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绝望的对视
“救！”程艾咬咬牙，斩钉截铁的决定道。
“嗯？”蓝蘑菇微愣，旋即惊呼出声，“我没听错吧？你要放弃飞升的机会，只为救一介凡人？”
程艾舔舔干涩的唇瓣，目露坚毅之色，“假如我失血过多死了，请你送他回青松山，若我俩都死了，就麻烦你帮忙掩埋尸骨。”
她垂眸扫一眼小手，轻声问，“有利刃嘛，借我一用。”
蓝蘑菇呆滞几秒，一闪而过的喜悦被飞快掩饰，语气陡然变软，“没有。”
程艾抿抿唇，双手撑地站起身，走到火山口边缘停止。
睨了睨岩浆，一波又一波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望了望奄奄一息的夜璟柯，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揪扯，钝钝疼。
她好像忽然间明白什么是爱了。
爱是互相包容，陪伴，扶持，承担，主动奉献，哪怕为对方丢掉性命，亦心甘情愿。
她坚信，如果挂着的是自己，夜璟柯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不怕死？”蓝蘑菇沉默许久，终归是问出了疑惑。
“怕啊。”程艾仰望夜璟柯，神色平静。
蓝蘑菇摇菌盖，扭菌杆，一阵诧异，“既然怕，你为何还要做傻事？”
程艾没回答，只是飞快抬臂，朝手腕狠狠咬去。
“呸！”
一小块带着皮的肉被吐到一旁，鲜血喷涌而出，直直落入火山。
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低，岩浆翻滚的速度减缓，程艾又咬破另一只手腕，迫使高温屏障尽快消散。
至于疼痛，对经常用指尖血画符的道家弟子来讲，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蓝蘑菇倒吸一口凉气，不忍直视的飘向远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女子鲜血的灌溉下，岩浆终究是彻底凝固了。
程艾面色苍白，颤抖的伸出手去触摸黑色利剑，奈何体力不支，双腿瘫软的摔倒在地。
“师父…这便是您所说的劫数嘛…弟子怕是渡不过了……”
“夜夜…我刚懂得如何去爱…刚为你取了新的称呼…便要与你分开…好不舍……”
她嘴唇蠕动，喃喃低语，声音细小到几乎听不清，泪珠滑落，在火山口边缘凝聚出一小滩水渍。
突然，所有光源瞬灭，整个空间黑漆漆一片，继而又亮如白昼。
程艾缓缓抬头，瞳孔渐渐放大，似乎不敢置信般瞪圆眼睛。
火山已消失不见，原本吊着的夜璟柯此刻竟奄奄一息的趴在对面。
他眉宇紧拧，一手捂胸口，一手握匕首，薄薄的唇瓣因流血过多失去颜色，仿佛随时都能咽气。
夜璟柯慢慢转动眸子，在看见双腕流血的程艾时明显一怔。
两人久久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读出震惊愤怒与不甘。
鲜血依旧在流，奇怪的是，他们的血居然汇聚到一起，凝结成一大滴晶莹剔透的血球。
紧接着，无数菌盖透蓝菌柄透紫的发光小蘑菇凭空出现，争先恐后的与其融合。
起初拳头大小的血球顷刻间膨胀，将夜璟柯和程艾完全笼罩。
两人被无形的大手托至半空，一波波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体内，游走于四肢百骸。
程艾的伤口快速愈合，经络扩张，丹田饱盈，疲倦和虚弱感一扫而空，精神奕奕的宛若重生。
不出片刻，她额间徐徐显现出一个蓝水滴印记，一层淡蓝色的光芒从中溢出，萦绕周身。
夜璟柯的情况则比较复杂，胸口的血洞虽然没了，但一股钻心的痛却随之而来。
他的躯体无法吸收灵力，导致能量横冲直撞，经脉受损，气血翻涌，几欲爆炸。
程艾已全然大好，情况甚至比之前还要好。
她现在似乎不再需要借助玉簪存储灵力，只要心念一动便可随意调转，而且不会消耗多少精神，多次施法也能保持头脑清醒。
见夜璟柯表情痛苦，程艾慌了神，担忧捧住他的脸，急急问道，“你怎么了？有啥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夜璟柯感觉自己正处于一种生不如死的状态，浑身剧痛，却不及心脏传来的万分之一。
他死死咬牙，额上青筋暴起，双臂用力抱住程艾，希望能转移注意力，减轻痛楚。
程艾被勒的呼吸困难，不过她不仅没有躲开，反倒温柔轻抚他的脊背，以示安慰。
就在此时，紫蘑菇闪现至两人旁边，吃惊问道，“你们还没交合？”
程艾愤恨的视线扫过去，大声怒斥，“滚！”
紫蘑菇晃晃菌盖，嘿嘿一笑，“别气别气，快把你的血喂给他，保不齐有用。”
程艾愣怔一瞬，继而咬破手指，强行塞进夜璟柯的嘴巴。
夜璟柯的感官早已麻木，一滴鲜血落在舌尖，他下意识的吮吸，吞咽。
温暖的液体顺喉咙滑入胃部，迅速流遍全身，滋润灵魂，一点点修复破碎的五脏六腑。
他微垂双臂，睁开嗜血的双眸，用舌尖顶出嘴中的手指，急急道，“快走，我不对劲！”
音落，一道紫色炫光就把呆呆的程艾卷飞，紫蘑菇和刚飘过来看热闹的蓝蘑菇也没能幸免。
夜璟柯被浓郁的紫光包围，痛意奇迹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酥麻感。
他左手自发做了个抓取的动作，一张紫水晶弓便出现在掌心，右手拉弓瞄准天穹，箭矢自动形成，“嗖”的射出，击碎血球，直冲云霄。
蓝蘑菇欣慰的转圈圈，紫蘑菇菌盖大张，用力抽出被大哥压住的枝丫。
程艾则满脸震惊，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道犹如天神的身影。
夜璟柯收回水晶弓，稳稳落地，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女孩面前，轻捏她脸颊，好笑的问，“艾艾，想啥呢？”
程艾刚回神，便撞进一双温柔缱绻的深邃黑眸，不禁痴了。
夜璟柯吻了吻她的唇，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这才将目光移向旁侧，“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程艾眨眨眼，愤怒的攥紧拳头，质问道，“采蘑菇的是云潘潘跟袁耀，你们为何只虐我和夜夜？”
夜璟柯挑眉，抬手揽住她的腰，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