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收拾残局
与萧寒分别后，心里有些忐忑的耶律大宝没有停歇。催促着队伍快速前行。
尤其是听到萧寒那声响箭后，耶律大宝更是不再吝惜马力，接连跑出去几十里，直到马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这才放慢了速度。
毛明才这些大楚文官，因为萧寒特意嘱咐，不能让他们见人，只得被绑缚得像粽子一样地躺在马车厢里左右摇晃，脑浆子都差点被摇散。
“毛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燕人会不会像对待刺史大人一样，将我们咔嚓掉。”
“毛大人，您说句话啊，这里就您官职最高，咱们是舍生取义与燕人死磕到底，还是暂时屈服示敌以弱，还需要您拿一个主意。”
毛明才双脚蹬着车厢侧边木板，后背抵靠在马车窗户，将身子稳定好后，看着几位狼狈不堪的同僚没有言语。
这些人的意思他又何尝不懂。
什么叫他拿主意，分明是让他背锅。
他们这些人到了燕国还好，万一半路被人救了，到时候深身败名裂的就是他毛明才。
名声毛明才不在乎，毛家上百口人的性命，他如何能不在乎。
不过别人的性命如何比得过自己的性命，老婆没了可以再娶，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命没了可就真的万事皆休。
“诸位，刺史大人的下场你们也见到了，燕人残暴酷毒，我们无法与他们讲道理，只是在家国大义面前，本官还是倾向于舍生取义！”
张通，冯鹤年等人没想到毛明才居然有如此骨气，这可不像他们认识的毛大人啊。
毛明才看着一脸惊讶的同僚，心里快意无比，论官场养气本事，这些人差他不是一星半点。
想要把他当替罪羊，做梦！
什么叫示敌以弱暂时屈服，投降就是投降，说得那么好听干嘛，一个个的不想承担风险，还妄想保存家族，真是可笑。
马车快速前行，路过陡坡时，车厢突然剧烈地摇晃一下，张通一时没有防备，脑袋一下子撞到车厢之上，顿时鲜血直流。
只是他们手脚都被绑着，哪怕鲜血覆盖了眼角，张通也没有办法去擦。
再看看双脚蹬着木板，稳稳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的毛明才，张通几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天塌下来了，高个的不愿意顶着，那么就只好大家一起顶着。
感觉到鲜血流得越来越多，张通终于怕了。
“毛大人，还请您拿一个主意，卑职以您马首是瞻。”
“你们呢？”，毛明才微微睁开眼，看向车厢内的冯鹤年、王汉达几人。
“我等愿追与毛大人共同进退！”
其余人见张通这幅惨样，也知道毛明才不会独自一人背负骂名，索性全部屈服。
“好，记住你们今日说的话，既然都想留着有用之身，到时候可别把本官卖了。”
“毛大人放心，我等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看到众人再次服帖，毛明才心里得意不已，哪怕是投降，他也要做这群人的头。
眼看张通流血越来越多，毛明才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冲着外面高声喊了起来：“停车，快来人啊，我们有人受伤了，流血了！”
马车厢内的动静惊扰到了耶律大宝，本就心神不定的耶律大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第一反应是毛明才这些人想要闹事。
耶律江河见耶律大宝神色不悦，快步走到马车前，上去就是一脚将赶车的车夫踹倒在地，然后他一把将毛明才等人拎出马车，狠狠地扔到地上。
不待毛明才等人说话，耶律江河就拿起绳索捆绑住几人的脚踝，然后往战马上一绑，战马就拖着毛明才几人在雪地上滑行。
冰冷的雪地接触身体，瞬间让毛明才几人清醒过来，只是身体被战马快速拖行，他们想要求饶却根本无人理会。
足足走了七八里，耶律江河才将奄奄一息的毛明才几人脚踝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一群给脸不要脸的浑蛋，好好坐马车不行，非得闹事，现在老实了吧，想要用苦肉计来哄弄爷爷，你们想的倒是美！”
耶律江河一脚踢在张通的脑袋上，让本就头破血流凄惨不已的张通，瞬间晕厥过去。
毛明才没想到燕人这般不讲道理，竟然二话不说地将他们虐待一番，心里原来准备的说辞也只能放弃。
至少表明身份、彰显价值的行为怕是没有意义了。
“这位将军，您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在车厢内没磕破了脑袋，绝不是故意闹事，还请息怒，我们想要见世子殿下，还请您通报一声。”
“哼，就凭你们也想要见世子殿下，做梦！给老子回车厢好好躺着，再敢大叫，我就杀一个人让你们清晰一下。”
耶律江河冷哼一声，便要转身离去，他心里真没把毛明才这些文官当回事。
毛明才见耶律江河态度蛮横，完全不讲道理，心里苦笑连连，自己等人这顿罪怕是白受了，只得互相搀扶着，向着缓缓向着马车走去。
至于昏迷不醒的张通，他们都不想搭理，同伴哪有自己性命重要，万一惹得燕人不高兴，迁怒自己就麻烦了。
“你就是毛明才？燕州通判，刺史石敬塘之下文官第一人，说吧，有什么事想要见本世子。”
就在毛明才都快绝望时，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子声音，回头一看，正是一身熊皮大衣神色不善的耶律大宝。
“扑通！”
认清现实的毛明才很是干脆地跪了下来，嘴里再次喊道：“楚国罪囚毛明才见过世子殿下，殿下千岁。”
“哈哈，毛明才啊毛明才，你还真是一个妙人，你们楚人士大夫不是讲究，儒者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吗，怎么到你这里骨气都没了？”
被耶律大宝讥讽，还是用深入士人心的那套“士可杀不可辱”理念侮辱，毛明才瞬间脸色涨红，眼中第一次产生愤怒的情绪。
不过这人只要屈服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无数次。
在尊严与生死之间衡量了片刻之后，毛明才没有丝毫犹豫地选择了妥协，对着耶律大宝再次施了一礼，毛明才再次开口：“世子殿下，我汉人还有一套说辞，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
话落，毛明才淡然地捋了捋散乱的胡须，颇有些唾沫自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