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死战
守军终究还是安全退回了王府,看着府墙上,兴高采烈地守军,同时呐喊:“蠢笨如猪,不如早降。”,梁元柱的额头上青筋直冒,一连斩了十几名守夜的军士,方才勉强强压下怒火。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贼兵大营内便响起了震天的鼓声,一夜未眠的士卒,急匆匆扒拉两口饭食,拖着疲惫的身体,向擂鼓处集结。
随即,便在梁元柱的驱使下,再次来到王府门口。又一日的攻城拉开序幕。
武昌臬司衙门大堂内,李春旺一边优哉游哉的吃着亲卫特意找武昌城内枫汇楼中大厨给他准备的饭食,一边听着麾下探子传回的消息。
“这么说,大帅进攻楚王府不仅没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是昨夜不慎被官兵偷袭,损失了不少兄弟?”
“正是。”堂下探子单膝跪地,高声道:“根据小人估算,算上昨日进攻楚王府,以及夜里被官军偷袭,大帅那边的损失至少不下五千。”
“五千?”堂上其他诸将听到这个数字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李春旺麾下兵士虽然战力不俗,但人数却不是很多,加上前几日连番大战,到了今日,全军上下只剩下七千余人。
若是让他们损失了五千人,恐怕他们这些人早就溃不成军,被其他人所吞并了。但梁元柱那边损失五千人,仿佛只是毛毛雨,这不天亮还在继续攻城?
李春旺捏起一个豆子塞进口中,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想些什么。
屈可伸最是性急,见李春旺久久不言,当即跳了出来,抱拳道:“副帅,良机难寻。梁元柱那边损失这么大,必然军心动摇,若是我们”
“我们什么?”李春旺开口,目光审视的盯着屈可伸。
屈可伸还想说什么,李春旺低喝道:“退下。”
屈可伸不敢再言,悻悻而退。
李春旺眉头皱了皱,丢掉手中的豆子,站起身来,傲然道:“我李春旺虽然不敢称忠义之辈,却也不会行那趁人之危之举。
汝等打的算盘,真当我不知道么?我李春旺最后在警告尔等。属于我李春旺的东西,我李春旺自会去取,任何人都阻挡不了。
但以这种卑鄙龌龊手段,我李春旺纵然舍之,也断不会同意。话已至此,尔等好自为之。”
众将心中一凛,同时又升起一股敬佩。都是一根棍子捅到底的直肠子厮杀汉,想要什么战场上拿到就是,何必行一下下三滥的手段,空遭人唾弃,为人所不耻。
“是,属下遵令。”
王府外,战事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午后。绵绵不绝的贼兵,好似杀不尽,耗不完一般,杀退了一波,下一波就会在至。
官兵们手中的长刀早已卷刃,长矛的矛头也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就连身上的盔甲,也都被温热的鲜血涂满了一遍又一遍,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弓箭手的手臂足足肿了一圈,稍微向上一抬,便是钻心的疼。箭矢也已经消耗殆尽,只能推下去暂时修整。
城墙下,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堆满了贼人的尸体,其中夹零星杂着从城楼上摔下来的官兵,他们的口中甚至还咬着贼兵的耳朵。
等过了午后,贼兵终于退了,留下了一地尸体,以及哀嚎惨叫的伤兵,退回了到了拆掉附近民房,临时搭建的营垒之中。
‘碰!’
一名官兵将手中的长刀扔到地上,也顾不上脏,一屁股坐到了满是尸体与血污的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呆愣愣地看着正在退走的贼兵,忽然发出一阵笑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慢慢的笑声感染了整个城墙,满城活下来的官兵,望着远去的贼兵,哈哈大笑了起来。
安永淳左手的手臂上中了一箭,胸口,腹部,大腿等均有不同程度的伤痕,要不是他身上的铠甲够厚,恐怕他早就成为城墙下,无数死尸中的一员了。
马凝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安永淳的身旁。她一身男子装束,秀发用一根筷子挽了起来,带上噗头,脸上身上都弄得脏兮兮的。
若不是离得近了,依稀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似有若无的幽香,任谁都看不出这人竟是一个妙龄女子。
马凝萱自从上次被安永淳所救以来,一直待在安永淳身边,极为低调,就连身边的王道直,何家兄弟都不知道马凝萱的女儿之身。
唯有心思活泛的赵洪范,好似察觉出些许异样。不过赵洪范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不会跟一些蠢笨之人一般,到处宣扬。
是以直到今天,马凝萱一直被人当做是安永淳随后救的一个小厮罢了。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个小厮医术似乎不错。
麻利地将给安永淳将伤口清洗干净,然后用干净的白布包扎起来,马凝萱也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安永淳。
要知道这几道伤口可不是日常的划伤那么简单,可以说砍在安永淳身上的每一刀,几乎都浸透着挥刀之人全部的气力,要的就是安永淳的性命。
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加上自己的清洗,包扎,他竟然能强忍住,一声不吭,足见其意志坚韧,单凭这一点,至少可以算是一个男人。
可惜~马凝萱不知怎的莫名其妙想起了当日他孤身一人到自己家退婚的那日,心里泛起了一阵别样的滋味。
“忍着点,我要把箭拔出来。”马凝萱轻声道。
看安永淳点头,随即双手紧握箭头,猛地用力,将箭头从伤口中拔了出来,同时带起一片血肉。
安永淳疼得冷汗直冒,双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安将军。”此时,陈国器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不过跟安永淳比起来,显得轻了不少。
“陈兄。”安永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马凝萱正在处置伤口,见安永淳想要站起来,只能用手按住白布,搀扶着他站起身来。
“此战击退贼兵,全都仰仗安将军的指挥,陈某替满城的儿郎,谢过安将军了。”
陈国器此言,令安永淳微微有些皱眉。什么叫替满城儿郎感谢自己,这姓陈的莫非真将这满城的护卫,看成自己的私物不成?
“不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安永淳淡然道,“此战还要多亏陈将军指挥若定,要不然,贼军早就从东城攻上了城头。
若真这样,安某就算是身长三头六臂,怕也是回天乏术了。”
除开一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对于陈国器的本事,安永淳还是敬佩有加。可惜的是,陈国旗背后的靠山能力有限,要不然以他在蓟州等地的功劳,何至于沦落到王府成为一阶指挥使。
哪怕他是楚王府,是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亲弟弟。
陈国器被安永淳呛了一下,也有些羞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这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姓安的,既然已经爬到了自己的头上,纵使他心中沟壑万千,在安永淳面前,却也不得不低下头颅,听后对方的差遣。
“不敢。”
安永淳也不想与对方将关系闹这么僵,至少贼兵撤离前,需要保持克制,一切等到安全之后再说,于是道。
“陈将军不必妄自菲薄。我安某人虽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不夺人之功还是知道一二。是陈将军的功劳,我会一分不少地上奏朝廷,绝对不会漏掉一分一毫。”
果然,听安永淳这么说,陈国器脸上的神态好转了不少,长叹道:“如今士卒气力已竭,士气将散,人人带伤,已至极限。
若是贼兵再攻,恐怕下一次就挡不下来了。安将军既为主将,还请安将军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