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师
他深处的地方是闹市区，而琴行的位置离他住的地方有些远。秉持着能省一分是一分的原则，长锦带着人坐地铁过去。
临近下班时间，人流窜动，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放学的孩子也陆续到达教室，甜甜的和坐在钢琴前的长锦打招呼。
“老师好！”
“安安今天有好好上课吗？你妈妈和我说你中午有好好吃饭喔，真乖。”
“那老师要给我奖励吗？我要一个亲亲！”
“老师好，今天要学什么呀~”
“待会儿再告诉你，昨天教的回去有练习吗？”
“有！”
“老师，今天在学校的音乐课我有上台表演喔，老师还夸我了！”
……
路衍就坐在长锦身边的椅子上，看着青年柔声和一群孩子和颜悦色的说话，眉眼间的温柔与笑意，是他从没见过的。
“老师，这个哥哥是谁呀？”有小萝卜头好奇的问。
“这是老师的朋友，今天来看你们学的怎么样。”长锦指指路衍，脸上多了一丝戏谑，“要是表现得好，这位路哥哥会给你们礼物喔。”
一听到有礼物，所有小萝卜头都叽叽喳喳的兴奋起来，坐在自己的钢琴前小声交谈着。
路衍一脸问号，他当然是空手来的，但是看到长锦眼中的玩味，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手足无措的小声问道：“要什么礼物？”
给小孩子买礼物的话，他们会喜欢什么？他自小明事理，似乎对于同龄孩子而喜欢的玩具没兴趣，更多的是愿意在书里获取知识，对于屋子里这群最多不超过十二岁的孩子，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喜好，应该买些什么。
“小孩子嘛，喜欢那种可爱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长锦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看了看时间，似笑非笑，“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要抓紧呐，大人可不能欺骗小孩子的。”
路衍一愣，想起了来时在路上看到的商场就在这附近，于是起身离开。
可爱的……
等路衍再回来时，音乐教室里青年正在弹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带着能安抚人心的温柔。夕阳的橘红从窗户照进来，将白色的衬衫映上暖色。
“好了，自己先练习一下，待会儿老师要验收的。”长锦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却不会让人心生畏惧，只有一种嗔怒状的可爱。
听到此话，下面的钢琴此起彼伏的响起音符。路衍趁着这个间隙进去，坐在长长的钢琴椅上。
“还挺准时。”长锦的手依旧停留在黑白琴键上，歪头看他提着的口袋，“你买了什么。”
口袋递到眼前，里面是一个个小巧可爱的动物挂件，还没有拳头大，但是做的精致。上面的金色暗扣能轻而易举的让人将其挂在书包或者身上。
“哇，这不是挺会的。”长锦爱不释手，拿起这个熊猫，又看看那个河马，脸上又多了几分欣喜的笑意。
路衍看他这样，心情也变得明亮起来：“你喜欢哪个随便挑。”
“唔，那我可以多挑几个吗？”袋子里的挂件数量明显是多于班上十几个学生的数量的。
“嗯，不够的话待会儿回去还可以买。”
长锦笑起来，真心实意的道谢：“谢谢。”
接下来的时间，路衍就耐心的一个个指导小萝卜头们，这里弹错了，那里漏掉了一个音节，直到将他们纠正的差不多，就开始一个个发礼物。
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自己选，当然是怕几个小萝卜头要争一个，到时候吵得不可开交，那可不好收场。让他来选，自然是笑眯眯的告诉他们“老师觉得这个很可爱很适合你所以送给你”，把一个个哄得激动的不得了，下课后又一个个要和他抱抱告别。
长锦对于小孩子的这点任性要求，自然是笑着纵容。
这，就是最温柔最受欢迎最好看老师的由来。
路衍就真的无所事事的在一旁看着，全程把自己当成一个背景板透明人。偶尔有大胆额小朋友去和他说话，他就轻轻的摸摸头，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把小孩迷得不要不要的。
送走了最后一个缠着他的小萝卜头，长锦正要起身，路衍就站在他面前。
那样子，就像是跟着排队的小萝卜头中的一员。
“怎么，你也要抱抱吗？”长锦站起身开玩笑的说道，不料面前的人还真的一本正经的张开了手臂，等着他的拥抱。
好啊，果然是个切开黑。长锦在心里腹诽，面上毫不客气的打掉他的手，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幼不幼稚啊你。”
