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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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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的雨一直持续到夜里,雨水倾泻,扬起庭院的灰尘,使得沉寂的氛围都更添凉意。

    朱大夫先前来诊脉过,说云氏只是一时受了巨大的刺激,悲恸下这才晕倒,身子并没有大碍,待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便能好转,但近日是受不得什么刺激了。

    云氏休息许久后,才缓缓苏醒,她目光扫向屋内的众人,除了昨日小产后没能下地的长女不在之外,便只剩自己那如今生死不明的长子……

    她伤心地抚了抚额头,语气虚弱道:“我想休息了,你们先回去吧。”

    裴灵梦容色担忧,“母亲,让女儿留下陪您吧。”

    云氏摇了摇头,“时辰不早了,梦儿你还是先回自己的房间。”

    裴灵梦犹豫不决,“母亲……大哥他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云氏颔首,淡淡笑了声,安抚裴灵梦回去休息。

    待裴灵梦离开后,云氏脸上的笑意才彻底消去,她看向还站在屋内杵着的裴扶墨,内心万般忧愁,想了想还是招招手让江絮清过来说话。

    江絮清将云氏扶起身靠在引枕上,问道:“母亲身子可觉得舒适些了?”

    云氏点头,“好多了,你们也别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江絮清还是道:“方才芷芹已经去煎药了,一会儿药煎好,母亲喝了后再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日便会大好的。”

    云氏拍了拍江絮清的手背,叹了叹气。

    听着外边的雨声愈发的大,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停了,云氏的映春院离寒凌居有一盏茶的距离,再耽搁下去怕是下雨天的夜路不方便走,云氏只好佯装生气开始赶人,“你们快回去,莫要打扰我休息。”

    江絮清嫣然一笑,便也没再强行留下,说了几句话后,拉着裴扶墨便离开了。

    二人才刚走出房门,就听云氏小声问起侍女有没有找到裴幽的下落。

    江絮清就着屋檐下的烛光看向裴扶墨。

    他坚毅冷漠的侧脸仍旧没有一丝动容,不由心里默叹了口气。

    行至游廊尽头,安夏取了一柄伞递给周严,示意他给世子撑伞,她负责给世子夫人撑伞。

    周严没接,跟看傻子似的看她。

    还没等安夏说什么,裴扶墨直接侧身从她手中取过一柄纸伞,撑开后单臂拥着江絮清进入雨幕之中了。

    夜里雨水淅淅沥沥,像是清越的音符在弹奏。

    双重脚步声漫步在夜色中,近日天气愈发的凉爽起来,加上夜里又下了雨,此时略有寒意,江絮清穿着单薄,已然冷得嘴唇有些发白。

    耳畔这时响起低沉的嗓音,裴扶墨问:“冷么?”

    她摇了摇头,正想说不冷,抬眸对上他冷漠的眼神,忽然鬼使神差地道:“冷的。”

    裴扶墨缓缓笑了,拥着她肩膀的手更加收紧,江絮清整个人便直接窝在他的怀里,他的衣袍都缠在她的身上,不仅半点雨水都未曾沾湿,就连

    雨夜中的凉意都感受不到。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觉得,裴扶墨的心定是极冷的。被自己的母亲含泪指责冷血,此刻他定然心里不好受。

    她低着头,乖顺的伏在他的怀里,任由他这样霸道地将她圈在身前。

    好似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好了许多。

    回了寒凌居后,裴扶墨的衣袍半边都湿了个透,湛蓝的布料因沾了湿水颜色愈发的深沉,江絮清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往里间走去。

    他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没多久,江絮清从黄花梨木柜里取了套干净的长衫出来,态度自然地道:“你快换上,当心着凉了。”

    裴扶墨眉梢一动,看着她上手直接扒开他的衣袍,他好笑似的捉住她纤细的手腕,“这才刚回屋,你便要轻薄夫君了?”

    江絮清蹙眉看他一眼,心里顿时有些生气。

    这是他自己的身子,万一着凉后引起发热之类的疾症要如何是好,他竟是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她嗔怒道:“裴小九,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这样不正经!”

