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番外二
就这般,隔三差五的我便请一回平安脉,逗弄逗弄小大夫,倒也算悠闲。
我与霍谦这般井水不犯河水的安生过了大概四个多月,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春莺又有了身孕。
整个皇子宫殿上下侍候的宫人不少,其中原本便有公主殿下的眼线,我虽不知全部,但也知其中个别的一两个,使些银钱打点,他们自是不会吝啬为我提供消息。
再者我也在这宫中待了一年多了,打理着俗务,这么久了要是连几个宫人都收买不了,那我也太没用了些。
我不能说将整个皇子宫殿上下攥在了手中,但有点消息也绝对瞒不过我,霍谦一开始为骗取我的信任将事务交给我打理是他最失策的地方。
我还在计划着怎么将霍谦这个孩子弄没又能将自己摘出去,毕竟害死皇孙一事干的多了,霍谦要是来个鱼死网破,真追究起来我也有些麻烦的。
只是我还没行动,春莺倒是先找上了我。
彼时我正倚坐在回廊栏杆旁观赏园中的花木,春莺从另一边走过来,到我面前行了一礼。
春莺人如其名,有一副好嗓子,声如春日黄莺,婉转动人……可惜她恨我。
虽然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在先,又在她伤重时折磨她在后,她恨我是应该。
可她既然恨我了,那我不能容她也是理所当然不是?
她见礼过后没走,反而在我身边站定,看着我道:“你为什么总是要害我?”
我随口道:“我讨厌你啊,还能为什么?”
“讨厌我?我从未招惹过你,就因为四皇子纳我……”
我轻笑了一声,打断她的话:“你不会以为你与他的那点事我一无所知吧?”
她目光微顿,但半点不见心虚,仍是带着恨意的看着我,我也不在意,把玩着我自己的指尖,闲适道:“他母妃早逝,又不得圣宠,过往吃穿用度皆一般,一般宫人也只是面上过得去,背地里不怎么瞧得起他。
你从小便跟在他身边做侍女,因年纪相仿,再加他不受宠也没什么皇子架子,你们之间那时感觉上应是没这么大的身份差距,说的上话,你对他好,他待你也不差,总是维护你,你们勉强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直到如今,你是他身边一等的宫女,负责他的饮食起居,只是我就奇了怪了,一个一等宫女,当真能如你一般天真不谙世事?他是怎么教养你的?当通房养着你?
就是你当真不谙世事,基本的礼数总该懂吧?你在他同我成婚不到一年时便与他苟且,他要纳妾,你这不是将我的脸面往地上踩吗?你都欺到我头上了,还指望我对你好?”
她似是想要说什么,我抬手制止了她的话:“打住,别说什么你只是一个宫女,皇子的命令你违抗不了,你是身不由己的这种话,我听着嫌假。
你们苟且之事捅到我面前时,我嫁到宫中半年多了,我如何接人待物、人品为何,我想那时这皇子宫殿上下心中也都大致有了数。
你当真身不由己,大可在事发后第二天自己来我这坦白,我给你副避子药,再给你一大笔钱财,将你送出宫去,你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事情不捅出去,我也不必丢这脸面,这不是对你我都好?
可你是怎么做的?哦,对了,你什么也没做。
你说你也在四皇子身边待这么久了,怎么先前什么事都没有,偏在我嫁给他之后你们给我来这一出,怎么?他之前从不喝酒的吗?
他心里怎么算计的先不提,只说你,你当真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无辜吗?你很爱他对不对?你和他滚到床上时,难道不是半推半就?你当时心中可有半分顾虑过我的名声?
没有吧?”
我抬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儿,嘲讽道:“你就是因爱他想做他的妾,起码也要等到这一年过去,让我这皇子妃给你做主吧?你半推半就的时候,心里的那点子见不得人的想法,怕是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你自己说说,我该不该厌恶你?”
她目中露出几分心虚,很快又被怨恨取代,朝我道:“你厌恶我,对我打骂我都认了,但我的孩子呢?它有什么错?你就那么……”
我靠回栏杆上,随口道:“哦,你那个孩子啊,倒不是因为你我才弄死它,毕竟我压根便没将你放在眼中,你要怪便怪你的四皇子吧,他杀了我的爱宠,我自是要他看重的孩子偿命,很公平不是吗?”
