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残次品
不得不说，自从程谦来到新月大陆之后，已经断药很久了。精神类疾病的药物向来不能轻易的停药，更何况像他这样断了几个月，一些失眠、头痛、恶心的身体反应也逐渐出现了。
到底是自己的状态问题，还是「羽」的把戏？他有些分不清楚。
连明在他面前的影子，都分出一连串重叠的影子，摇摇晃晃的，就像湖面的月影被石头掷碎，荡漾着涟漪变成一串破碎的泡影。
“我见过你、我见过你对不对？”程谦忽然一把攥住明的手腕，眼球带着淡红色的血丝，状如疯癫的抓住明的胳膊摇晃着。
明不着痕迹的拨开他的手，对他说：“你说过，你说之前在艾兰帝国遇见过我，虽然我没有印象。”
“不是……不是，应该是更早之前……”明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的，但是就是抓不住，像用手在捋空中的烟，看得见烟雾飘飘荡荡，但手中却什么都没有，只能看着它们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你想到什么了？”明按住了程谦的肩膀，程谦茫然的抬起头，对上明的双眼，“「羽」的能力就是干扰情绪和性格，方才是着了祂的道了，你别胡思乱想、别想。”
明的声音像带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程谦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刚刚脑袋里如烟如雾的记忆就像被一阵清风吹过，瞬间散开不见踪影。
“我好像、好像看见了一点什么……”程谦的双眼有些空洞，喃喃自语似的回答明。
“什么也没有，更早之前我甚至都没来这个世界，你别胡思乱想了。”明按着他坐下，又掏出个水囊来，“喝两口水，定定神。”
程谦接过那水囊，抿了两口，那水囊带着一些皮革的气味，搞得里面装的水都闻不出本来的味道。程谦喝了两口，觉得这皮革气味着实有些恶心，便又皱着眉拧上了塞子。
“我好些了。”他扶着明的胳膊站起身来。
正巧，那交货的地点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这孩子我不喜欢。”一个妇人打开了那包装，却没有把孩子抱出来，反而审视了一番之后皱着眉，伸出胖胖的手指狠狠捏了那孩子的脸蛋一把。
那婴儿本来在笑着，被她这一拧，顿时就哇哇大哭起来，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张大了嘴巴止不住的哭嚎。小孩子的白嫩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手指印。
“这是按照您的要求定制的，您有什么不满意吗？”那交货的人呆板而恭敬的问她，丝毫没有在乎盒子里哭闹的婴孩。
“不许哭，吵死了。”那妇人恶狠狠的对着那孩子吼，小婴儿全然听不懂她的话语，无助的张着手臂挥舞哭闹着。
“我就想要个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最好不怎么需要照顾打理，我嫌麻烦。”妇人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满脸嫌弃的看向那婴孩。
“您的要求有一些麻烦……”那男人显然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他刚刚开口辩驳了两句，忽的眼底闪过一丝紫色光芒，随即满面堆笑的说道，“可以，当然可以。”
“哦？那我下个月再来取货。”那妇人不忘补充着，“还是要男孩。”
“好的。”那男人做了个送客的手势，“那请问这孩子你还要吗？”
那妇人嫌恶的看了一眼还在哭闹的婴孩，扭过头去：“不要了。”
待到那妇人离开，那男人抱起盒子中的婴孩，一路径直走向深处，程谦和明这才发现这面漆黑的墙壁上竟然有一道拱门状的裂缝。
“主管，这是退货的商品。”那男人敲了敲墙壁，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一扇暗门轰然打开。
看见屋子里坐着的那个黑发紫眸的男子，程谦本能的感觉不妙，那对兄妹中的哥哥——温艾，怎么又会出现在此处？
莫非温艾口中的那位“大人”，就是「羽」？
温艾伸手接过那孩子，却又看向程谦的方向，斥责那男人：“废物，没看见其他东西跟着你进来了吗？”
“什么其他东西？”那男人眼底的紫色消失不见，他挠了挠后脑勺，神色不再那么呆板，问道：“是下水道的老鼠？”
程谦还没说话，一道亮白色的刀光便破空飞出，那男人的头颅像一颗西瓜似的炸的支离破碎。
“骂谁呢？”明不悦的冷哼一声。
“他可能真的以为是老鼠……”程谦并没有从那人的脸上看出调侃嘲讽的意思，那个男人好像真的以为跟在后面的是老鼠。
“那就让他下辈子说话注意着点。”明并没有什么负罪感，还刀入鞘，神色平平。
既然温艾已经发现他们了，程谦索性解除了隐形魔法。
温艾露出满意至极的笑容：“我就知道是你，生产车间的那些，也是你干的吧？”
程谦点点头，又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在做好事啊。”温艾以手支颐，那紫色的眸子像上好的宝石，“为金骨狮王国解决子嗣艰难的问题。”
“那些生产车间里的是怎么回事？哪有踏着别人的性命做好事的？你把她们掳掠回来又残忍折磨，也敢自诩做好事？”程谦质问他。
“她们可是父母自愿卖给我们工厂的。”温艾拿出一叠合约来，确实白纸黑字写明了她们被父母贩卖到此处。
“就算是你们买来的……也不能……”程谦看见这合约清清楚楚写明了这些女子生命的归属权，一时语塞。
“我们将她们买来，作为车床来加工我们产品，有什么错？”温艾似乎真的觉得自己没有错，反而问程谦，“你们人类的工厂不也是招募工人作为流水线的一员吗？他们难道不也是车床的一部分？”
“胡说八道！”程谦骂道，“屎和你吃的东西还都在消化道里，你怎么不说屎也是你食物的一部分？”
“好骂。”明在一旁真心实意的赞叹。
“目前的你还不能理解大人的善意。”温艾掐着那孩子脖颈提着它，那婴孩的脸部已经开始发绀，“我得去回收残次品了，不与你争论。”
“什么回收残次品，你放下！”程谦袖中的藤蔓瞬时向温艾发射出五六枚刀锋似的细长叶片，温艾却捧起那婴孩，直接用他迎上了那些叶片。
“死了。”温艾抱着那一身血洞的孩子，指缝里淅淅沥沥的流出血来，“你瞧瞧你，又杀了个无辜孩子。”
“你！”程谦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一手。
“还是你好心，倒省去了我宰杀的步骤。”温艾笑容可掬的却字字诛心，“放血的手艺很不错，适合下一步的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