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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将军要养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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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完,祖母没看我,轻哼了一声带我往宴厅走,快到宴厅了祖母才跟我说:“这就叫人于低处无人理,位高望眼皆是亲。你二哥现在深受皇恩,你也备受官家喜爱,宗祠上匾还有高门京官观礼,你父亲虽然没什么地位,但嫡子、嫡女都风光,哪个还不想露个脸,巴望着以后好沾个光,能多得些好处呢。”

    原来是这样,那这大宴上的,所谓的七大姑八大姨,没准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亲了,所以,记不住也罢。

    人都走了,我们才好好吃了顿家宴,家宴上重新认识了下父亲真正的亲人,有他的堂兄弟四个,堂姊妹三个,都是祖父兄弟的儿女,表兄弟五个,表姊妹四个,都是祖父表兄弟的儿女,其实常在老家的,也就祖父的堂兄弟两个,堂妹一个,其他人也都居于四方。

    祖母说的交好的弟妹是祖父堂弟的夫人,也曾是征战沙场的女将,只是没有祖母显赫的母家家世,所以没机会受官家的觐见,但为人也是极爽朗的,所以跟祖母很投缘。

    家宴吃完了,不久居老家的亲戚也都走了,家里瞬间清静下来,大家商量好晚上和明天早上都各自好好休息,我心下大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回了房间,菱角已经给准备好了大木桶和热水,我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没骨头一样的爬到榻上,倒头便睡死过去。晚饭是迷迷糊糊的让青莲喂的,囫囵喝了碗粥,继续倒头大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算有点精神,去前厅跟家人一起用了午饭。吃饱喝足了,想起这几天都没去看过荣轩哥,心下不禁愧疚起来,跟祖母打了招呼去看他。

    来到荣守哥的房门外,听听里面静悄悄的,难道还在睡觉,以前他是很少这样的啊?刚要推门,时长把门打开了,脸色并不好看,我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轻声问他:“这是怎么了?”

    时长退后一步让我进屋,到了屋里看到荣轩哥合眼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时长这才说话:“大人的伤口化脓了。”

    我吃了一惊问:“怎么会化脓了?请疾医了没?”

    时长难过的低头说:“大人不让,说田府祭祖大宴宾客,这时候请疾医不吉利。”

    我生气的说:“这时候还管吉利不吉利的,都怪我,这两天都没过来看荣轩哥,青莲快去请疾医!”

    回头只看见菱角,菱角说:“青莲姐姐刚才听到常二公子伤口化脓就去请疾医了。”

    真是好姐姐,我指挥着菱角说:“你去把药箱拿过来,时长去提桶热水,再拿两个盆过来。”

    我跪在榻边掀开被子,解开他里衣的衣带露出肩伤的位置,布条上除了有血浸出来,还有些黄色的印子,这是流脓了啊。

    这样子还怎么解开,扭头跟菱角要剪刀,菱角跑出去找,一会拿着青莲做女红的小剪子就回来了,我小心的剪开他肩上的布条,每剪开一层心就揪疼一次,布条上红黄交错,怎么能化脓得这么严重,昨天观礼时看着他还好好的样子。

    “时长,昨天是不是已经不好了?”我问时长。

    时长抿抿嘴不说话。

    “快说,说实话!”我一边小心的剪着一边问。

    时长讷讷的说:“昨天就已经开始化脓了,只是没这么严重。”

    我已经剪开了所有的布条,看清了他溃烂化脓的伤口,明明从南郡出发时还没事,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最后一次给他换药是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早上就是疾医给换的,想到这里我问时长:“南郡的疾医给他换药时你在不在?”

    时长说:“我回来时大人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换药是什么情况我没看到。”

    会不会那时候就不好了?我越想越心焦,在热水盆里浸湿了布巾,拧干了,擦拭他的伤口周围,擦干净后重新洗好布巾,让时长稍稍托起他的身体,先把剪开的布条都抽出来丢在另一个盆里,然后用干净的布巾围住伤口,双手挤按伤口边的肌肉,把里面的脓血都挤出来,洗了三回布巾才算挤出了干净的血。

    我着急的看向门口,疾医怎么还没来,我想了想先没有上药,只是在伤口上敷了块干净的布巾,合拢了他的衣服,让时长把他放平。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眯着眼睛微笑的看着我,这么说他刚才一直是醒着的,说明神智还是清醒的。

    我生气又无奈的责问他:“怎么化脓了都不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啊?”

    他轻轻笑着说:“又没多严重,你这不都给清了吗?”

