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国舅大人
“不瞒二位, 区区在下的胞妹正是当今的王皇后，此次前来，相求之事正与皇后娘娘有关。”
洛桐语没有想到, 眼前这人的身份居然如此尊贵，比她之前猜测的来头要更大一些, 想必进宫之事全都要仰仗他了。
李仁似乎被眼前之人的身份吓了一跳，竟呆呆地杵在那里, 既不答话, 也不行礼。虽说之前也给达官贵人看过病，问过诊，但遇上这样显赫身份的今日可是头一遭，吃惊紧张也在情理之中。
洛桐语赶紧拉着李仁下跪行礼。
“不知先生竟是当今国舅大人, 之前有什么招呼不周之处还望多多见谅，您有什么吩咐, 我们师徒二人定当尽心竭力。”
国舅王逾明赶紧上前扶起跪下行礼的李仁和洛桐语。
“哪有什么怠慢不周之处, 是我应该好好谢谢二位大夫才是。你们不必多礼, 也无需拘谨, 快快坐下, 我们才好商谈事情。”
李仁与洛桐语依言坐下。虽然是在自己家中, 但李仁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颇有战战兢兢之感。
还是洛桐语以前跟着欧阳昊天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 在她眼里, 国舅大人也好, 当朝首辅也罢，即便是当今皇上又怎样，还不是双手双足, 又不是三头六臂，何必畏惧？再说眼前之人彬彬有礼，长相和善，更让她多了几分亲近感，自然就不会紧张了。
“这次我们王家终于有后了，真是多亏了你们。之前我也带夫人进宫，让御医给诊治过，但终是无功而返。还有不少人劝我纳妾，可是我与夫人恩爱八载，又怎能忍心让她受半点委屈？原来问题一直是在我身上，真真是错怪夫人了。”
洛桐语觉得这位国舅大人倒是个好丈夫，身为权贵，自然可以妻妾成群，而他却只钟爱一人，实在难得，他的这番言语让洛桐语又多了一份好感。
其实看病的御医也未必不知道问题出在王逾明身上，只是碍于情面，怕损了国舅的颜面，所以才故意不说的吧，洛桐语觉得一定是这样的，至少父亲那样的医术是一看便能发现问题根源的。
“既然尊夫人已有喜，那真是恭喜国舅大人了。刚才说此番前来与皇后娘娘有关，不知所为何事？”
洛桐语希望王逾明尽快说到关键问题上。
“不瞒楚大夫，皇后与陛下成亲数年，也是一直未孕，宫中的御医只说是皇后年纪还轻，好好调养身子，过上几年，必定能怀上龙嗣。我是觉得宫中人心难测，也不知道那些御医们说的是不是实话，所以想请个可靠之人入宫为娘娘诊脉。楚大夫医术过人，而且又是女子，我想让楚大夫扮成我们府上的婢女，陪着夫人入宫，悄悄为娘娘看病，只是要委屈楚大夫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洛桐语费了那么多心思，做了那么多部署，却原来机会就在这个人的只言片语间。
“能为国舅大人和皇后娘娘效力，莲涟深感荣幸。莲涟必当细心为皇后娘娘诊脉，不知何时进宫？”
“后日如何？夫人有喜了，她也正打算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娘娘在家之时，与她这位嫂子最是聊得来。楚大夫且准备准备，明日我派人来接你入府，毕竟进宫事关重大，有些礼仪规矩还是要让夫人和你好好讲讲。”
“莲涟遵命，但凭大人吩咐。”
王逾明走后，洛桐语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那个深宫之中究竟隐藏了什么，让国舅对太医院中的太医竟然也信不过。看来父亲也很有可能只是宫廷斗争的牺牲品，这条查案之路必定困难重重。
“莲涟，你这次进宫，凡事要小心，皇宫禁内，不比寻常之地，能让皇后娘娘高兴自然有丰厚赏赐，但一个不小心，也有可能招来祸患。”
洛桐语知道，李仁是真心替自己着想，也是惦念她的安危，这半年来，李仁确实待她很好，也不枉费了这几个月叫他一声“师父”，等到洛家翻案，她定要好好谢过李仁。
“师父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的。而且只是进宫诊脉，出不了事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知道，很多事情一旦和皇家沾边，福祸相依，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父亲不就是好端端地进宫诊脉，却平白无故丢了性命吗？
但无论前路有多少凶险，她还是要闯一闯，搏一搏，拼上一把的。已无退路，自当奋勇向前。
她已打定主意，不仅要进宫诊脉，而且还要留下来，无论诊脉结果如何，只要说皇后无孕是身体虚寒所致即可，需自己进宫帮着好好调理。