    见他态度仍不当一回事,江絮清气得直接撒手,让他自己换,转身走了。

    她转身离去后,裴扶墨面色浮起的笑意霎时间消去,垂眸望着手中那套长衫,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江絮清坐在梳妆台后自己拆卸簪发,听脚步声靠近,便知是裴扶墨过来了,透过铜镜看到他换上了干净的长衫,她这才心情有所好转。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她身后停下,望着铜镜内姣美的人,不紧不慢地问:“娇娇怎么不问我,兄长如何了?”

    今日傍晚时分,位于城东云锦山的护国寺骤然坍塌。

    在此三个月前,三皇子李煜奉圣上口谕亲自监工重筑这座长达三十来年的护国寺,因此次任务艰巨,当时朝堂还散发出不少流言,晋安帝对三皇子予以重任,若是这次能顺利完成,圣上将会大大重赏他。

    三个月过去后,眼看护国寺在近日完工,今日白天,三皇子还没来得及邀功。

    哪想天公不作美,傍晚时忽然间狂风暴雨袭来,雷雨交加下,一道巨雷直接将刚修葺完成的寺庙劈跨,整座庙直接在山顶坍塌,事发突然,在场不少人没能幸免。

    而此前三皇子因事先回了府邸,便侥幸躲过一劫。

    至于裴幽,此事本与他无关。

    可偏不巧,下午时,他随着文官同僚前往护国寺,一同为新筑成的护国寺所述文章。

    事发时,裴幽正在场。

    护国寺所建的位置,山下正有一条极其长的河流,下午落了大暴雨,引发河水湍急,若是因此不幸掉落河中,多半凶多吉少。

    晋安帝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连夜便将三皇子昭进皇宫狠狠训斥了一番,细细调查后,得知此事坍塌是因几名工人为了减少成本从中谋利,以陈旧且霉烂的木材混入其中,导致寺庙建筑并不牢固引起。

    此事

    自然还是这次全权负责的三皇子要独揽罪责,

    晋安帝震怒之下,

    命三皇子在府邸闭门思过,禁足多久并没有时限,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放不出来了。

    事发后,晋安帝派人寻了一晚上,除了找到一些被压在废墟之下的人,剩余零星几个皆下落不明,其中便包含裴幽在内。

    江絮清得知了这些,心情有些微妙。

    但因前世护国寺的确也发生了坍塌,彼时太子因广寒楼事件遭禁闭半年,三皇子即便铸下大错,但那时他已有不少功绩傍身,许多朝臣纷纷为他求情。

    看在太子禁闭,若是也将三皇子同样关了起来,那整个朝堂都将会彻底乱了,是以,前世的三皇子只被责罚戴罪立功,去看守一个月的皇陵便回了,此事也就此揭过。

    而上辈子,裴幽也并没有出现在护国寺。

    江絮清望着铜镜内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昏黄的镜面将他面上的神情照的十分清晰,可他掩饰的极其完美,她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何想法。

    她轻叹一声,抬手顺了顺垂落下来的乌发,“天降灾难,的确很是惋惜,陛下既已经派了许多人去找,有消息的话怕是早就传回了侯府,我若再问一句,不是挺多余么?”

    裴扶墨瞳仁微颤,细细打量她面色每一个神情,唯独没有看到紧张担忧的情绪。

    这不应该,裴幽生死不明,她难道不该跟母亲一样急得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她若见他态度这般冷淡,应该像昨晚一般,指责他冷血无情才对。

    江絮清转过身来,扬起脸看向裴扶墨,柔声道:“母亲今晚说的话,你不要放心上去,她不过是太担心兄长了,一时说重了话罢了。”

    她竟还有心情来安慰他。

    裴扶墨怔神须臾,很快反应过来,拧了拧她的鼻尖,说道:“母亲说我冷血无情,没想到你也是一样。”

    裴幽出事,整个侯府上下都紧张得无法歇脚,就连还尚在养病的裴灵萱都派丫鬟来玉荣堂问过几遍裴幽的消息,反而寒凌居还如往常一般,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江絮清的鼻尖被他一捏,一下呼吸不过来,哼唧了一声便将他推开。

    她侧过脸照了照铜镜,看着自己已然通红的鼻尖,气得扑上去咬他,“你下手怎这么重,疼死我了!”

