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京城越城
三日后。
林殷正在如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用膳。
朱雀等人，就站在一旁候着。
对此，林殷也习惯了，自己可能将某些规矩看的不重，但是下面的人，那是严格遵守律法和尊卑礼仪的。
咚~咚~
林殷正在喝着野鸡汤，门响了起来。
“周大人，我是饿死鬼。”
饿死鬼，这些天林殷所认识的一个人。
“开门。”
朱雀挥手，两个人上前开门。
饿死鬼走了进来，不停的拱手，脸上带着笑容，有讨好之意。
他又黑又瘦，瘦到皮包骨头，但是非常能吃，说自己活了三十多年，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
村庄里的人都帮过他，甚至多分给了他一些地，但是并不没有改变什么。
这家伙家里有七个孩子，自己一年累死累活，也才勉强活着。
但是作为家庭顶梁柱的他，没有让孩子和妻子饿着，自己近乎在透支着身体。
“饿死鬼，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到这个大自己十几岁，但体型却无比瘦小的男子，林殷微笑道。
对方那种乐观的心态，让他印象深刻。
“周大人，你明天就要走了？”
“对，明天一大早就走了。”
“这样啊，我没别的事，就是想确认一下按照你的方法，明年能丰收吗？”
饿死鬼浑浊的眼睛中满是期许，闻着肉香味，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
“丰收不至于，但是肯定是要比以前要多的，这点我保证。”
林殷正色回答，眼角余光看出了饿死鬼的窘迫，于是继续道：“我吃饱了，桌上还有很多饭菜，给你吃吧。”
“这……这不好吧。”
“没事，吃，都说你没吃饱过，我今天就想看你吃饱。”
饿死鬼犹豫片刻，确认林殷是认真的后走到了桌子旁边，端起一大碗米饭，倒了点肉汤就狼吞虎咽起来。
“别蹲着啊，站起来。”
“蹲着吃的会有饱腹感，我喜欢蹲着。”
“坐着吃，今天一定让你吃饱，吃肉。”
林殷温和笑道，他很喜欢普通百姓这种朴实的民风，会感到一种亲切感。
“朱雀，再去端几碗米饭过来。”
“是。”
饿死鬼感激的看了一眼林殷，还是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狼吞虎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也打猎，但是打到的猎物，都会拿去跟村民们换取大米。
以当下的生产力，每家每户每年的粮食不可能做到顿顿大米饭，能有粥就不错了。
百越地区的百姓也吃野菜糊糊。
像这种大米饭，只有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至于盐和咸菜，因为跟中原地区没有商贸往来，就更奢侈了。
见饿死鬼只掺和着汤吃饭，林殷指着鸡肉说道：“你吃肉啊，这些都是你的。”
“大人，这些肉我想带回去给家里的媳妇和娃娃尝尝。”
此话一出，林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而饿死鬼只是一个劲的吃饭，两碗，三碗，不停的吃，没有停下。
看着看着，林殷眼眶微微泛红，百越的百姓不需要交税，没想到日子还这么苦。
姜阳统领这里，肯定是要交税的……
当然了，饿死鬼家是个异类，其他百姓的情况要好的多，因为这家人多。
下有七个孩子，上还有两个年迈父母。
媳妇又是腿瘸，不能干活，即便如此这家伙也没有抛弃对方，任劳任怨十多年。
“吃饱了吗？”
“再来两碗差不多。”
饿死鬼将嘴角的大米饭弄进嘴里，笑呵呵道。
“再盛几碗米饭过来。”
朱雀微微诧异，不明白要为什么对一个陌生的百越人如此，但还是乖乖照做。
“不用了大人，我只是说说。”
饿死鬼急了，赶紧摆手，担心会引起了林殷的反感。
“没事，我今天一定让你吃饱，等哪天盛世的光泽照耀这片土地，你们一大家子人都能吃饱。”
林殷拍了拍饿死鬼的肩膀，郑重道。
“盛世……那是什么？”
“就是人人都能吃饱穿暖。”
“大人你别开玩笑了，那是达官贵人才能享受的待遇，要是真的每普通百姓都能吃饱穿暖，那是哪是盛世，那是神话中的仙境呐。”
饿死鬼愣了愣，笑着摇头。
很快，朱雀又端来了几碗米饭。
看到又是香喷喷的大米饭，饿死鬼舔舔了嘴唇，并没有继续开口。
深知人性的林殷心中有些发堵。
“你带回去吧，给家里的孩子还有媳妇尝尝，陶家村，我走后，以后还会来的。”
说完，林殷走进屋内，不再与饿死鬼说话，后者欲言又止，最终犹豫片刻，跪下嗑了几个响头。
然后将剩下的菜和饭全部带走。
“媳妇和孩子们得高兴坏了……”
周围的朱雀和锦衣卫脸色微微动容，明明自己曾经也过得不如意，但依旧还是见不得他人疾苦。
饿死鬼，何尝不是他们没入锦衣卫前曾经的自己？
他们跟着皇上，走到哪里，哪怕对方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会被皇上的魅力所折服，大鱼大肉的伺候。
但是他们只是他们，大殷也就只有一个皇帝，天下更多的，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
屋内，林殷背负双手，望着房梁。
让盛世到来，说容易，但做起来却让他感到了压力，很多事情，还真的不是说说就能完成的。
另外一边。
饿死鬼回到家，破败，却能遮风挡雨的一栋木屋传来一大家子的欢声笑语……
次日清晨，林殷没有打招呼，带着众人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陶家村。
来日方长，再会……
数日后。
“越城。”
“安国”(南越国)的京城。
大安皇室后代，姜阳所选定的都城。
看着手中的奏折，姜阳的心情从原本的低迷彻底掉落到谷底。
“皇上，可是遇到了糟心的事？”
“殷朝与匈奴右贤王忽炎烈打起来了。”
“这是好事啊，林殷不知死活，竟然敢跟匈奴开战，他怕不是活腻了，等殷朝元气大伤时，皇上再出兵，就能光复大安！”
宇文护大笑，庆幸发生了天大的好事。
不曾料，姜阳接下来的话，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劈，五雷轰顶。
“忽炎烈十万骑兵与杨硕所北上的十五万精锐殷军相遇，大败而逃，现在已经退出殷朝疆域了。”
“如果不是仗着骑兵的速度优势，估计会全部留在冀州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