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半张脸
塔耳塔洛斯星系团，埃维斯联邦主星哈迪斯，拉法宅邸。
餐厅里坐着两个人影，但是桌面上却没有准备任何食物，甚至连一杯清水都没有，端坐在餐桌主位上的加里法莫正闭着眼睛养神，而拉法则坐在一边面色凝重的盯着自己的智脑。
“不要那么愁眉苦脸的，身为你的主人的我恢复了身体难道不值得你一笑吗？”
加里法莫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从拉法身上传来的阴沉的气息，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很好并不想与他计较。
“还不够吗？”浏览完智脑上的信息，拉法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他抬眼看了眼坐姿十分惬意的加里法莫，而后者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缓缓的把左腿从桌子底下挪了出来，这条腿的膝盖以下还是没有凝结起来的样子。
“你觉得呢？”加里法莫睁开眼，他的视线对着自己这条左腿扫了一下然后落到了拉法身上，不满的威压也顺着眼神压了下来，拉法绷紧了身体准备承受这股压力却久久没有真切的落下来，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加里法莫的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小老鼠的名字原来叫做……”
加里法莫嘴角扬了一下，拉法感觉背后一凉一股巨大的力量就直接把他拍在了桌面上，他呕出一口血，然后听着那个声音慢慢的说完了突然中断的后半句话。
“丽……葳……塔……”
作为见过丽葳塔的人，拉法在一开始其实就已经猜到了加里法莫她才是真正想要找的人，他一开始没有明说就是因为对他的力量太过于忌惮，怕一旦说了自己的家族对他就没了作用会被抛弃，而到了后期他知道了星辰之力的真实性就自然就更不可能说。
加里法莫显然也在此刻明白过来拉法一直以来的有意欺瞒，但是他不怒反笑，他站起来将身子半弯向前贴近了拉法的耳边。
“现在开始，只要你对我有一丝的不尊敬或者一丝的隐瞒，你女儿的性命……”
他伸起左手摆出爪的样子，然后贴近了拉法的太阳穴，一根黑色的尖刺从他的掌心出现径直的扎了进去，拉法发出痛苦的嘶吼，尖刺扎进去并没有痛感，真正令他痛苦的是附在尖刺上的那抹记忆，拉蒂被加里法莫一根根羽翼拔出虐待的记忆。
“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味，这一段我都舍不得吞掉一直珍藏着，这不就派上了用场。”
加里法莫带着愉悦的声音传到了拉法的耳朵里，伴随着的还有记忆里拉蒂痛苦的泣声，拉法紧闭的双眼不停的流出眼泪，牙齿也紧咬到出血，他攥紧了拳头全身忍不住的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加里法莫像是终于享受够了，起身收回黑刺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便出了餐厅，留下拉法无力的跌落到了地面上。
听着加里法莫逐渐远离的脚步声，拉法睁开双眼，印在他充满血色跟愤怒的眼睛里的是那条已经完全复原的左腿。
丽葳塔一直在盯着拉蒂的一举一动，她就像是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到了用餐、沐浴跟休息的时候，拉蒂就会从那张软榻上站起来等着侍女的服侍，用餐量也并没有减少，每一个事情做完她就会又回到那张软榻上，一直到一整天的流程结束，她上床休息的时候丽葳塔才能靠近认真的观察她的情况。
经过一天的观察丽葳塔发现她不能直接接触到拉蒂，一旦碰到她就会触动她的痛觉回忆，所以只能远远的观察着，但是现在盯着躺在床上已经平稳呼吸着的人丽葳塔犯了难，她该如何才能在不触摸拉蒂姐姐的情况下查探到她身体里的具体情况呢。
她先是让绿色的光芒在手掌里出现，然后集中注意力想着让它从球体状开始分裂，经过了很长的时间球形的顶端终于开始冒出了一个尖角，丽葳塔盯着那个尖尖把它从绿球里慢慢的拉扯了出来然后贴到了拉蒂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上，因为不知道拉蒂对这个力量会不会一样的排斥在即将贴到的时候丽葳塔屏住了呼吸，好在她所担心的并没有发生。
丽葳塔被突然变亮的环境晃了一下眼睛，这是一栋像烟囱一样的建筑，四面的墙壁都是白色的，高高的屋顶透下的光在墙壁上来回反射照亮了整个空间，头顶上空无一物，丽葳塔低头往下看，在极深的深处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她沉下自己的思绪朝着那里潜去。
随着黑点逐渐放大，这是丽葳塔第一次看到的场景，黑雾团成了一个小球缩在一起，而拉蒂的精神核心却跟以前看到的被黑雾缠绕的都不一样，她的核心是一层浅蓝色的透明薄壳反罩在这团黑色的小球上，就像是在控制住它们不乱窜一样。
“你来啦。”
