨如今不忙,这次的春日宴也应当会参加,所以她想法子哄着郝夫人,让郝夫人答应带娘与她一起来。
想到这里,康娇蓉面色绯红,含羞带怯看了眼凌烨,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凌烨沉吟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想要多少?”
康娇蓉面上一僵:“你……说什么?”
“你替我保管数年这玉珏,如今拿出来还给我,是什么意思我当然明白。”凌烨理所当然的说,“你放心,我这人喜欢坦荡,所以你想要多少只管开口。”
康娇蓉双目圆睁,他说她要多少?难道她拿着玉珏来找他的举动,在他看来,竟是为了要好处的?
凌烨见她不答,便有些不耐烦,努力平复片刻心境,才道:“两千两,黄金,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