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留宿中宫
“樊姑姑, 快吩咐厨房去准备晚膳，多做些菜肴，皇上要和本宫好好庆贺一番, 别忘了做皇上最爱吃的红烧肉。”姜焱主动提出要留在坤宁宫用晚膳，王熹云自然是高兴异常, 今日自己立下奇功，她在姜焱心目中的地位当然也今非昔比, 但愿姜焱今日晚膳后能够留宿。
“奴婢已然吩咐下去了。”刚才姜焱和王熹云聊天的间隙, 樊筠美已经吩咐厨房烹饪菜肴。聪明如樊筠美，通过二人的对话早已猜到这把锁原来事关与瓦剌的赌约，娘娘帮皇上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皇上自然要投桃报李, 留下来好好陪陪娘娘。
“还是樊姑姑细心。”王熹云又一次体会到了她的管事姑姑樊筠美的细心周到，很多事情都能想在自己前面。
“坤宁宫的宫人果然能干, 楚莲涟精通茶道, 樊姑姑做事细心, 梓童不愧是中宫之主, 母仪天下, □□有方。你们伺候皇后尽心尽责, 朕要好好赏赐, 苏顺，传朕的旨意, 坤宁宫所有宫人, 赏两个月的月银。还有, 你现在就去瓦剌使团下榻的驿馆走一趟，告诉他们，我大周的锁具已经制成, 明日早朝就让廖滨去奉天殿解锁吧。”
“奴才遵旨！”苏顺领了圣命带上几人向驿馆而去。
“皇上没让苏公公将‘赫赫天威’带去驿馆给廖滨，而是宣他们到奉天殿觐见，想必是要好好打压一下瓦剌人的气焰，皇上圣明！”王熹云猜到了姜焱的用意。
“知我者，梓童也。其一，在奉天殿上，那廖滨若是打不开‘赫赫天威’，朕自然可以好好教训他们一番，让瓦剌人从此再也不敢对我大周有所轻视；其二，我大周朝臣因瓦剌人兵强马壮，对他们多有忌惮，趁此良机，也好增强我大周满朝文武的自信，齐心协力，强我大周，共抗外敌；其三嘛，就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了，在大殿之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肯定会给廖滨增加压力，自然不能像在驿馆轻松自在，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解锁。”
姜焱说得甚是激动，洛桐语虽然在一旁低头侍立，但因为离得近，通过余光她还是看到了姜焱眼神中闪现的光芒，这样看来此君倒是有勤勉治国之心，不是得过且过的昏君，但不管怎么说，是他下旨抄的洛家，这一点洛桐语是永远无法忘记的。在洛桐语心中，即便他不算昏君，那至少也不是明君。
“说了这许久的话，朕倒是有些口渴了，楚莲涟，去给朕沏一杯西湖龙井来。”
“是臣妾疏忽了，莲涟，快为皇上去沏茶。”王熹云倒并不是真的疏忽，姜焱喜欢喝楚莲涟泡的西湖龙井她自然是铭记于心的，只是楚莲涟累了一整日，制锁又极费心神，她有些不忍心再让她跑前跑后，所以只是为姜焱沏了一杯他平日也喜欢的菊花茶，没想到他还是要喝西湖龙井。
“奴婢遵命。”洛桐语嘴上说着遵命，心里却是一百个不高兴，今日她的确累坏了，先是去奉天殿复原锁具，再是到皇后房中制锁，现在又要站在一旁伺候皇帝，几乎没怎么歇息。谁让自己是宫女呢，当然只能受着，要不是父亲的案子还未查明，这破地方，洛桐语是一刻都不想待。
抱怨归抱怨，只能在心里悄悄抱怨，这泡茶的活洛桐语自然不敢耽搁，她取了玉泉山的泉水煮沸，又拿了所剩无几的西湖龙井，没多久，一杯龙井便沏好了。
“皇上，请用茶！”洛桐语将龙井端到了姜焱跟前。
姜焱品了一口，甚是陶醉，“你这泡茶的手艺，果然是无人能及，朕都快要上瘾了。”
“多谢皇上夸赞，能喝到这样的好茶，其实还要归功于皇后娘娘，娘娘命人每日都取玉泉山的泉水备着，就是想着皇上也许会过来，皇上的喜好娘娘时刻都记在心里。”
“梓潼有心了，以前朕不常来坤宁宫，以后朕会多来坐坐的。”姜焱神色中略有歉意，他觉得自己以前对王熹云太过冷淡，中宫皇后似乎完全成了摆设，他们二人一年都见不了几回，完全不像夫妻。
见楚莲涟并未给王熹云上茶，姜焱甚是奇怪，“你怎么不替皇后也沏上一杯？”
“回皇上，奴婢看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娘娘平时睡眠又不是太好，龙井提神，故而觉得此时饮龙井对娘娘凤体并无好处。”
“梓童，你身边的这个楚莲涟甚是贴心。”姜焱觉得自己作为王熹云的夫君，对她的关心和了解远不及这个刚进宫没几日的小宫女，而王熹云心中却时刻记挂着自己，眼下又为自己解决了朝中的大麻烦，心中愧意更深了，“楚莲涟，以后你就协助樊筠美一起打理坤宁宫的大小事务，好好照顾皇后。”
“奴婢遵命，谢皇上恩典！奴婢一定好好照顾皇后娘娘，让娘娘早日诞下嫡子。”
