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永昌第一夜
我们随军到了小河边,水流有点急,我们没有急着过河,而是站在岸边,看着步兵手拉着手过河,最难的是抬着担架的兵丁,旁边还得有一个扶着的,张怀林指挥着一排人在上流挡水,几个伤兵总算都平安过了河,我们几个才催马过去。
接下来就更简单了,就是裤腿湿了些,并不影响他们的行进速度,我好像都能闻到烤全羊的香味了,要是再有壶梅花饮就绝了,可惜从那次醉酒后,就没机会再喝到,我也不敢喝酒了。
差一刻到酉时,我们大军集体进了永昌的大营,我跟着时长去休息的营帐,荣轩哥带着两位副将去报到。
其实不用时长带路,闻着烤全羊的味道都能找到。我们四个女人进了一个主帐边的营帐,比在益州时的要大些,时长把我们送到后问我:“大人让问问你们,以后是打算一直住营帐,还是大人在城里给你们寻一处宅院?”
我回头看看三个丫鬟,她们仨一定是会跟着我走的,我还没想好,住营帐条件会艰苦一些,而且在大营里都是男兵,很多事情会不方便。住城里条件肯定会好很多,他也一定会派人保护好我们的安全,但他的护卫就少了,而且见荣轩哥就难了,紫砚也就见不着刘猛了,钱长生倒是可以跟过来护卫,时长怕是就来不了了。
时长看我犹豫,又说:“姑娘可以先住下,想好了跟大人说就行。”
我点点头,时长刚要走又回头跟我说:“姑娘的东西一会儿杨家兄弟会送过来。”
等他走了,青莲放下帐帘,我们四个分别找地方坐下休息,我和菱角是最没形象的,我俩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青莲和紫砚支着胳膊坐在桌边。我仰躺着跟她们说:“荣轩哥问咱们,是在这里常住呢,还是在城里给咱们找个宅子住,你们怎么想呢?”
菱角嘟嘟囔囔的说:“我在哪里都行,反正是跟着姑娘,姑娘要是住军营这边,见大人也方便。姑娘要是住城里,我猜你也得隔三差五的骑马来找大人,大人还得多派人手看着。”
紫砚和青莲都没说话,我侧过脑袋看她俩,她俩都低着头,这都什么习惯啊。我叹口气,这个决定还是得我自己来定。
不一会儿,杨家兄弟在帐外叫我:“姑娘,我们过来送你的东西。”
青莲和紫砚一同起身,菱角费力的把我扶起来,他们并没有进帐,而是一件一件的在门口递给丫鬟们传进来。东西都进帐后,三个丫鬟开始清点摆放,我看她们今天在马上待了一天,也是累了,于是吩咐:“今天不收拾了,就把吃完饭要换的衣服找出来吧。”
三个丫鬟松了口气,青莲从一个包袱里拎出一身衣服,问我:“姑娘不是现在换吗?”
我摆摆手说:“一会儿吃烤全羊,会吃一身羊膻味,这身骑装反正已经都是汗了,回来再换吧。”
菱角拍拍肚子问:“什么时候能吃上啊?我都饿扁了。”
她说完我们三个都笑了,菱角要是能扁了,我们就都是纸片的了。帐外的羊肉香都传进帐子了,菱角探出头去看,看一看就回头跟我们汇报一下,营地里的兵丁,有的在忙着收拾清点物资,有的在支帐篷,这里支的军帐都比在益州时的大,而且排列整齐,帐外也已经点起了篝火。
菱角看着看着人就跑了出去,我们正纳闷,就看她端着一个陶盆进了帐,后面跟着时长,拎着一个小包袱,还提着一个木桶。
青莲和紫砚起身去接,时长递完东西说道:“姑娘,这盆里是剔下的羊肉,桶里是熬好的羊骨白萝卜汤,包袱里是馍饼。大人说今晚原驻守将领要过来一起用饭,不便带女眷同席,所以让给姑娘们送过来,就委屈你们在帐子里用饭了。”
我知道这里军营原本是男人的天下,有女人在,说话做事都要有所收敛,今晚又是两军将士同欢,让我们在帐篷里自己吃也很正常,于是笑着说:“这样挺好的,还省得我们走路了呢,多谢时长给我们送过来。”
