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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脑子里只有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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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小兔子身上的毛还是稀疏细软的,比较长,小小的身子因为惊惧呼吸急促,肉眼看见的哆嗦着。

    谢元心中的柔软一下子被戳中了,她弯下腰,将那只小兔子给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仔细地看着它。

    灰黑色的毛,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发亮,很怂,但是又透着狡黠。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起了沈留祯。于是喃喃自语地说:

    “你要是加两个小酒窝,就跟沈留祯一模一样了。”

    身后有人跑了过来,一把将地上死掉的母兔子拎了起来,见谢元捧着个小兔子,随口说道:

    “那么小的就放了吧,没有一两肉,剥皮都费工夫。”

    谢元顿时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上不来,说道:“谁说要吃了,我养着玩!”

    克三德看着谢元笑了一声,说:“嗨……别看本事大,还是个孩子心性,养着玩吧,养着玩。”

    说罢就高兴的拎着兔子走了。

    谢元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捧着兔子回了集合地。

    “财神爷”正在将众人采集来的东西清点,记录在册,按照谢元的要求,收获多的伍,会在下一次军功下来的时候,多分配一些奖励。

    他一抬眼看见谢元手里只捧了个小兔子回来了,不由地取笑她:“呦,谢卫长的收获当真不小啊。”

    谢元好胜心那么重,哪里受的了这种讥讽,连忙说道:“我打的老兔子被克三德拎走了。”

    “财神爷”将手里的册子收了,笑着问:“所以你就捧着小的回来,准备充个数?”

    “我就不能看它可爱,想养着玩吗?”谢元皱起了眉头,表情很是无语——他们看见这么弱小可爱的动物幼崽,脑子里头难道只有“吃”这个字吗?

    “财神爷”见谢元似乎有些动了怒,笑着说:“能是能……不过养个兔子得给它割草,还得打扫屎尿,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哪里有时间?”

    谢元两只手捧着兔子,突然感慨地叹了口气说:“兔子比人好活啊,这儿到处都是草,随便哪儿都能薅一点。”

    “财神爷”见他一个明明不大的少年郎,却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出这么个话来,突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往旁边捡了个竹竿子,就开始拿着刀,一阵忙活。

    谢元问:“你要给我做笼子?”

    “财神爷”头也不抬,一边十分熟练的将那根竹子给破成了竹篾,一边说道:

    “是啊,这不是赶巧了么,我从军之前,家里头是木匠,从小学的手艺,一直没机会用上,敢情用在这儿了。”

    谢元盘腿坐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熟练又精细的手艺,不由地感叹说:

    “倒是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嗨……这叫什么本事,不过是个谋生的法子。你是世家子弟,定然不懂,普通人家的孩子,学什么都是为了吃饭,像是读书习字这种,挣不来饭,是个高雅事儿,没人有空学那个。”

    谢元问:“那你是跟谁学的习字记账呢?不像是没上过学的。”

    “财神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会的就那么几个,从前家里走街串巷,拿着编竹子的手艺跟村里人换些东西,五花八门的,大约绕不开那些吃食用具,所以也需要记账。

    不会写的字,多碰见几个人,总有认得的,这个教一个字,那个教一个字,时间长了之后,寻常记个帐,我肚子里头的字儿就够用了,可是读书写信不行……写不出那些个字词儿来。”

    谢元听闻沉默了,她自从走出了家门,才真正的意识到,作为一个世家子弟,跟这世上大多数人比,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事情了。

    她从小就没有发愁过吃穿,习字是被逼的,习武是自己喜欢的,没有一件事情,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

    虽然他们家,也有颠沛流离,灭族杀头的大难,可是大多数的普通人,还要忍饥挨饿,因战乱流离失所,没有片瓦遮身。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兔子,再想到那已经死去的老兔子,于是感觉更难受了……

    人活着好像并不比畜生强多少……

    就这样,谢元将小兔子带回了军营,养在了自己的帐子外头。

    每天早起遛马的时候,都会薅上一把草带回来,塞在小兔子的笼子里头,喂着它。

    然后就蹲在笼子前,看着兔子睁着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它动着三瓣儿嘴吃东西。

    它那小嘴动得时候,嘴巴一鼓一鼓的,鼓包后头倒真是有了小酒窝似的,越看越觉得像是沈留祯。

    她想起上一次还沈留祯寄过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信,想着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没有给他回信。

    于是回到帐子里头提起了笔来,左右思忖着要画些什么。

    可是想了半天都动不了笔,因为想说的话太多……

    想告诉他:我爹来过了,我们说了许多的话,还提到说,庆幸与你定了亲事,你是支持我的。

    我也很庆幸,可是那幅画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悔婚了?

    悔婚也可以,你曾经也说过,不用定亲,咱们也是兄弟,是朋友,肯定一辈子在一起的。那定不定婚其实也没所谓。

    还想跟他说:师父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恢复的很好,现在一天天的将养起来,慢慢地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的,不用担心。

    还有,西南这儿的蚊虫太厉害了,还总是雾气弥漫,又湿又热,穿在身上的衣服总是黏黏糊糊的,一直都没有干过……她身上因为水土不服,起了疹子……

    谢元想到此处,不由地伸手挠了挠胳膊,更加烦躁了。

    要是能直接写字就好了……他娘的,她画画的技术实在有限,表达不了这么多。

    于是谢元愁苦了许久之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能画出来的意思,认真地画好了,挑了个合适的时候,托人给寄了出去……

    ……

    ……

    沈留祯收到信的时候,同样是懵的。

    他低着头,看着信纸上头,画的一个弓箭,一只兔子,还有一个他自己,不由地满头的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去打兔子?”他眼睛转了转,又猜,“让兔子打我?”

    刘亲兵听见他这不着调的猜测,顿时笑喷了,凑过来看了看,说,“……是不是讽刺你射箭技术不行,连兔子都射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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