整个空间里回荡着拉蒂姐姐的声音，那层浅蓝色的透明薄壳上显出了她的脸，但是这张脸却被从中分成了两半显露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一半的脸带着温柔的微笑像是已经等了她好久一样，而另一半则流着泪带着警戒跟受伤的眼神。
“拉蒂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丽葳塔的伸手去触碰那半张流着泪的脸颊，她的指尖与薄壳相接触的一瞬间便被里面的黑球突然伸出的触手给拽住直接扯进了更深处，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桌子前面，而面前正放着一张翻开的书，原本空白的书页上开始自动的浮现文字---《勒托星球繁育研究基地日志记录--生物屏障研究》……
“你知道的吧。”
越看着书中自动显示出来的文字，丽葳塔的心越凉，一个冰凉的身体贴到了她的背上，拉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纤长的手臂绕过身体环抱着自己。
“不，丽葳塔不会这么做的。”带着笑意的那半张脸抬高了音调来反驳，但是带着泪的那半张脸却因为有着黑雾的支持而逐渐的压过了笑脸，拉蒂的精神主控权慢慢的偏向了一边，
“你们都沾满了鲜血，大家都不干净。”
拉蒂姐姐在耳边的声音由冷静逐渐变的癫狂，而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也越锁越紧，她的笑脸被哭脸给挤到了一边，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了起来，丽葳塔思绪大乱眼前一黑再回神自己就已经回到了宫殿里。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她还是决定去找一趟母亲。
自从威尔塔失踪之后，丽芮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丽葳塔到达宫殿的时候她正在吹着夜风盯着远处的星辰发呆，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她只能猜到有大事发生，但是却没有想到是如此令人惊讶的大事。
“你们居然做人体实验？”
这是丽葳塔看到母亲的第一句话，拉蒂姐姐从小没有母亲照顾，而住在帝星的那段时间里丽芮夫人跟萼洛斯陛下都给了她很多的母爱，这也令她也格外的尊敬这两位女性，在得知父亲的事情已经遭受到了打击的情况下，又得知莱格莫法种族也与她父亲一样在做着人体实验，而丽芮夫人一旦牵涉其中，她的闺中密友萼洛斯陛下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双重的刺激让她崩溃，才会给那个男人可乘之机。
“当年我的父亲的确做过这样的实验，但是很快便被禁止了……”
丽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的这个问题，这件事是莱格莫法种族的机密并且早已经被封存了起来，除了她亲自展示过的里格之外还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就只有依旧没有下落的那两位研究员，而丽葳塔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她明明只是去陪了拉蒂一天。
“母亲……你有参与在其中吗？”
“没有。”
“那就好……”
丽葳塔松了一口气，放下身上的警惕贴着母亲坐了下来，丽芮搂着女儿轻轻的拍了拍。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拉蒂姐姐的记忆里，她以为是你做的，因为整个记录里没有写出研究员的名字，也没有记录时间。”
丽芮心里对那两位研究员最后的下落大概有了结论，原来一切的起因就是自己父亲的研究，她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怎么办，拉蒂姐姐现在听不进任何解释，再这么下去她会被黑雾彻底吞噬的。”
丽葳塔歪在母亲的怀里喃喃自语，拉蒂的精神里已经默认了她母亲的罪，自然也就不会接受她的帮助，她有些哽咽，而丽芮一时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只能把女儿搂紧了些。
丽葳塔正式的留在了帝星，她每一天不仅要去看望还在修养中的皇帝陛下还要抽出一段时间去陪伴拉蒂，在她心里的黑雾并不是为了操控她，而是把她心里那颗已经被种下的怀疑的种子给催生，并且不断的强化她内心阴暗的想法。
丽葳塔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在薄壳外给那半张笑脸力量，尽量不去惊扰到那些阴暗的想法，时间长了那半张带着泪水的脸不再对着她咄咄逼人反而闭上眼懒得再看她，大概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毫无威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