洛桐语这话很明显是说给姜焱听的，要是往日，她并不敢这样，毕竟自己只是奴婢，这样说话万一惹得龙颜不悦，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只是今日她看姜焱心情大好，而且话里话外对王熹云颇有歉意，才敢大胆说出这话提醒姜焱。既然有愧意，最好的弥补无疑就是多来坤宁宫宠幸皇后，让她早日怀上嫡子。
“你这丫头，倒是很会说话，皇后还年轻，嫡子之事不急于一时。”
“皇上圣明，奴婢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你不会是要和朕说‘嫡子事关我大周根本，无嫡则国家不稳’一类的话吧，朕早已听朝臣们说了无数遍了。”
不管是他的母后，还是他的朝臣，总是劝姜焱多驾幸坤宁宫，说好听点是劝诫，但过于强烈就变成逼迫了，身为帝王，姜焱讨厌被人逼迫，这也是他不喜欢王熹云的原因之一，其实他不是真的讨厌王熹云，他只是讨厌皇后位置上的这个人罢了，除非是他心爱的贞儿，换了其他人，不管是谁，即便她美若天仙，别人逼着他宠幸，他也是极度厌恶的。
“皇上，奴婢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事啊，奴婢只是觉得皇上您日理万机，没有太多闲暇陪伴皇后娘娘，若是娘娘有了小殿下或是小公主陪伴，坤宁宫也能热闹许多，奴婢还能教教小殿下小公主沏茶，到时候皇上来了坤宁宫，您和娘娘聊着天，品着小殿下小公主亲手沏的龙井，奴婢想想就觉得是一幅极美的画面。”
洛桐语嘴上说的好听，但心里却是想，皇上您哪是日理万机啊，您分明是日日都要陪那万贞儿，坤宁宫的娘娘就只能坐冷板凳了。洛桐语知道自己身为宫女，自是不便妄议朝政大事的，故而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美好憧憬来吸引姜焱，希望这位帝王能看在王熹云刚刚为他解决难题的情分上有所动情。
姜焱沉思了片刻，觉得这个小宫女说的倒是有些道理，那么多朝中重臣劝谏，母后一次次与他促膝长谈，竟不及眼前这个小宫女的寥寥数语。
没有他的每一个漫漫长夜，他无法想象王熹云是怎么渡过的，何等孤寂，何等凄凉！他对贞儿确实是深情，但对宫里的其他女人来说，却是薄情至极，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年纪轻轻就要忍受这样的寂寞！
“你说话倒是颇得朕心，不像其他人尽拿子嗣之事来逼迫朕。”
“皇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哪有人敢逼迫您呢？朝臣们只是为您着想，真心替您思虑罢了，您可是他们的君父啊！”
“你这丫头，说话一套一套的，不仅沏茶手艺好，懂茶道，还口齿伶俐，倒是皇后的好帮手。梓童，今日辛苦你了，朕今晚就留下来陪你，咱们可以好好说说话。”
王熹云一下子竟愣了神，她有些恍惚，皇上竟真的要留宿，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没想到楚莲涟的几句话居然说到皇上心坎里去了，她有些难以置信。
樊筠美见王熹云愣了神，正准备出言提醒之时，王熹云已经反应过来了， “谢皇上隆恩！”
过了片刻，有宫人进来通禀晚膳已然准备就绪，帝后二人共进晚膳，席间交谈甚欢，其乐融融。
一旁侍立的洛桐语已然累到奔溃，她觉着自己站着也能睡着，但是她可不敢，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本想溜走，怎奈今日在姜焱面前说了太多话，她担心姜焱突然要问她些什么，而且“赫赫天威”刚刚制作完成，说不定姜焱兴致来潮问些制锁的事情，她若走开，必然不妥。洛桐语不想节外生枝。
好在姜焱今日主动提出留宿坤宁宫，这倒是让洛桐语觉得付出终有回报，忙乎了一整日，辛劳总算没有白费。
她相信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最终一定是会成功的，她一定会努力促进帝后的感情，让王熹云诞下皇嗣，她也一定会抽丝剥茧，在错综复杂的皇宫里找出害死父亲的真凶还洛家一个公道。
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很多事都可以通过努力完成，她有办法撮合别人的感情，但对自己的感情却是束手无策。她喜欢师父，而师父却不接受她的真心，她已然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该做的也都做了，但一切却是枉然，洛桐语不知怎的又想到了欧阳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