    我真想掐他的脖子,瞪着他说:“伤口化脓哪是清了伤口就没事的?你好歹也是出身武将世家,这些事你不知道?”

    他还是笑着说:“你也说我是出身武将世家,所以伤口就这点事儿,算得了什么。”

    我忍不住打了他一下,他却反手捉住我的手又开始轻轻揉捏上了,还跟我说:“你来了,我这就好了一半了。”

    这时青莲带着疾医来了,我揭开伤口上盖着的布巾让疾医看,疾医看完皱着眉头说:“伤口没那么大,又不是缺医少药,怎么会这样了呢?”这也是我的疑问。

    疾医说完开始诊脉,诊完问我:“公子之前是不是得了风寒?”

    我点头说:“是,但前两天南郡的疾医说风寒已经好了。”

    疾医说:“风寒好了是没错,但公子受伤失了血,又得过风寒,难免体虚,这伤口稍有不慎便容易生疮,要是刚生脓血就医治,也不至如此啊?”

    我撇了荣轩哥一眼跟疾医说:“他忍着不说,我这发现了才说的。”

    疾医叹口气说:“唉,公子何苦白受这么多罪,我先给公子施针,再开两种药,一种外敷,一种内服。”

    我问疾医:“这伤用金创药可以吗?”

    疾医说:“刚受伤时就用金创药是最好不过,但现在已经化脓,要外敷祛血脓毒的草药才可以。”

    疾医说着,已经施好针,去开方子了,青莲接了药方,疾医回来把荣轩哥身上的银针取下,又叮嘱道:“养伤期间,饮食要清淡,肉只可以食飞禽的,羊肉、鱼肉都不可食,外敷的草药捣烂直接敷于伤口虽然见效快,早晚换药就可以,但不易清理,要是包在布巾里敷就要两个时辰换一次,汤药是早晚各一次,要连饮十天不可断,姑娘可不能再由着公子的性子了。”

    我谢过疾医,让青莲多给了钱送出去,又按方子去药铺抓了药,等青莲回来了,一屋子的人捣药的捣药,熬药的熬药。

    外敷的药包每两个时辰就要换一次,包扎也不必了,我和时长轮流看着,毕竟如厕这种事,我还帮不了他。

    刚换完一次药,祖母来了,进门就训斥荣轩哥:“你这孩子怎么答应我的?要好好吃药,怎么趁着我们忙,自己就偷偷把药给停了?”

    荣轩哥刚要起身就被我压了回去,我起身扶祖母坐在榻边。

    荣轩哥说:“府里这些天又是祭祖大礼,又是供奉宗祠,这时传出药味,怕冲撞了先祖,我想着身体也好些了,就让他们把药停了。”

    祖母掀开盖在伤口处的布巾查看,因为刚换过药,我又挤了伤口里的污血,所以现在伤口旁边也有些红肿,看起来还是挺严重的。

    祖母叹口气,满眼的心疼,但还是伸手拍打了荣轩哥的右臂一下说:“你这么不乖,我可得派心儿好好看着你了,你受伤时我跟乐松商量过,就说你是回来护卫我们时受的伤,这样心儿的父亲、母亲也不会拦着她看护你了。”

    荣轩哥笑着说:“谢谢祖母周全,让心儿能名正言顺的来照顾我,祖母说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祖母点点头:“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两年。我又不急着回京,让他们父子俩先回去,原本想让心儿在这时陪我,看你这样子,估计乐松到了,你能坐起来就不错了。”

    荣轩哥笑着跟祖母说:“我身体好,恢复得快,这点事过几天就好了。”

    祖母瞥他一眼说:“在南郡时我还信,现在你就给我好好养着吧,疾医每天都会来,这回我只听疾医的。”

    祖母跟他说完又跟我说:“心儿,这几天,你哪都不要去,就在这好好给我看着他,疾医不是说这药包两个时辰就得换一次吗?也不必假手他人,你亲自给浩然换,我看他还敢不听话。”

    祖母刚说完,父亲和母亲就到了,父亲进了门就问:“唉呀,怎么好好的又严重了呢?”

    祖母转头跟他说:“这孩子怕在府里煎药,会冲撞了咱们祭祖供奉先祖,硬是把药给停了。”

    母亲听了也着急的说:“浩然,这怎么能行呢,身体要紧的啊,疾医看过怎么说的?”

    荣轩哥刚说了个:“无碍……”就被祖母瞪了,只好笑笑不继续说话。

    祖母看向父亲、母亲重申:“我刚才就说了,这次心儿必须寸步不离的盯着他,按疾医说的,每两个时辰就得换一次药,看他再敢把自己不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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