    屋外的雨水仍在哗啦作响,水滴拍打雕花窗,怀里的人还在哼哼地撒娇。

    裴扶墨顿时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气得揪着他的衣服撒气,觉得不够,手探到衣襟来,去掐他的腰。

    裴扶墨呼吸紊乱,一把捉住她调皮的爪子,“做什么?”

    江絮清扬起闹得通红的脸颊,杏眸水润润般灵动,她狡黠一笑:“一报还一报!”

    裴扶墨尚未明白,紧接着感到另一边的腰骤然一疼,她竟是用了另一只手探进衣衫内掐他的腰。

    他不由觉得好笑,低笑出声:“做的次数多了,娇娇倒是懂了我的敏感处在哪儿?”

    江絮清身子蓦然僵硬起来,脑瓜子疑惑地动了下,轻抿红唇:“你在说什么呀……”

    她对上他危险幽深的眼神,忽然觉得指尖都烫得不行,转而思绪一转,垂眸朝他身下看去,这才反应过来已铸下大错。

    江絮清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几次夜里,她的小腿不慎摩擦到他的腰侧,他整个人便更亢奋了些。

    所以,他的腰侧肌肤是不能碰的么?

    江絮清连忙抽出自己的左手,转身便想逃,只是人还没从凳子上落地,便感觉自己腾空而起。

    裴扶墨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朝净室内行去。

    夜很深,也极其长,屋内暖意弥漫,院外雨夜朦胧。

    三皇子府。

    小太监冒着大雨进来回话,“殿下,禁军侍卫已经将整个府邸都包围了……”

    李煜额头的筋抽动几下,摆摆手让小太监退下去了。

    “看来父皇这次是动真格了。”李煜翘着二郎腿,倚靠在榻边,神色阴冷。

    屋内站着的宦官余公公见状出主意,问道:“殿下可是需要派人给沈贵妃传话,让她在陛下面前为您求情……”

    李煜不耐烦打断,“我这皇子府,别说能不能进来了,现如今是一只虫子都飞不出去。”

    余公公赔笑道:“殿下不必如此自暴自弃,沈贵妃她那么听您的话,当初为了您都能杀了跟她有私情的四皇子,若是她在后宫得知您被陛下禁足,即便咱们不用传消息给她,想必沈贵妃也会帮忙的。”

    李煜微抬眼眸,眼底尽是凉薄,并没有被这段话取悦到的开心,“最好是这样。”

    倘若那女人知晓他一直想除掉她腹中的孽种,还会站在他这边么?

    “罢了,不提这个,暂时在府里躲避风头也好,那护国寺坍塌这回死了十几人,我若这时候出去,反而还深陷险境。”

    李煜笑了笑,面容寒凉。

    “裴幽可有下落了?”

    余公公回话道:“奴婢方才正想同殿下说这事呢,裴公子至今下落不明,废墟那边都找不到他的尸身,如今生死不知。”

    李煜坐直了身子,浓眉紧蹙,“生死不知,究竟是何意?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大吗?”

    余公公一脸为难,“裴公子是运气不好,不知怎么的,偏巧傍晚与同僚一道去了护国寺,寺庙坍塌时裴公子就在场,如今找不到尸身,不少人猜测下落不明的人,应该是掉到山下那河流去了,从山上掉落到河里,还不知会被冲到何处去……”

    李煜脸色愈发难看,那裴幽可是一张好牌,他拥有一手独门的奇诡医术,且心性狠辣阴险,又有把柄在他手中,没人比裴幽更适合为他所用了,偏是这般运气不好。

    “吩咐下去,暗中去寻找裴幽,不见尸身不罢休。”

    余公公应道,转身便出了房门。

    李煜沉沉地望着敞开的大门,心中忧虑更盛,自从中秋那日得知沈玉秋怀了

    身孕后,他便觉得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就连裴幽如今都生死不明,好似幕后隐隐有推手一直在算计他。

    他的眼神朝皇宫的方向看去。

    皇兄,你果然不是像表面那般的庸才,是吗?

