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牌匾到了
顾氏大厦，总裁办。
顾商冒汗了。
顾商：“……”
有过一次手滑经验的他清楚地知道，撤回是没有用的。
上回仅仅是二百人的群，他甚至没发显眼的照片，只没头没尾地冒了个泡，就瞬间被众人给捕捉到了。这回是三百人的大群，自然更无例外。
男人蹙眉，竭力用拼命往外冒汗的脑袋思索补救措施。
撤回还是不撤回了，否则就更加欲盖弥彰，本来挺正常的操作都要变得为人所津津乐道了，不如态度自然一点。
颇有公关经验的顾总这么想着，是的，没必要撤回。
区区美人而已，互联网不到处都是吗，发了就发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
顾商眉头紧蹙到极点，最后狠狠抿了一下薄唇，耳廓跟脖颈一起通红地将最后两张照片赶在两分钟时间内撤回了。
顾商一贯笔挺的坐姿慢慢地松懈了下去，往后歪在椅子上。
男人的手机滴滴滴震个不停，想来应该是单子煜他们回复消息了，但顾商暂时还不想看。
只想死。
……
然而幸运没有降临到顾商的头上。
落日熔金，在这个即将下班的时间点，不少人都偷偷摸摸地收拾好工位，看起了手机，准备到点就走人。高管部长们更加需要核对数据，做好下班前的交接工作，手机电脑忙个不停。
于是，基本上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那神出鬼没，基本不在高管一群冒泡的魔鬼上司突然仿佛被人夺舍了一样地连发了好几条信息。
所有疲惫了一天的社畜们看见那个象征着恐怖的黑色头像，顿时头皮一紧，心说，尼玛，该不会下班前突然来任务要紧急加班吧！！
还是又是哪个倒霉催的工作上出了纰漏，要被公开处刑？
其中不久前才被训诫过的高组长一伙人更是ptsd差点犯了，急急忙忙点进去看。
结果一点进去就是美颜暴击。
众人：……啊？
众人急速转动了一天的脑袋瓜有些转不过来弯，懵懵地想着他们公司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好看的员工了吗？
还没想清楚这漂亮的男孩子怎么莫名有些眼熟，就见他们不做人的上司闷声不吭地将最后两张给撤回了。
一撤回，就看见了顾商最顶上的那行文字：【出来，帮我老婆选一张当头像。】
全体高管：“…………草。”
辛苦一天准备下班了，结果看见老板踩点炫耀老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这算工伤吗，他们要求报销！
众人神色各异，面面相觑，好不艳羡，更有甚者还面露悲痛，趁着老板不在偷偷起义：“这有什么的，不就是漂亮老婆吗！我也……呜呜呜我没有……q_q”
同事连忙拽了拽他，唏嘘：“这种曹贼之语你都敢说，不要命啦？”
最后还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高组长提议：“兄弟们，风险是跟利益并存的。要相信顾总，顾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上回我们在群里夸了夫人，顾总不就高兴得很吗？”高组长自信挺胸。
曾经被季明珠解救过的高组长三人连连出声赞同，颇有要化身为顾总夫人脑残粉的趋势。
高组长提出倡议，高举彩虹屁的大旗：“我们要拿出我们龙头企业的实力，展现一下我们身为顾氏集团的员工的凝聚力！”
不过别的不说，夫人这几张照片确实挺好看的，默默给他保存一个，以后就当做护身符了。
正当顾商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硬着头皮打开手机，赫然看见安静了有一会的群聊此刻正龙腾虎跃，热闹十足。
顾商：“？”
男人蹙眉点进去，发现群里正掀起了浩浩荡荡的给顾总老婆选头像的投票运动，而且效率极高，已经完事了。
顾商：“……”
【已经完成投票的小伙伴来接个龙[表格]】
【好了好了，统计结果了，支持第一张的人数最多，有186票。】
【第二张党不服，第二张更可爱一点就是说！】
【什么，第三张也很可爱啊，有点虚焦了，显得很空灵诶，不对，叫啥来着……哦氛围感！】
男人冷峻肃穆的神情瞬间裂开。
他之前不让季明珠发照片给别人，就是尽可能描述出一个形容猥琐的下头男，好让娇气包被吓到，从而乖乖听话。
就是说那个下头男可能会把他的照片给转发到乱七八糟的群里，没准还会对他的外貌各种评头论足。
