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90年代农村：星河灿烂
结束了一周的中学生活，周五下午宴星河和赵彬赵根两兄弟一起走路回家。背上背着书包，里面装了语文和数学的作业。
回南羊村是快乐的，每次宴星走在从镇上蜿蜒到村里的土路上，心口就一阵阵轻松起来。不在学校，就不用一直想着学习。他可以回到家里，只当宴妈妈的星河崽。
路两边开着粉紫色的打破碗碗花，野草任意生长无拘无束。
赵根嘴里哼唱着“星星眨着眼，彩虹来架桥”赵彬嫌弃的捂住耳朵。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看蓝猫”
“风儿吹起朵朵浪花，太阳开口笑”
赵彬越说，赵根唱的越起劲。赵彬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袖子一拉作势要去揍赵根。赵根兴奋起来吱哇乱叫着朝前跑去。赵彬紧追上去。宴星河唇角露出微笑。赵彬胳膊下夹着赵根脑袋，一只手揉来揉去，瞬间一个鸡窝诞生。
欢快的气息一直持续到宴星河跟两兄弟作别回到自己家里。
堂屋里，外婆李老太沉默不出声，桌子上一碗糖水渐渐变凉都没喝一口。宴妈妈红了眼眶，低着脑袋不吭声。半响说一句“妈，我这样挺好，星河很乖。”
宴星河只听见这一句话，两个大人看见他回来了，有默契的停住了正在商量的话头。
“外婆”宴星河叫了人，放下书包，坐到了宴妈妈身边的椅子上。
李老太看着越长越俊朗的宴星河，又发出一声叹息。不由自主的说“要是星河爸爸在，看到星河这么优秀”话说到一半又停下。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三年来一个女人，又主内又主外，一下子老了很多。
“外婆，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宴星河不想跟大人打太极，尤其是自己家的亲人，他真的觉得没必要，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讲？
“您有事就直说，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个家什么事情我都能知道。爸走了，我作为唯一的男人，更不能一直躲在妈妈身后”
“星河”宴妈妈搂着宴星河的肩膀，眼泪瞬间又成串的掉下来。
李老太看着外孙这样说，自己女儿也没有反驳。也就直言到“你爸走了三年了，慧娟也守了三年。家里没有一个成年男人终归是不成样。地里的庄稼总是得种，家里的家务活哪一样离得开人。”
宴星河想说，地他们家只留了几分地种自己和妈妈的口粮，其他都租给了村里其他人。家务活自己也一直在帮妈妈做。
“再说你一个礼拜才能在家里住几天？以后去读大学了，听说一个学期才能回来一两次。你妈平日里一个人住，要是突然头疼脑热，身边照顾的人都没有。还要撑着去喂猪。”李老太一句跟着一句“你妈才三十三岁，还年轻。这三年苦了她了。再招一个，总好过一些。”
话说到这里，宴星河也明白了。李老太是想让宴妈妈再招一个男人做上门女婿。原主的记忆里，宴妈妈自从宴爸爸走后一直单身，所以宴星河也自然的认为宴妈妈不会再嫁。曾经李老太也这样来劝过宴妈妈，原主知道后觉得宴妈妈一旦再嫁人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妈妈了，电视上演的都是有了后爸后妈原生子女会遭到嫌弃的故事。他撒泼打滚，死活不同意。宴妈妈本身也没有再婚的想法，后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现在轮到他面对这件事情了。
系统说不能改变别人的生死存亡的命运，宴妈妈如果要再婚并没有影响。宴星河握住了宴妈妈的手，这双手，在他刚来时还是白皙柔软的，现在却平添粗糙，不负光泽。
“妈，我支持您的决定。外婆说的对，您还很年轻。您不能只为了爸爸，为了我而活。无论您嫁给谁，您都是我的妈妈，我会一直孝敬您，老了照顾您。”
宴星河睁着圆圆的眼睛，真挚的说道。
陌生人会看你的热闹，只有身边的亲人才会注意到你的辛苦和坚持，关心你下雨是否有伞，回家是否有饭。宴妈妈擦擦眼泪，拍了拍儿子的手。
“妈，星河，我这辈子是不会再改嫁了。您也知道星河他爸走了，煤矿上老板赔的有一笔钱，这几年也没花到多少钱，省着点用，能供星河读完大学。多的不要再劝了。”宴妈妈站起身手背擦过眼角“妈，我先去煮饭了，你今晚上跟我歇。先别回家了。爸那边，您帮我劝劝。”
宴妈妈起身去厨房做饭。宴星河低着头，眼角热热的。他好羡慕原主有宴妈妈这样的母亲，一心为他着想。
晚饭后，宴星河洗漱好回到自己的小屋躺下。他们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但宴星河也不怎么热衷看电视，晚上就早些上床睡觉。小时候怕他一个人睡不好，宴妈妈给他在自己的大床边上放了一张木板小床，等他上四年级了，又把堂屋边上的杂物间收拾出来，小床挪过去，单独一个人睡。宴星河突然想去抱养一条狗回来，这样他上学的时候不在家，宴妈妈一个人晚上也不必害怕。不过旁边房子就是堂哥家，有什么事情喊一声也能照顾到。
宴妈妈和李老太各睡一头，母子俩略过白天的话题，倒也聊得愉快。
第二天李老太吃完饭走了。宴星河跟妈妈打过招呼，去了赵彬家里。
“星河，你来了。”赵爸爸正蹲在门口抽烟，自己种的烟草，烘干后切成丝，用作业本子卷起来。“彬娃儿在里屋，你去找他玩。”
宴星河打过招呼，去了里屋。
赵彬家也是黄土墙，瓦片顶。赵彬睡在靠近西边的小屋里面，宴星河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用一把小刀，慢慢削着一块木头。
看见宴星河，赵彬慌了一瞬，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木头和小刀放到抽屉里。拉着宴星河坐到床边上。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我原本还打算下午去你家找你去捡柴。”赵彬问。
“你知道谁家有小狗崽吗？长大了能看住家的那种，凶一点的。”宴星河知道赵彬一向比他开朗，认识的人也比他多。
“倒是有一个，前几天听赵根讲过，我叔婆家一个月前母狗刚下了一窝。我现在去给你要一只回来。”
“谢谢，彬哥”
宴星河不太自然的喊了一声。虽然赵彬一直在他面前以哥哥自居，但是宴星河一次都没喊过。这次也是有求与赵彬，不知道咋的就喊出了这个称呼。说完自己倒先不自在的脸红了，起身出去了。
赵彬愣了半响，宴星河走了两分钟了，他才缓缓露出大大的笑容。
“喊的真好听。”赵彬想到星河白嫩的脸颊，看着软软香香的，捏一把一定会红的吧？比班上的班花都还好看。
当天下午赵彬真的怀抱着一只小黑狗给宴星河送家里来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忽略了早上有点异样的瞬间，围着小狗玩了半天，最后取名叫“发财”。宴妈妈也十分喜欢发财狗，给他专门准备了吃饭的盆子，面糊糊煮的烂烂的给他吃。小小黑黑的一团，吃起饭来整个脑袋扎进饭盆里，尾巴摇的都只能看到一道残影。晚上就回到屋里睡在堂屋桌子底下，白天拴在门口篱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