    ——————

    夜色漫漫,不知不觉雨渐渐停了。

    皇宫养心殿。

    傍晚发生的护国寺坍塌一事引起晋安帝的震怒,夜里他便心疾发作昏迷了许久。

    御医诊脉后确定生命无忧,肖继后便亲自服侍晋安帝用药。

    这时,殿外值守的小内侍入殿禀报,“皇后娘娘,沈贵妃娘娘求见陛下。”

    肖继后将晋安帝的被角掖了掖,不悦地低语:“让她回去,陛下尚在休养,不便见她。”

    那小内侍犹犹豫豫的,半晌没动。

    肖继后怒目瞪他一眼,“你是不将本宫的话放在眼里?”

    小内侍吓得打了个寒颤,正打算出殿回绝了沈贵妃,晋安帝这时虚弱地从唇齿里溢出一句话,“让她进来。”

    肖继后脸色一变,“陛下——”

    晋安帝仍是阖着眼,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肖继后,“皇后,你先回你的凤仪宫去吧。”

    肖继后摇了摇头,美眸垂下含着情意,柔声道:“陛下龙体不适,臣妾今夜就给您侍疾,陪在您的身侧不好吗?”

    晋安帝仍是油盐不进,“不必了,一会儿让沈贵妃服侍朕便好。”

    话已至此,他明摆着就是不想让皇后留下,即便病到了这个地步,陛下的心里也只有殿外那个小狐媚子,那狐媚子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有几分像佳月公主的母亲么?竟是让陛下这般念念不忘!

    肖继后紧紧按着自己宫裙上的纹路,气得手指都在隐隐颤抖。

    在晋安帝又一次催赶之下,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臣妾告退。”

    肖继后退出了养心殿,迎面撞上正要入殿的沈贵妃。

    沈贵妃福身朝皇后行礼,见她半晌没说话,便打算直接朝殿内行去。

    “慢着。”

    “皇后娘娘可有事要吩咐?”

    肖继后睥睨着面前这位艳丽无双的貌美女子,心中的嫌弃更盛,这种乡野长大的村姑,若非靠着这身诱惑男人的皮囊,又有什么资格进宫,又有什么资格只屈居在她之下?

    “陛下身子大有不适,沈妹妹可得细细关照着,莫要龙体有丝毫的不测。”

    沈贵妃福身,“是,臣妾知晓了。”

    殿内传来晋安帝不耐烦的声音,“秋儿,还不进来?”

    沈贵妃微抬眼眸,状若无辜,“娘娘,陛下唤臣妾了呢。”

    肖继后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镇北侯府,寒凌居。

    裴扶墨披着衣袍起身下榻出门,周严候在门外回话道:“世子爷,太子那边传来消息说陛下今夜心疾复发,是沈

    贵妃负责侍疾,

    太子猜测沈贵妃定会趁此时机为三殿下说好话。”

    裴扶墨道:“不必担心,

    目前三皇子不会这么快被放出来。”

    此次护国寺的坍塌非同小事,加之这世太子没有被陛下关禁闭,三皇子的党羽也没借口保下他。

    况且二皇子一党想必早就想趁此再煽风点火,难得揪住了三皇子的小辫子,岂能这样放过他,目前三皇子要赌的还是沈贵妃对他的忠心,及晋安帝到底有多宠爱沈贵妃。

    周严又说道:“今日我们派出去的人皆是没有找到大公子的下落,属下猜测,或许大公子真的不幸遇难了。”

