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后悔的嬴政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便来到了一年后。
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再加上多了燕赵两地，秦国积攒的物资已经足以支持一场灭国之战。
于是嬴政下令，命王贲率领驻扎在燕赵之境的三十万大军南下，攻克魏国。
魏国以前的强大不可否认，但是到了后期，也就只有以前传承下来的魏武卒尚有一战之力。
王贲将战线拉长，一点点蚕食点魏国的土地，最后仅剩魏国都城大梁。
魏国最后仅剩的一万魏武卒拼死守卫大梁，决定背水一战。
铁鹰锐士主动请战，以五千大败一万魏武卒！
魏王假守城不出，王贲一时之间无可奈何。
关键时刻，王翦派人送来一计，引黄河之水水淹大梁城！
此计是当初武安君白起用来吓退魏国合纵联盟的计策。
王翦永远不会忘记，当初白起的遗憾。
为了避免无辜百姓的伤亡，王贲特意派人计算，只引了足以淹没大梁三尺的水量。
这样既可以损毁魏军的粮草和大梁的城墙，又可以避免发生重大的水灾。
最终，魏王假在心灰意冷之下出城投降。
王贲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魏国攻克。
当此消息传回咸阳时，嬴政大喜 。
由于此战消耗甚微，所以嬴政想要命王翦南下攻楚。
却没想到王翦直接开口要六十万军队。
这下直接把嬴政整懵了，刨去此时在魏国的三十万大军，北边的匈奴要抵御，秦国的边境要有军队驻守。
他上哪去整出六十万大军啊！于是嬴政只好退而求其次，命李信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楚。
王离的小院里，王翦的脸上布满了忧愁。
“我已经按照你教的方法拒绝了大王，大王也和你预料的一样，派李信和蒙武去了。”
王离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王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此战必败？”
王离点头。
“没别的办法吗？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啊，若是败了，对秦国来说，将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王离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力有穷时，世间无两全之策。
他不是没有劝说嬴政，但嬴政并不像他一样，提前知道事情的结果。
或许是因为韩、赵、燕、魏四国灭的太顺利，让嬴政以为楚国也像他们一样羸弱不堪。
然而事实上，楚国处于江东富饶之地，并且在战国前期并没有发生过特别消耗国力的战争。
所以楚国的综合国力应该是仅次于秦国的，只不过因为它的位置原因，并没有机会向世人展现它真正的实力。
历史上，若不是楚国内部党派纷争严重，恐怕秦国想要统一华夏也不会那么容易。
“离儿，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行由我领兵，再加上你爹的三十万大军从魏国直接南下……总之，切不可让我秦国大计毁于一旦呐！”
听到这话，王离看向王翦的眼神有些许怪异。
“爷爷，你想将赢氏取而代之吗？”
“离儿！慎言！”
见王翦急忙起身左顾右盼，王离示意他不用紧张。
“爷爷放心，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
王翦这才放心坐回到石凳上。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也就带兵打仗还行，至于离儿你刚才所说，我从未想过。”
“那爷爷你是想当吕不韦之流吗？”
王翦沉默了，他现在已经明白王离的意思了。
尽管他一心为秦国，但是有些事情能做主的只有秦国的大王。
“爷爷啊，我虽然一心想要少死些人，但我并不是什么圣母之人，之前一切顺利是因为你是我爷爷，对于我的意见能够接纳，所以避免了很多伤亡。
但是李信蒙武不一样，他们本身就是有些本事的人，这些年却一直被您压着，即便是我想为他们出谋划策，他们也不会听我的，甚至会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都不参与……”
王翦陷入思考，片刻以后一脸疑惑的问道。
“圣母是什么意思？”
王离没到王翦思考了半天是在想这个，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敷衍的回道。
“额……这个不重要。”
隐藏在暗中的黑六看着小院的方向，两只耳朵竖的老高，就是听不到半点声音。
“奇怪，刚才明明看见头儿他爷爷进去了，这么久了，难道他们两个一句话都没说？不会吧……”
尽管他很好奇，但也不敢再靠近半步，因为他现在的位置，是王离允许他离小院最近的位置。
没有王离的招呼，他但凡敢再靠近半步，迎接他的就是一顿胖揍。
黑六收回自己的好奇心，反正他的主要任务是传递消息，而不是监视王离。
真正着急的应该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黑六有意无意往一个方向瞄了几眼……
被揍过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半个月后，二十万秦军整装待发，由李信带领向楚国进发。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秦军一路南下战无不胜并且深入楚国腹地。
但是楚国不同于韩国魏国一般国土面积不大，楚国的面积仅次于秦国。
李信这样的做法直接导致秦军的补给线拉的太长。
结果毫不意外，李信的二十万大军被项燕截断了补给线，从而使得军心大乱。
二十万秦军在缺少粮草补给的情况下，在楚国境内遭受了长达数月的围攻。
最终逃回秦国的军队十不存一……
这次的失败，让秦国过去一年的努力直接打了水漂。
十几万秦军的殒命更是让秦国的百姓陷入了一片悲痛之中。
夜晚，宵禁以后。
嬴政拖着身心疲惫的身躯来到了王离的小院中。
王离看着眼前消瘦了许多的嬴政，心里忍不住的叹息。
人生的道路上总要遇到各种劫难，嬴政自从亲政以后，一路顺风顺水，遭受这次打击也不见得是坏事。
只是可惜了那十几万的将士。
秦法严明，参军固然可以建功立业，授爵封侯，实现阶级跳跃。
但对此所承受的风险，也要提前有心理准备。
王离想要给嬴政倒茶，却被他拒绝了。
“你这里有酒没？”
“有。”
“倒酒，我想喝酒。”
嬴政并没有用秦王的口吻，他也只会跟王离用这种朋友的语气说话。
几杯酒下肚以后，嬴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心情。
