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死局不死
洛桐语自然明白王逾明的这句“多谢楚姑娘”饱含深意, 王逾明最惦记的自然也是自家妹子何时才能怀上皇嗣之事，现下帝后感情有明显转变，只要姜焱多多留宿坤宁宫, 让王熹云怀孕就不是什么难事。她进宫后所做的一切，倒是当得起王逾明的这句“多谢”。
“大人, 客气了。”洛桐语心中也是十分感激王逾明的，若是没有他, 自己也没有机会进宫调查父亲之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洛桐语总算给大殿之上的所有大臣都奉完了茶，再看看廖滨，还是在继续解锁，时而沉思, 时而皱眉，依然相当投入。
“你肯定解不开啊, 大哥, 你早点认输行不行, 本姑娘还想早点回去用午膳呢！”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沏了太多茶, 洛桐语竟然有些饿了, 她在心里暗暗嫌弃廖滨太过执拗, 明明解不开还不肯认输。
“楚莲涟, 你看你都给朕的众臣工奉完茶了，廖滨师傅那里还是毫无进展啊, 想必跟他一起来的瓦剌使团中的各位都很着急吧, 你不妨也给他们沏杯好茶, 让他们舒缓一下内心的不安。”
按理说，应该先给客人奉茶，这待客之道姜焱还是懂的, 别说是身为帝王，即便是普通人家的主人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只是瓦剌人每年觐见都是气焰嚣张，这哪算得上是客人啊，在姜焱眼中，他们便是强盗，与他们自然也就不需要讲什么邦交礼仪了。
听完这道旨意，洛桐语方才想打人的愿望更为强烈了，姜焱啊姜焱，让本姑娘歇会儿你就难受是吧！
虽然心里很气，但洛桐语依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奴婢谨遵圣命。”自己就是干活的命，不好好遵旨还能咋样，又不能真的把姜焱打一顿来出气。
洛桐语一边给瓦剌使团众人沏茶，一边想着，待会儿这讨厌的姜焱不会让自己再给大殿上的所有侍卫、宫人一一沏茶吧，她倒不是不愿意给他们沏茶，在洛桐语心中，人生来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他们也是配得起自己的这杯好茶的，只是一下子给这么多人沏茶，她真的有些累了。
洛桐语刚刚为殿上的瓦剌人奉茶完毕，廖滨的一席话终于解决了她的担忧，她终于不用再继续沏茶了。
“皇上，外臣确实打不开这把锁具，但外臣还是不服，也有可能是皇后娘娘做了‘死局’，她自己同样解不开也未可知。若是今日皇后娘娘能在大殿之上解了此锁，外臣才能心悦臣服。”廖滨真的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当年输给那个人也就算了，今日竟败在一年轻女子手中，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制锁之时，奴婢一直在娘娘身边伺候，咱们娘娘那可是聪慧睿智，要想解开这把‘赫赫天威’简直轻而易举。还请陛下设好屏风，奴婢这就去请娘娘来解锁。”
居然敢说自己做的是“死局”，廖滨这番话真是把洛桐语给气坏了。洛桐语在师父的书房看奇门遁甲一类书籍的时候确实看到过“死局”一词，即有些制作者做的机关连自己也破解不了，往往是与入局者有不共戴天之仇，非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洛桐语还记得当年自己睁着稚气的双眼问师父，“那要是制机关之人不小心入了‘死局’，岂不是要陪着自己的敌人在里面一起等死？”“有时设局者为了诱对方入局，会率先进入机关，最后一起同归于尽。”洛桐语还清晰地记得当年师父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那师父为何从未教过语儿如何设置‘死局’？”“你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值得你拼上性命去报复，真的要对付谁，你又对付不了，告诉师父便是。”这些温暖的话语洛桐语应该会记上一辈子，即便现下师父食言了，她要独自为父报仇。
洛桐语还是很认同师父的观点的，“死局”与那些无药可解的毒药一样，她根本就不会，师父从来没教过，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要自学，除了不想拿自己的性命与人相搏外，她还觉得万一有人误入“死局”或是误服毒药，自己救不了，岂不是要白白牺牲无辜之人？