时长笑笑又说:“大人还说,他们大多会饮酒,一会儿会让钱长生他们在帐外站岗护卫,以免有人酒后骚扰。其它需用到的东西,一会儿我来拿盆和桶的时候会送过来,几位姑娘尽量不要出去了。”
我点点头他就退出去了,其实我们早就被烤羊肉的味道吸引的直咽口水,他一走菱角就像恶虎扑食一般扑向了陶盆。好在她还没忘了有姑娘和两位姐姐,各为我们抓了一把肉放在碗里,就双爪齐上的开始往嘴里塞肉,直塞得两颊鼓鼓的,简直就像一只贪吃的小肥仓鼠。
我们也不介意她洗没洗过手,反正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哪还有大小姐的洁癖,坐是席地坐,躺是席地躺,吃是用手抓,碗都没洗过,每次不过就是用布巾擦擦就收起来了。
我招呼青莲和紫砚一起开吃,我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桌边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呗。看菱角吃得香,我也一手一块肉的大快朵颐起来,青莲和紫砚还是比较有形象的,一手端碗,一手拿着肉吃着。
吃完碗里的肉,菱角刚要给我再抓一把,被我拦住,我把碗递给青莲说:“姐姐给我盛碗汤吧,多盛点萝卜。”萝卜可是这里的好东西,现在还不是寻常百姓都吃得到的,但胜在好保存,所以军营里是有的。这东西其实也好种,以后推广起来应该很容易的。白萝卜羊骨汤,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好喝的汤,何况是张锋、赵勇两个人做的,那味道闻着就勾人。
青莲给我盛了满满一碗的萝卜,真是向着我的好姐姐,好多天没用筷子了,习惯性的伸手就去抓,被青莲一手拍开训道:“姑娘形象不要了也就算了,烫也不怕的吗?”
她转身拿出这几天都没露过面的筷子递给我,又分给了大家,她们也都盛了碗汤,吹着喝起来。
我夹起一块萝卜吹着,看差不多了放进嘴里,还是有点烫,但汁水四溢,特有的萝卜香气带给我久违的熟悉感。现代时,我就爱吃白萝卜,无论是做汤、做饼、做馅还是做菜,我都爱吃,一天吃三顿都吃不腻,只是家里只有我爱吃,所以也不常做。我考虑最近几天没事的话,可以钻到火头军那里,让张锋和赵勇多教我做些萝卜的菜式,以后就可以自己做给自己,也不用管别人爱不爱吃了。
想到以后可以萝卜管够,也是开心起来,紫砚看出来了问我:“姑娘这么喜欢吃萝卜吗?”
我猛的点点头,嘴里已经满是萝卜。
她们三个互相看看,紫砚小心的问我:“姑娘,要不咱们就在这里住下,要是个萝卜好种,不如咱们自己种些,这里应该有很多空地可以种的。”
我眼睛一亮,含糊不清的的问她:“你也喜欢吃?”
紫砚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菱角抢着说:“这么好吃,我也喜欢吃的,要是咱们能自己种可就太好了,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回头咱们在帐外也垒个灶,爱吃什么就做什么。”
青莲白她一眼说:“说得跟你会做似的。”
菱角指着我说:“姑娘会啊,姑娘可会做好吃的了。”
青莲忍不住踢了菱角一脚说:“你可真好意思说,让姑娘当厨娘,你吃现成的。”
菱角讨好的贴上青莲说:“我这不是笨嘛,我可以给姑娘打下手,洗洗涮涮的都我来。”
紫砚好笑的看着她们俩说:“我也会做一点,可以跟姑娘学着一起做。”
我摆摆手说:“不用跟我学了,以后要没什么事,咱们都去火头军那里,名义是帮厨,实则是去找张锋、赵勇偷师。”
菱角谄媚的冲我笑着说:“姑娘英明!”