矜贵冷峻的顾家家主拔剑四顾心茫然了……下头男竟是他自己，这谁能想到啊。
顾商额角青筋狂跳，沉着脸在群里回复：
【顾：停，下班。】
然后往群里丢了好多个大额红包，发到觉得封口费差不多了，才停下来。
男人眉目沉沉，希望这些人足够上道，这件乌龙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他不会再在群里发任何有关季明珠的事情，这个小插曲就在这些红包里停下来。
突然被满屏红包砸懵了的众人怔愣一瞬后随即就是狂喜，眉开眼笑地狂抢红包，对高组长由衷地佩服，被魔鬼上司亲自骂过的人就是不一样，能清楚的知道顾总的喜好。
“老高，你这人能处！”
“夫人真是小福星，我抢了好多！”
同一栋大厦，低楼层的和乐融融、一派喜气，而顾总独自在高楼之上的16度冷空气下怀疑人生。
摊牌，还是不摊牌，这是一个问题。
不摊牌吧，太下头了，敢做不敢当。
摊牌，季明珠肯定会生气吧……虽说他堂堂管理偌大集团旗下十数个子公司的二十七岁成年男性，自然是不怕娇气包作起来的一点小脾气，但哄人确实很麻烦。
他这辈子除了季明珠就没哄过谁，哄人水平奇差，前几次都越哄越糟了。
本来上班就累，他何苦给自己找那么多事干。
顾商琢磨得感觉头都大了一号，烦躁地解开最顶上的一颗扣子。
结果还不等他做检讨，等了许久没得到回复的季明珠倒是先发消息过来了。
【季明珠：老公？】
少年有些忐忑。
自己明明是看着快到顾商的下班时间才发信息的呀，怎么这么久还没回他，是不是自己还是打扰到老公工作啦？
季明珠澡也没心思洗了，汗津津地趴在健身球上眼巴巴守着手机等回复。
该不会是自己一直追问，太烦人了吧？！
也是，毕竟顾商日常决断的都是大事，这种选头像的小事情，男人可能根本懒得去花时间思考……虽然理性上季明珠表示理解，但他还是有点小失落。
等了一会，手机才终于响了一声。
少年一个激灵，一骨碌爬起来，像是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而竖起耳朵的小兔子。
【顾：季明珠，有件事我得坦白一下。】
【顾：我刚刚，不小心，把你的照片发到公司的群里了。】
【顾：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像是生怕少年生气，隔了一会，那边又慢吞吞地发来一个：【我保证。】
季明珠先是松了口气，还好，原来不是老公烦他了，而是确实有事情在忙。
【季明珠：群？】
顾商艰难地回了个嗯，然后视死如归地将刚刚群里的截图一一转发给了季明珠。
然后忐忑不安地等着娇气包的判决。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做错了，娇气包要是骂他，他会忍受的。但如果娇气包以此生气，要求不领证了什么的……
男人眉眼一黯，那他就不能接受了。
什么惩罚他都认，但起码他没有欺骗季明珠，他一向光明磊落，和总是用甜言蜜语忽悠他的娇气包不一样。
——殊不知，季明珠只是被他老公的神奇操作给震惊住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统计了三百多个人的投票！
这是什么统治力水平！
大宁朝的天子都做不到这个程度诶！
他老公好厉害啊啊啊！
少年慢慢放下手机，抱着健身球偷偷把发烫的脸颊藏进臂弯中，只余下薄而透红的耳朵尖暴露了主人的思绪的不平静。
而且仅仅只是给自己选头像这种小事，他老公这么广而告之……感觉好羞耻，但是又有点高兴。
季明珠又把那些截图都看了一遍，包括老公的下属对自己的赞扬，越看小脸越红。
顾商不知道娇气包那头在干什么，也等了许久，体验了一把季明珠刚刚焦灼等待的心情。
男人做了错事，冷峻的表情下其实是色厉内荏的愧疚。
可季明珠不回他，他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要他低声下气地去求他原谅吗，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都道歉了，季明珠理都不理，气性也太大了吧？
顾商俊气的眉毛都阴鸷地低沉了下来，黑着脸从一旁的打印机里抽出刚印好的批书。果然人还是太复杂了，哪里有生意来得直白和明了？
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生意一拍即合那就是合作愉快，达不成共识那就非常遗憾，根本不需要跟谁道歉。
可自从认识季明珠起，他都不知道道了多少次歉了。