“王离，这段时间你没进宫找我，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王离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嬴政的神情有些哀伤。
“这次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你怎么可能不生我气呢？”
王离叹了口气说道。
“政哥，我真没生你的气，毕竟你是秦国的大王，我只有提议的权力，却不能帮你做决定。”
这句话在嬴政听来，像是在嘲讽他，不过他并没有生气。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嬴政看向王离的目光有些恍惚。
自从他们相识以来，王离一直都是对他提出建议，然后他接纳，然后所有的事情都如王离所料般一切顺利。
直到这次攻楚，王离建议他先放一放，他没有听，他执意要攻楚。
或许是因为之前太过顺利，或许是因为他当秦王时间长了，每天耳边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
他竟然对王离跟他唱反调感到愤怒，所以那一次他生气将王离赶出了咸阳殿。
自那以后，王离就再也没有去见过他。
事实证明，王离是对的，他错了，而且这次错误的代价很严重。
思绪回到现实，嬴政看着眼前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的容貌，神情变得认真。
“王离，这次是我错了，你还能…”
嬴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还愿意像以前一样帮我吗？”
在他期盼的目光中，王离缓缓的开口道。
“政哥，我对你和大秦的期盼从来都没有变过。”
“真的？”
“政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这次因为我的自大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
王离安慰道：“政哥，你虽然是秦国的大王，但你终究也是个人啊，是人哪有不犯错的？
你看我，我也犯……额……我好像没犯过啥错哈！”
王离尴尬的挠着头，他努力的去想自己犯过什么大错，可是好像真的没有，但是就这么说出来，也是有些怪怪的感觉。
嬴政无语的看着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说自己不是人的。
嗯，王离果然不是普通人……
经过这么一闹，嬴政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李信和蒙武的信心已经被楚国打没了，放眼整个秦国，他们两个已经是武将里的佼佼者，可能最后还是需要你爷爷出马，但是上次……”
王离知道嬴政有些话说不出口，便接着他的话说道。
“政哥放心吧，爷爷那边我去说。”
嬴政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打楚国真的需要六十万大军吗？”
“真的需要，而且是六十万能正经作战的将士，不能算上民夫之类的。”
嬴政咂了咂舌，感慨的说道：“这么算起来，最起码要出动百万人口啊！光是每天消耗的粮草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楚国真的有这么强吗？”
王离叹了口气解释道。
“没办法，只能如此，楚国面积太大了，况且我们这次要打的是灭国之战，不是攻下几座城池那么简单，而且这将是一场持久战。”
听完王离的话，嬴政继续开口询问道。
“持久战？这么说来，我们需要有充足的准备，用三年的时间够吗？”
王离想了想，感觉也差不多，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对嬴政说道。
“最少三年，三年以后看情况再确定是否攻楚……”
就这样，嬴政继续像以前一样接受了王离的建议。
此时除了齐国和楚国还没有划入大秦的版图，整个中原地区已经落入秦国之手，大秦帝国已经初备雏形。
在休养生息的政策下，大秦暂时停下了扩张的脚步，百姓们也暂时过上了虽然忙碌却安稳的日子。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三年后……
经过三年安稳的发展。秦国已经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盛。
虽然嬴政此时对于攻楚一事已经信心满满，但是因为上一次的失利，他还是压抑住内心的想法，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王离告诉他可以攻楚了。
尽管楚齐两国还未划入秦国的版图，咸阳城作为秦国的政治经济中心，此刻已经成为了天下最繁华，人口最多的城市。
经商的车队每天都会络绎不绝的出入咸阳，然后前往中原各地。
紫兰轩在这三年的发展中，不仅开到了各国之前的都城，还有几座比较大的城池也都有了它的身影。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两个人。
韩非又问出了他最近经常问的问题。
“时机还没到吗？”
他已经闲的快发霉了，紫兰轩的事有紫女处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同时因为他的身份和安全问题，王离又不让他离开咸阳。
他感觉再这样下去，整个人都要废了。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忙起来！
王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机？”
“你是在逗我吗？当然是攻楚的时机啊！”
面对有些抓狂的韩非，王离淡淡的回道。
“哪有什么时机？随时都可以。”
“那你还在等什么？”
“我只是有些怕……”
韩非神情严肃的看着王离问道。
“怕什么？”
“怕一旦开始攻楚，以后就再也没有如此悠闲的时光了。”
韩非：……
王离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冷嗖嗖的。
“咦？不应该啊！我怎么可能会感觉到冷呢？”
这时 ，韩非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是我的杀气！”
韩非恶狠狠地看着他，心想，要不是打不过你，非把你揍一顿不可！
终于，在韩非的软磨硬泡下，王离在子时去了趟咸阳宫。
第二天，嬴政下了一道准备发兵楚国的命令。
顿时，安静度过三年的大秦开始再次热闹起来。
半个月后，王翦和王贲各领三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开始一点点蚕食楚国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