路衍没说话，还是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行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回去吧。”长锦摆摆手，傅宅的方向和他家的方向南辕北辙，要是他不说话，估计路衍能一直跟着他回家。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红的滴血的云朵如狂风卷过一般，鱼鳞似的排布在天边，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下了楼，下面还停着几辆他眼熟的车子，是接送他班里的孩子的车。不出他所料，见到他出现的时候，车里貌美的妇人下来，冲他礼貌一笑：“傅老师，好久不见。”
“你好，叶夫人，是您来接安安吗？”长锦冲她颔首，语气中是客气与熟稔。
叶夫人微笑着：“难得有空，便送她过来了。说起来，她最近乖了许多，管家都说是傅老师的功劳，还没好好谢谢你。”
“做老师的本分而已，再说，您付了钱的。”
“傅老师说话还是一如既往风趣。”叶夫人意有所指，“如果傅老师改变主意，随时联系我。”
“我会的。”
两人的交谈结束的很快，长锦和路衍离开后，路衍忍不住问：“刚才那个人说的是什么事？你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没什么，她希望我能去给安安当家教，只不过我拒绝了。”
班里那个叫安安的女孩子，扎着两个羊角辫，打扮的像个小公主一样，在长锦这里极近乖巧，但是在家完全是个混世魔王，无理取闹的本事一流，让家人头疼不已。
“为什么不去，你现在的条件，去当家教的话生活上也会好很多。”路衍就像本十万个为什么，刨根问底的追问。
“我不乐意啊。”长锦语气随意，不喜欢路衍这副事事追究的模样，“你管太多了。”
方才还好好说话，瞬间就变得陌生又疏离。
长锦不愿意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不要过多的牵扯上别人，非必要也不要深交，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越浅越好，方便自己抽身离开时不要留下太多的遗憾。
而且原本的傅长锦在离开时就是除了简子晋他们几个朋友以外，根本没什么人为他哀悼，连葬礼也是简子晋帮着操办的，就这么消失在世上。
路衍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心情恶劣起来，只能道歉：“对不起。”
是他过界了，被眼前这人的和颜悦色冲昏了头脑，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
“赶紧回去，不许跟着我。”长锦冷冰冰的的丢下这么一句，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不时分出心思左右看，路衍果然没跟过来。
手机上挂着的小企鹅，歪歪斜斜的垂在口袋外面，随着行走的脚步一晃一晃的。
来到居民楼下，他所住的房间隔壁的灯亮着，简子晋人已经回来了。
长锦轻手轻脚的上楼，从冰箱里拿出巧克力蛋糕，再度敲响简子晋的家门。
他在这世界能全心全意信任的也只有简子晋，很多事倒也不瞒着对方，当初搬了家，第一个告诉的就是简子晋。只不过没想到对方随后就搬到自己对面了，美名其曰要共进退。
房门开的很快，简子晋似乎是喝了酒，身上还带着浅浅的酒气。长锦把蛋糕往对方手里一塞，在玄关去换了拖鞋进去。
这种房子的基础布局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简子晋这边比起他那边，倒是样样俱全，看得出是精心布置过的。现在餐厅的桌上正在冒着咕噜噜沸腾气泡的火锅，旁边还搁着一双碗筷，显然是正在吃晚饭。
长锦皱眉道：“你又不吃饭去喝酒，还想不想要胃了。”
“没喝多少，别像个老妈子似的。”简子晋给他拿了一副碗筷，长锦也不客气的坐在对面，夹了一块热乎乎的肉放进碗里。
剧情里虽然没有多说简子晋上位的过程，但是从他一出手便能让已经掌握大权的路衍栽个不小的跟头，就知道背后付出的手段和心血绝不会少。
现在出去喝酒应酬，不过是在一点点拉动关系罢了。韬光养晦，只为最后的奋力一搏。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我们可是朋友。”长锦调节着火候，把丸子和生菜放进红油锅里。
简子晋拿着漏勺把漂浮在表面的调料捞走，笑道：“我倒是想让你帮我喝酒，你行吗？”
“喝酒不行，打架倒是可以。”红油温度很高，很快锅里重新沸腾，各色的丸子一个个冒头漂浮在上面，长锦眼疾手快的夹走一个牛肉丸子，不料筷子太滑，啪叽掉在桌上。
他起身去拿了抹布，不动声色的把掉在桌上的东西处理掉擦干净。
“你打得过我？”简子晋挑眉，语气充满揶揄。他只有一点散光，做了手术以后已经痊愈，不再需要戴眼镜，但是平时装样子还是会戴上，此时他一双乌黑的眼看着长锦，不再隔着一层玻璃，能明晃晃的看清他的调侃。
“那就要看你是拼命还是点到为止咯。”长锦似笑非笑，要是正常的点到为止的比试，他肯定是不如简子晋，但是他本来学的就是杀人的手段，玩命的话，他可以说是压倒式胜利。
对面的人耸耸肩，不接话，稳稳当当的夹了一个丸子放进蘸料里，裹挟着一层令人食欲大开的颜色。
长锦不服气的又去夹丸子，啪叽，熟悉的场面梅开二度。
……他还是老老实实用勺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