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鼓瑟
在长锦还在一无所知照常上学之时，班上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若说之前还有些害怕和抵触，现在则多了几分他不懂的兴奋。
而且在他出现前还在兴致勃勃进行的讨论，在他出现在教室后就变成窃窃私语或者鸦雀无声。
搞什么？长锦莫名其妙的放下书包，翻开资料书认真的记笔记。
语文课上，戴眼镜的女老师不徐不疾的声音讲到：“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瑟是古代的一种弹弦乐器，最初为五十弦弹奏，但是这样的弦一根根铺排的话，将近有一米宽，很难弹奏，后来的瑟便消减为二十五弦，也是现在最广为使用的瑟的样式。”
“《周礼·乐器图》记载：雅瑟二十三弦，颂瑟二十五弦，饰以宝玉者，曰“宝瑟”，绘文如锦者，曰“锦瑟”。”
“诗经中更是有记载‘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谷我土女’表明自先秦开始的百姓就已经广泛使用瑟这种乐器……”
她絮絮叨叨解释这么多，让班上一部分人觉得班主任今天是不是遇上啥好事了。若是在往常的时候，语文老师绝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解释这种与考试无关的知识上。
这首诗，考试重点，背就完事，锦瑟？一种古乐器，知道就行。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酒听见讲台上的老师扶了扶眼镜，慢悠悠的引出正题：“今天为了能让你们深刻感受到古人鼓瑟的样子，老师特地去音乐教室借了一把瑟过来，不知道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上来试试啊？”
这种小众而古老的乐器，就算是家里人为了培养子女的兴趣，也会选择更加大众高雅的古筝古琴，怎么可能有人学过这个。
下面的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长锦坐在最后一排，大摇大摆的看热闹似的打量着全班同学，却见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什么情况？
长锦迷茫的去看离他最近的谢尧，后者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然后趴下装鹌鹑。
然后他就听见上面的老师清清嗓子开口叫人：“那个，傅长锦同学，既然班上没有同学自告奋勇，那你要不要来展示一二？”
“好，鼓掌！”王阳宇带头起哄，还痞里痞气的吹了个口哨。
反应过来的同学们立刻跟上：“欢迎！”
……
长锦满脸黑线，特别是在看到起哄的还是这群没心没肺的二缺，而简子晋这个狐狸也是一脸奸笑，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
去是肯定不可能去的，只要我不承认，我就不会鼓瑟。
他视若无睹的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冷着脸摆出一副无赖模样，势必不屈服。
台上的老师似是早想到了这一茬，笑眯眯的打开投影，上面放的视频俨然是周末晚上他鼓瑟的模样！
……心里跑过一万匹羊驼，现代科技杀我。
论《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自己会鼓瑟这件事已经被所有人知道》
他就不该手痒心痒，跑上去和旁边弹琴的小姐姐整一出琴瑟和鸣。
当时在台上还不觉得如何，毕竟下面的人都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现在视频在班上放出来公开处刑，简直是让他羞耻到家了！
冷面校霸，不学无术纨绔子的人设崩得一塌糊涂。希望剧情还好，天道不要劈死他。
于是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上台点击“x”，硬邦邦的说：“乐器在哪？”
语文老师得逞后，语气好得不得了：“来两个同学和老师去办公室搬过来啊。”
现代社会套路深，本宫我要回破坟。突然觉得冷冷清清没有人的坟头也挺好。
东西很快搬过来，在讲台前架好，长锦坐在台上，长舒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下面都是不认识的大白菜，丢脸丢的也是傅长锦的脸，问题不大。
伴随着弦拨动，平静而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念着：
“倬彼甫天，岁取千千。
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
……
“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
以介我黍稷，以榖我士女。”
……