    若真如此,失散多年的长子才团聚几个月便死了,这对侯爷和侯夫人得是多大的打击啊。

    裴扶墨抬眸看向夜空冰冷的月色。

    今夜的雨直到后半夜才停,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凉意更甚,他看着月亮出神,阴恻恻地道:“他最好是真的死了。”

    吩咐完话后,裴扶墨便回到了卧室,屋内较比院子更暖意融融。

    榻上的姑娘已然睡得昏沉,裴扶墨去看了她一眼后,帮她掖好了被角,便转身去了书案后处理公务。

    夜色深沉,过了许久,晨光熹微时分。

    等处理好手中要紧的公事后,裴扶墨站起身往榻前行去,近来他们每日睡在一起,她若是睁开眼睛看不见他,指不定又要生气了。

    书案的屉子抽开,将卷宗放进去后,裴扶墨忽地被最里边的小锦盒吸引了目光。

    锦盒打开,里面赫然装的一枚精致的墨色玉佩。

    裴扶墨微眯眼眸,意味深长的眼神朝那朦胧的榻边望去。

    ——————

    白天裴扶墨出府后,江絮清也稍作整理,前往了映春院为云氏侍疾。

    云氏清早醒来后随意用了点清淡的早膳,便在江絮清的照顾下饮药。

    侯府的下人又派出去了一波回来禀报,皆是没有找到裴幽下落的消息。

    云氏难过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们母子二人才相认没多久,老天便是这般残忍的要将我和幽儿天人永隔么?”

    江絮清心里头自然希望裴幽最好这次就死了,省得又出来惹出事端。

    但目前裴幽在云氏等人的心里可还是个纯洁无瑕的好人,加上本就失散多年的缘故,云氏对裴幽的愧疚已然到了一定的地步。

    失散多年的长子,才团聚两个月,如今落得生死不明,云氏会伤心到生病卧榻,也情有可原。

    “母亲,兄长他吉人自有天相的……”江絮清想了半天,只能违心地憋出了这句话。

    云氏红了眼眶,拍了拍她的手背,“慕慕,这阵子可要苦你了,萱儿如今正在小产,不便走动,我又这般,实在没心情打理侯府了。”

    江絮清摇了摇头,“母亲言重了,这些都是媳妇应该做的。”

    云氏抿唇笑了笑,视线忽然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她的小腹,心中不免又是一阵忧愁。

    怀子嗣艰难,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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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了两天后,裴灵萱的身子已然大好,她想亲自去给云氏侍疾,被江絮清拦了下来。

    “萱姐姐目前还虚弱着,不好这般走动了,我方才从母亲的院中出来,母亲经过一夜的休息,气色已经好了许多,要不了两日便能恢复如常。”

    裴灵萱也只好作罢,无奈地道:“最近可真是一桩一桩的事接踵而来,让我忽然也有点,老天是不是在捉弄我们裴家的小埋怨。”

    她才和离小产没两日,就连失散多年的弟弟也生死不明,母亲因此而病了,整个侯府猝不及防遭受如此打击,只能让年纪轻轻的慕慕暂时挑起侯府中馈的大梁。

    江絮清浅笑,“有刘管事帮衬着不算难事。”

    正说到刘管事,院外的侍女便进来传话说道:“世子夫人,刘管事说大姑爷,喔,不是,是林公子来了侯府,刘管事方才拦也拦不住,便派人要奴婢赶紧来回话,让大姑娘做好心理准备,林公子是直接奔着华雅院来的。”

    裴灵萱一听到林敬元来找她,脸色霎时一白,紧紧捂住小腹,无助地道:“慕慕,我不要见他……”

    江絮清起身扶着裴灵萱躺下休息,安抚道:“萱姐姐好生休息,我会去帮你将他赶走的。”

    裴灵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成婚多年,她多少明白林敬元的性子,他绝非那般轻易打退堂鼓之人,那日的和离是怀徵的逼迫,他定然不会就这样放过她,如今怀徵也不在府里,也不知道慕慕一个姑娘家能不能解决。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亲自去应付,可江絮清已经领着安夏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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