一顿饭就在我们说说笑笑,兼打打闹闹中吃完了,我们四个居然把送来的肉和汤都吃干净了,饼几乎是没动,这可不是寻常家养得起的吃法,但我们也不是每餐都这样,偶尔为之,偶尔为之。
吃饱喝足了,我们都摊在帐子里休息,怎么也是骑了一天的马,放松下来,都觉得累了。
我们摊了一会儿,听时长在帐外说:“姑娘,大人他们还在席上,大人让过来问姑娘们要不要泡个澡再休息,这几天风餐露宿,今天又骑了一天的马,泡泡澡能舒服些。趁他们还都在席上,现在也安全。”
我躺着原地没动说道:“那麻烦时长给我们安排吧。”
时长应了一声就走了,片刻就返回来,在帐外说:“姑娘,帐子里只放得下两只大木桶,委屈姑娘们轮流洗了。”
我爬起来坐好,她们三个都赶紧起身,紫砚去掀帐帘,菱角和青莲把帐子中间腾空。钱长生和时长把两只大木桶抬进帐子,转身去提水桶,一桶桶的热水倒进大木桶,外面是其他亲卫在往里递热水桶。两只大木桶很快就半满了,两人又放下两桶热水退了出去,钱长生临出去时说:“今晚我、刀疤王和杨家兄弟在帐外护卫,姑娘们不用担心安全的事。一会儿我们会离得稍远些,姑娘们洗完了叫我们过来收拾就行。”他说完退了出去。
时长又拎了两只用布盖着桶进来,他把桶放在帐角,有些羞涩的说:“这两个是恭桶,里面都铺了两寸余的草木灰,不会有异味的。”说完就退出了帐子。
紫砚关上帐门,放下帐帘的功夫,菱角跑到帐角掀开恭桶上的布,打开盖子看了一下,回头说:“真的没有异味,只有草的灰味。”
我冲她招招手让她过来,然后问她们:“你们谁先洗?”
菱角和青莲一起指向紫砚,紫砚吃了一惊说:“还是青莲姐姐和姑娘一起先洗吧。”
青莲说:“你不是也帮姑娘洗过澡吗,还不知道她有多爱玩水,我俩看着她还能洗快点。”
我撇撇嘴,谁不爱玩水啊,这是天性好不好,但被贴身丫鬟吐槽,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的。
于是我和紫砚先宽衣泡了澡,我还是没忍住在青莲帮紫砚擦背时玩起了水,结果被菱角和青莲一人一只手的捉住,采取了强制措施,才没弄湿了帐子,想想这里不比在室内,地板湿了好清理,我就老实的束手就擒了。我俩洗完,水都有点浑了,可见这几天我们有多“干净”。我和紫砚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叫人换水,菱角和青莲就已经开始宽衣,我连忙制止说道:“女人不比男人,一定要用清水洗的,这个马虎不得。”
让她们整理好衣服,叫钱长生进来帮忙换了水,才让她俩洗了,时长已经回荣轩哥身边照顾他去了,想必今天他也喝得少不了。
待她俩也洗完换好衣服,叫钱长生进来挪木桶,趁这个时候我问他:“荣轩哥那边可还好?”
钱长生说:“听消息说,大人已经喝得有点多了,时长今天没饮酒,会照顾好大人的,姑娘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让他收拾木桶出去了,心里有点隐隐的不安,不过我相信他的安排,不让我们出去,绝对是为了保护我们,只是来不及亲自跟我说明,明天等他过来说给我听就好了。
一身清爽,困意也盖过了清醒,我们各自上榻去睡,还是榻上舒服,还有被子盖。
夜半,我被一个醉汉的声音惊醒,只听那醉汉像是被拦住了,但嘴里还在大着舌头说:“我就是闻着这里有女人香,这军营里的女人不就是供男人玩的吗,大爷我……啊!”他话还没说完,就随着一声惨叫没了动静。
片刻,钱长生的声音从帐外传进来,声音不大:“惊扰姑娘们了,已经没事,姑娘们放心睡吧。”
我听见她们三个都起了身,跟她们说:“都睡吧,他说没事就肯定没事了。”
她们三个才又悉悉索索的躺下,我仔细想想,这没准也是种安排。刚才那醉汉倒是说对了件事,就是以前军营里出现的女人,不是已婚的随军夫人,就是专门供兵将享乐的特种行业人士,所以荣轩哥才没让我们在昨天露面,以免遭人惦记,被人酒后非礼。但营中兵将众多,总有想偷腥的,那就看谁倒霉了,杀鸡儆猴,这“鸡”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