顾商沉着脸，在刚打印出来的项目许可请求书上需要写下“同意”的那一栏里，龙飞凤舞地落款——“抱歉”。
顾商：“……”
完，许可书变成否决书了。
顾商木着脸将变为废纸的纸张塞进碎纸机里，重新打印许可书。
他沉着脸，拿起半晌没有动静的手机，深吸了口气，决定还是拉下脸来再道歉一次。作为补偿，他这个月可以再给一次娇气包零花钱，或者季明珠有什么别的想要的东西，他也可以答应买下来。
设下心理预期后，顾商才沉着气拿起手机，却是一怔。
只见季明珠那边的聊天头像，已经从原本的系统默认，换成了发给他的第一张自拍照。
长相明艳的少年冲着镜头露出浅浅的笑，暖融融的，像此刻窗外如鎏金般的光线一样灼目。
顾商怔然，手指落在聊天框上半天，没有打出字来。
随即，手机一震。
对方发来了一条信息，但却是从未发过的语音信息。
不知为何，男人面向落地窗的那一面侧脸唰的滚烫了起来。
活了二十七年，顾商即使在爷爷宣布下一任的继承人是他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么慌张的时刻，仿佛他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机，而是马上要引爆的炸弹。
明明办公室里没有第二个人，男人却绷着脸做贼一样地默默调低了音量。直到只剩下一格，才将手机凑到耳边播放了那条语音消息。
手机声孔里传来的声音很近，像是柔软的嘴唇就抵在他的耳边呵出来的一样，音调软软糯糯的，仿佛在撒娇。
“我换上头像啦，老公，你看好看吗？”
少年的声音平日里听起来有几分清冷，一旦柔和下来，就像现在一样甜乎乎的像在撒娇。故意一般，让听的人不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
男人的喉结倏地上下滚了滚。
他沉声回道：“挺好的。”
少年又发语音过来了，这次是真的在撒娇了。
“老公，你下班了吗？下班了就快点回来吧，我运动完肚子有点饿了……想等你一起吃饭呢！”
顾商：“……”
顾商怔忪片刻，有些犹豫地回：【你不生气？】
这回没再发语音过来了，少年似乎是害羞了，慢吞吞地在显示输入中。
【季明珠：不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过了一会，又是一条语音发过来。
顾商定定地看了几秒，才点了播放。
少年像桃子一样甜津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其实也不只是想吃饭了，也有一点点想你。”
顾商倏地就站了起来，身后的老板椅跟着发出好大一声抗议声。
他像是被微弱的电流扫过一样搓了搓耳朵，直到那种痒丝丝的酥麻感过去，才绷着脸将手放下去。
……真是的，不就半天没见吗，就这么离不得人？
太爱撒娇了。
男孩子，是不可以这么爱撒娇的。
爱撒娇这个属性，顾商以前明明是不欣赏的。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这个人的工作能力不突出，容易依赖别人。
……但谁让他是他的老婆呢，而且娇气包也不是他的同事，不需要工作，自己是该全盘收下的。
男人肃着脸，将工位上的东西收拾得飞快，而后动作一顿，总觉得有点羞耻。
就像他也多么迫不及待归心似箭了一样，被娇气包软软地撒娇几声，就按捺不住地冲回家了，也太没面子了。可是现在确实是下班时间，下班了就该回家，这是合理的吧。
顾商纠结地蹙起眉头，直到内线电话响起。
顾商接起来，发现是陈伯打来的，顿了一会才说：“什么事，我这就回去了。”
电话里陈伯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点冰冷，小老头像是压着火气一般。
好脾气的陈伯哪里会生气，大概是错觉吧？顾商有些不着边际地想道。
对方在电话里言简意赅地告知他家里签收了好几个大快递，问他该放到哪里去。
顾商思索了一下，想起来应该是自己之前深夜不睡觉，网购半小时的东西到了，陈伯所说的大型快递应该是他买的牌匾。
听见陈伯熟悉沉稳的嗓音，顾商脸上的热意才终于缓缓褪去，沉声答道：“最大的那个你让人抬到三楼书房门口去吧，等我回去再收拾，其余的……放到我房间。”
挂了电话，男人便一把将拾掇好的东西拿到手上，阔步出了办公室。
今晚，他就能把牌匾给挂上了！
从此……起码在书房里，他就可以对娇气包的撒娇攻势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