廖滨啊，廖滨，你自己解不开，就怪本姑娘做的是“死局”，真真是气煞人也，本姑娘一定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洛桐语主动请旨，除了是被廖滨气得够呛，当然还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信心满满，反正有屏风隔着，她可以继续为王熹云代劳，她知道姜焱并不懂什么是“死局”，与其让他来定夺，还不如自己先替他拿主意。
“好，你速去速回，让朕的皇后来证明给廖滨看什么是技高一筹！”刚才听到廖滨说到“死局”时，姜焱确实是一头雾水，听意思应该就是奇门遁甲之术中无法破解的机关，他确实是没问过皇后她自己是否能解开，还在犹豫之际，好在皇后身边的机灵小宫女先开了口，她对皇后的了解比自己深，她一直陪着皇后解锁制锁，既然她说了能解开那便一定是能解开的。
洛桐语离开奉天殿，快步向坤宁宫而去。
“楚姑娘，娘娘惦记奉天殿上的情形，所以让我在这里等你。”樊筠美一眼便看见了匆匆而来的洛桐语。
“有劳樊姑姑了。”看到站在坤宁宫宫门外的樊筠美，洛桐语倒是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一个管事姑姑竟然一直在宫门外等候自己，看来自己走后，王熹云和樊筠美是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了，眼巴巴盼着自己早点回来报告瓦剌人愿赌服输的好消息。
樊筠美领着洛桐语向王熹云的寝宫而去。“娘娘，楚姑娘回来了。”樊筠美知道她俩有要紧的事情要谈，便走出寝宫，从外面把门带上，自己和以往一样，守在门外。
“莲涟，瓦剌人可认输了？”洛桐语走后，王熹云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她等得甚是着急，一向稳重的她都坐立不安起来，成败在此一举，怎能不让人心焦呢？樊筠美看出了她内心的焦虑，便主动请缨去等候洛桐语，所以便有了刚才令洛桐语稍稍有些吃惊的管事姑姑亲至宫门外等候的那一幕。
“娘娘，那个廖滨真的是个讨厌至极之人，明明是他技不如人，却还要说也许是娘娘您做了‘死局’，自己也解不开，非要您去奉天殿上解开‘赫赫天威’才肯认输，真是把奴婢给气坏了。”洛桐语顿了顿，想起王熹云应该也没听过“死局”一词，继续说道，“所谓‘死局’，便是指制作者自己也解不开的机关，奴婢曾经在书里读到过。”
“看你这么生气，那必定是廖滨低估了本宫的实力，本宫就随你好好去教训他一番，定让他无话可说。”自从洛桐语上次提醒过她要始终坚信“赫赫天威”就是自己的杰作，王熹云心里对自己说了无数遍“赫赫天威”就是她花了很多心思做成的，现下就是只有她和洛桐语二人，也如此说，万一哪天皇上留宿坤宁宫自己不小心说了梦话，也不会露出痕迹。
“那就有劳娘娘走一趟了。”
“你去传樊姑姑速速为本宫更衣。”有了前番去奉天殿的“作弊”经验，这回王熹云不再忐忑，自己还是只要在屏风后便好，身边有“高人”帮她，还有何惧？她见洛桐语脸上信心满满的神情，知道要让她解开她自己做的锁，便是轻而易举之事。
尽管到了奉天殿隔着屏风除了洛桐语没人能看到自己，王熹云还是规规矩矩地换了朝服，该遵循的礼仪是不能少的。
“奴婢遵命。”洛桐语依言喊樊筠美进来为王熹云更衣，她自己则去叫其他宫人准备凤辇和仪仗。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奉天殿行进，坤宁宫的宫人们觉得他们从未如此扬眉吐气过，之前虽然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主子也宽厚待人，但出了坤宁宫总是要小心翼翼，生怕会惹到万贵妃宫里之人，如今皇上频频驾幸坤宁宫，自家主子又再次去奉天殿解决难题，想必以后他们再也不用畏惧其他宫的宫人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包括樊筠美在内的其他宫人在殿外等候，洛桐语陪着王熹云进了奉天殿，毕竟真正的技艺在洛桐语身上，少了谁也不能少她。
“臣妾拜见陛下。”大殿之上早已设好屏风，王熹云隔着屏风给姜焱行礼。
“皇后快快平身。想必今日殿中情形楚莲涟已经告知于你，这位廖滨师傅既然提出疑虑，朕想只有你亲自示范，方能另其信服，只能辛苦你了。”
“能为大周效劳，能为陛下解忧，乃是臣妾的福分，何谈辛劳？”等王熹云回完话，洛桐语赶紧扶着王熹云站了起来，做这项工作洛桐语还是很积极的，主要是她自己不想久跪。
“听闻廖滨师傅推测本宫所做的‘赫赫天威’乃是‘死局’，那本宫今日就让你看看你口中的‘死局’到了本宫手里是如何起死回生的。”王熹云说这话的时候很有气势。
虽然隔着屏风姜焱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但他还是能猜测到此时他的贤后必定是眼神凌厉，眼中的光芒定是能让廖滨不寒而栗。姜焱忍不住为王熹云鼓掌，“皇后说得好，今日咱们大周便要让瓦剌瞧瞧什么是‘死局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