调理之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她就可以在宫里多待上一段时间，着手查清父亲出事当日发生的一切。
吃罢晚膳，李仁便让洛桐语早些安歇，明日要去国舅府，今日自当养好精神。
第二日，洛桐语起了个大早，在李府的半年里，她从未睡过懒觉，毕竟自己是带着特殊目的前来，在这位“师父”面前，可不敢肆意妄为，偷闲躲懒，她觉得还是应该扮演一位好徒弟，勤奋好学，认真研习，唯有如此，才能取得师父的信任，突飞猛进的医术也不至于遭到怀疑。
国舅府的人既然要来接她，她自然更要早起等着人家，总不能让国舅府的马车在门口等她吧，毕竟此刻她是想要插上翅膀飞入皇宫去的，切不可让人留下摆架子的不好印象。
既然要扮成婢女，那么药箱是不用带了，洛桐语换了一身李府中丫鬟的装束，这样去国舅府才能不显山露水，让国舅府的其他人觉得她只是新来的丫鬟，毕竟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国舅府的人来接她之时已近晌午，马车穿街过巷，由僻静而至喧闹，又由喧闹而至安宁，最后马车在一处府宅前停了下来。
洛桐语下车，她认得，这是永寿巷，京畿闹中取静的一处所在，曾经游玩路过此处，父亲告诉过她，这里繁华又不失静雅，离宫中又近，因此是许多皇亲国戚，朝中权贵住处所在。
洛府其实离永寿巷并不远，要不是大仇未报，洛桐语真想回去看看家里现在是如何状况，是成了别人的府邸还是依旧贴着封条不能入内、破败不堪？
国舅府很是气派，门口的一对石狮子雕工精致，甚是威武。洛桐语被来接她的人领着，绕过几处长廊，接着，那人又将她交待给一个婢女，嘱咐了几句，婢女便领着她往府宅深处走去，总算是到了内院，此处应是国舅夫人居所。
国舅府要比洛府大上几倍，洛桐语又是一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主，她觉得要是没人带着，估计会迷失方向。
“小女楚莲涟，见过夫人。”
“楚大夫不必多礼，我还要好好谢谢你才是。楚大夫倒是思虑周全，已经着了婢女的衣服，其他人还当是我身怀有孕多了个婢女伺候，毕竟事关娘娘，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
国舅夫人很是佩服洛桐语的心智。
国舅夫人她是见过的，今日再见觉得分外容光焕发，应是怀了身孕的缘故，心情舒畅，气色也就好了，人也显得格外漂亮了。
“夫人气色红润，神采奕奕，看来孕中并无不适，那我也就放心了。”
“这次多亏了楚大夫，要是没有你的妙手回春，我还真不知道要再看多少大夫，再喝多少苦药。你再帮我号号脉，孩子可是一切安好？”
尽管夫君已经请了大夫每日前来诊脉，国舅夫人还是想让洛桐语再看看，她还是最相信眼前的这位女大夫，毕竟是她替自己洗刷了不会生养的不白之冤。
洛桐语为国舅夫人诊脉，一切正常，母子安好，她也由衷地替眼前这位贵妇人感到高兴，那马上要成为人母的喜悦与幸福撒满了整个屋子。
“夫人身体健康，孩子也很好，接下来的几个月夫人也要多去院子里散散步，这样有助于生产。”
洛桐语发现国舅夫人比她之前见时丰腴了不少，应当是吃得太多、活动太少的缘故，因此嘱咐她要多走动走动。
国舅夫人教了她一些入宫拜见的礼仪，其实无非就是跪下、磕头，再跪下、再磕头，她一个婢女，逢人便要行礼，洛桐语觉得自己得回去做一副护膝，不然一天下来，这膝盖怕是扛不住啊，看来皇宫也不是啥好地方，每天这样跪拜，年纪大了估计要得老寒腿吧。
国舅夫人还嘱咐她进宫要少说话，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更是别说。
毕竟以前也是官家小姐，礼仪规矩之事洛桐语也是自幼学习的，现在要学的宫中礼仪，也是大同小异，洛桐语一下子便记住了。
“楚大夫，明日一早要进宫拜见皇后娘娘，今日你就住在府上，我已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了晚膳。”
国舅夫人待洛桐语很是热情，洛桐语自然也不能推辞，能够品品国舅府上的美味，倒也不错。
到了晚膳之时，国舅大人王逾明也从府衙之中回来了，他们陪着洛桐语一起吃饭，洛桐语俨然被视若上宾。当然，为了让更少的人知道，他们没去膳厅，而是在国舅夫人房中一起用膳。
国舅府的大厨确实不一样，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洛桐语许是在李府吃的饭菜不太称心，觉得今日这桌菜肴格外美味。
明日进宫可是大事，她觉得要吃饱吃好才能精力充沛，才能踏入那凶险重重的深宫内苑去迎接未知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