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承诺
“老爷，那安永淳不过一个军头罢了，就算他逃出京城，又能如何？若您老实在不放心，大可让老奴替老爷跑一趟，何必劳烦您冒这么大的风险出来见他？”
老仆站在刘调羹的身旁，带着三分不解七分不屑。在他看来，自家老爷何等身份，大夏左副都御史，湖光巡抚，纵使一时有错，却依旧是朝廷堂堂二品大员。
那安永淳乃是何人？不过是一个大头兵罢了，要不是形势所迫，自家大人岂能与这样的人虚以为蛇？
现在更是蹬鼻子上脸，竟然威胁起自家大人起来。
刘调羹的目光透过微微开启的窗扉向外望去，随意摆摆手道：“无妨，安永淳此人我有大用。暂且忍他一时。”
昨夜刚刚下了一场小雪，给京师的琼楼玉宇，殿台楼阁皆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从刘调羹这个方向望去，正好能看到皇宫中高大巍峨的太和殿。
想来此刻，当今天子，就是在那个方向，召见今年的新科进士，并授予官职的吧。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交谈声，随即脚步声响起，雅间的门帘从外面揭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过巡抚大人。”
“安将军依旧还是那般礼数周到。”刘调羹收回目光，笑着看向刚刚走进来的安永淳，随即又对老仆道：“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老仆领命而去。
“安将军坐。”
“谢大人。”安永淳再一礼，随即在刘调羹的对面坐了下来。
刘调羹起身，亲自给安永淳斟上一杯酒，放到了安永淳身前，随后自己也端起一杯酒，道：“安将军数日不见风采依旧，这杯酒敬安将军。”
“谢大人。”安永淳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安将军豪爽。”刘调羹将酒杯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放在桌子上。
“巡抚大人，每日躲在家中，当真是清静自在，岂不闻外间的世界就要变天了么？”这杯，安永淳主动给刘调羹斟满，随后注视着刘调羹的面容。
刘调羹轻轻一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世间之事，皆有定数，又岂是人力所能为之？放心，这天，塌不了。”
“巡抚大人擎天一柱，自是无碍，只是小人不过世间一蝼蚁，风吹得大了，就有可能将小人吹到天上，丢了性命。
还望巡抚大人看在往日的袍泽之谊的份上，出手帮助在下。大人之恩，铭记在心。”说着，安永淳起身恭敬地冲着刘调羹长身一拜。
刘调羹端起的酒杯微微一顿，又放回了桌子上，做出为难的神态，“不瞒你说，别看本官在湖广威风凛凛，但来到京师，就好似水入大海，还能泛起什么波涛？”
刘调羹边说，边注意到安永淳的举止神态，见后者神态微变，好似下一刻便要起身离开的样子，也知道火候拿捏得差不多了，姿态再做下去，说不定弄巧成拙了。
只可惜，自己计划中的那一幕并没有看到，否则自己将从此将此人握于股掌，再也翻不出如来的手掌心。改口道：
“不过，你的情况与老夫不同。老夫如今被陛下勒令在家休养，足不出户。而你却不受丝毫限制，显然朝廷对你的功劳还是认可。”
刘调羹略微沉吟，“这样吧，我书信一封，委托我的同窗好友替你疏通疏通，想来朝廷不会为难与你。至少保你一个游击之职。”
安永淳心中一松，果然这厮先是避而不见，再次让自己求助柳家，无非就是让自己明白，在京城之中，除了他，再也不会有第二家能帮助自己。
等自己接连碰壁，苦求无果之后，他在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所求，无非让自己欠他一个人情罢了。
不过，这也无妨，大不了以后寻个机会还他就是。于是道：“多谢大人，以后大人若有差遣，可书信与我，只要我能办的，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好好。”刘调羹等的就是安永淳这句，随即站起身来，绕过桌子，来到安永淳身边，将安永淳搀扶起来：“多着不敢说，我保你一个游击之职。”
大夏兵制跟前世大明类似，开国伊始以卫所兵为主，后来卫所糜烂，朝廷不得不以营兵代之。营兵之中，以总兵为最，其次乃是副总兵，参将，游击等。
当初安永淳在楚王府之时，刘调羹曾让他暂代参将之职。但那不过是刘调羹自己事急从权的结果，等到战事消弭，安永淳这个参将的身份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现在按照刘调羹所言，若是能得到一个游击的职位，仅仅比参将低上一级，已经大大出乎安永淳的预料，那还能奢求其他。
“多谢大人。”
等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早已暗淡下来，此时赵君临脸色古怪的从皇宫之中回到了客栈。
“怎么出了意外？”安永淳一见他这幅模样，心生疑惑，问道。
赵君临见是安永淳，犹豫再三最终道：“罢了，安将军也不是外人，说说也无妨。你可知上次跟你我相见的那个田吉是什么身份？”
安永淳眉眼一挑，有些出乎预料，怎么看他也发现了田吉的身份？“不知道，愿闻其详。”
赵君临迟疑之色渐渐退却，冷静下来，“也是，当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却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的身份，更何况是你？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田吉就是当今太子。”
“太子？”安永淳适时表现出一丝惊讶之色。
“正是。”赵君临点点头，“谁能想到，当今太子，竟然还能微服私访，与我相遇？”
“确实令人难以置信。不过话说回来，赵公子被封为何职？听说状元一般都会封为翰林院修撰。莫非你也？”
“本来陛下意属此职，不过没想到正好太子求见。于是太子便向陛下恳求，让我入东宫辅佐太子。天子也就点头答应，原本翰林院修撰变成了太子洗马。”
“太子洗马？”安永淳有些无语，这就是主角光环么？考中状元不说，临时在大街上遇到一人，变就是当今太子。
一句话的功夫，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就变成了从五品的东宫太子洗马。简直可以顶替旁人时间的苦熬了。
“那赵公子日后也就成为了太子的心腹之臣，将来前途势必不可限量。安某先再此祝贺了。”
“安将军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