“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
黍稷稻梁，农夫之庆。
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百姓所求，不过风调雨顺，五谷丰收。很像是曾经祭祀时念的祭文，上位者敬告皇天后土之言，未尝不是在希望少些天灾，不再造成饥荒和时疫，让国家动荡，人心惶惶。
长锦大概从来不知，他的琴声，鼓瑟声，融入了他自己的情感与经历，能有多大的感染力。教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在他停手抬眼后，入迷的同学显然回过神来，寂静的教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路衍的位置在第一排正中间，恰好是和长锦正对着，他一向如湖水般平静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伴随而来的就是无法控制的低落。
长锦的视线在抬头时扫过路衍，却未做停留，看向了后方的简子晋。
后者无辜的眨着眼收回手机，正襟危坐，一副我是好学生我什么都没做的模样。
“老师，我回座位了。”
“喔好，辛苦傅同学的精彩演奏。”语文老师看向长锦的眼光不再是之前的放养和松散，联想到最近他成绩进步也不再打游戏睡觉逃课的表现，此时多了一种油然而其的使命感：既然学生已经浪子回头，她就有责任再帮一把让这学生立地成佛！
然后她心中浪子回头的好学生就在座位上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荡秋千]怎么回事？为什么语文老师那会有我的视频o-o
[成为樱木花道的男人]傅哥，你的视频网上还有很多ovo
附上视频链接。
[目标是混吃等死]你和简哥的照片也有很多，现在你俩的姓名年龄啥的都被扒光了。
附上昨晚弹钢琴，出游的各种照片。
[成为樱木花道的男人]比较有名的那几个音乐博主转发，加上粉丝颜狗吃瓜路人这些，然后你就火了。
长锦点开视频链接，好家伙，居然还是一个合集，从他弹钢琴到弹琴到鼓瑟，还有中间穿插的乌龙事件，简直就像是一直跟拍他一样。
他又翻了翻评论区，前排各种舔言求姓名，还穿插着不少询问曲子名字的。
awsl，男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三秒钟，给我他的信息。
帅哥果然只和帅哥玩，呜呜呜我酸了。
有谁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吗？难道是原创？好好听！
有颜有才，不靠颜值，偏要靠才华，哥哥我的菜，有没有兴趣和我来一场甜甜的春日恋爱！
前面的几颗花生米喝成这样，这小哥哥信息出来了，不止有颜还有钱，是我等高攀了。指路链接。
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小哥哥要进娱乐圈吗？这个扮相，wuli太子殿下啊啊啊啊啊！
臣附议。
……
长锦长叹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随便了，反正网民三分钟热度，过段时间就消停了。
就这样，他“平平淡淡”的高二生活在最后一门科目停笔交卷的铃声中结束了。
假期的生活和之前相比却没多少变化，他不常在家，午饭都不回家吃，每天早出晚归，和简子晋他们待在一起。
游戏厅的包厢隔音措施做的不错，五人各自占据一台电脑，却不是打游戏，而是在看简子晋整理的资料和题目，虽不是很难，但对于他们这种拔苗助长的学渣来说，却也能折腾很久。
都说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不过这数学物理题，不会写就是不会写，打死也没用。
终于趁简子晋不在的时候，长锦和剩下三人一合计，决定还是从基础开始补吧。去找课代表借点笔记和复习题自己看，再上网上找点课程。总不能一直耽误人家学习，他拼一拼也许还能考个状元，可别被他们拖累了。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个课外辅导班……三人表示他们一坐在教室就打瞌睡走神，还不如在这安静的包厢里面被简子晋监督着学习。
借笔记的差事顺理成章落在了谢尧头上，他平时一傻缺没心眼的，和谁都能说两句，最合适不过了。
长锦自己做了套题反思自己，语文英语这种靠记忆的东西没什么问题，他需要数学，物理和化学的笔记，唔，考个一本的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最好是能留在本市，毕竟他这个小反派最后还是不能离主角太远，艺术类学校这条路班主任也找他谈过，以他的条件，文化分低一些也可以，不过他有其他打算，大学两年还是要学一门实用的，存储于脑中属于他的技术。
以后不知道还会去到哪里，多学一些东西总是没错的。
他在手机上搜索着本市的大学，不时在纸上写下几个符合心意的，不过看了看录取分数，还是先努力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