不止那一个孩子,杀了我的爱宠,霍谦这辈子都别想有子嗣,要不是那狗东西现在还对我家公主有用,死的就不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了。
当然这话不能说。
春莺眼见着激动起来:“就因为一条蜈蚣,你就为了一条蜈蚣杀死我的孩子!你怎么这么歹毒!”
我掀起眼皮瞟她一眼:“哦?怎么着?你孩子的命是命,我爱宠的命就不是命了?同是一条命,他霍谦就不歹毒了?”
“蜈蚣能和人比吗!那是人命!”
我觉得她的话有些好笑:“所以你是觉得命有贵贱之别是吧?既然你自己都这般觉得了,那对我来说你那孩子的命也贱,可以随意决定它生死……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可以轻视别人宠物的命,那是你们自觉高其他生命一等,你们有那权力可以随意杀了它。我也自觉高你们一等,我也轻视你那低贱的孩子,我也有权,那我随意杀了你那孩子也没有问题,不对吗?
强者妄为,弱者才讲理。
你指责我无非是你没本事,你要是有本事早便来杀我为你那孩子报仇了,会跟我多说?扯什么命不命的,我弄都弄死了,你不会指望你的指责能让我悔过吧?
你那四皇子到底是怎么教你的,能将你教的这般愚蠢,他也不看上了你什么,听话好骗吗?”
我不能理解,我现在只有对霍谦深深的嫌弃,看看,他身边的人这般脑子,他那脑子指定也好不到哪去,就这他还不将我当回事,我又一次感觉到了深刻的羞辱。
春莺应是觉得我说的皆是歪理,但她又被我堵得无话可说,只红着眼看着我,没再试图在嘴皮子上胜过我。
突然,她一下靠近我,抓着我的手口中嚷道:“我的孩子不低贱,它是皇子皇孙,姐姐就算讨厌它是庶出,也不能这般辱骂,它是皇子的子嗣。”
我抬头瞟她一眼,她低声对我道:“就是不能要你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别想再伤害我的孩子。”
“是吗?”我同样小声,玩味道,“你怕是不知霍谦上面还有皇上,他霍谦的喜恶……什么用都没有,也就你可笑的将他当做天,信不信我要了你这个孩子的命,我一样能毫发无损?”
她目露恐惧,许是觉得我吓唬她,转而她的目光又转为坚定,接着推了我一下,我因靠在栏杆上倒是没怎么动,她却后退两步摔倒在地。
我眼角余光看到霍谦大步朝这边走来,转眼到近前,我不得已起身,毕竟他是皇子,在人前基本的礼数还是要到位的。
他一步到我面前,我正要躬身行礼,就见他抬起了手,眼见他一巴掌要朝我扇过来,我当即蹲身避开,抬头就见他扇了个空,身子侧着,手举在半空,旁边这么多宫人看着,我都替他丢脸。
我自觉起身,许是我的目光太过嘲讽,霍谦面上更是挂不住,他脸色难看的收回手,不再理我,回身去抱起春莺便要走。
这我哪能允许,我对春莺的许诺可还没兑现呢。
我在他即将步下回廊台阶时叫住他:“等等。”
霍谦停步,头也不回道:“你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
辩解?呸,你也配我跟你费这口舌。
我几步走过去,扬手一巴掌便往霍谦脸上扇,霍谦手上抱着个人,根本没多余的手阻止,他也没料到我的动作,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随即我再次扬起手,这次他反应快了,松开一只手将春莺放在地上,一只手揽着她,空出的那只手抬手便握住了我的手。
我另一只手紧跟而上,便要扇在他另一边脸上,霍谦想也不想的松了揽着春莺的手,再次阻拦我的手。
我趁他两只手握住我手的功夫,拧身抬脚将无人庇护的春莺踹下了台阶,让她重重摔在地上。
听着身后的惨叫声,我朝着被我这流畅的动作弄的没反应过来的霍谦道:“原本我确实没推她,不过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你看到了,我确实踹她了,证据递到你手里了,去告我吧。”
霍谦恼怒的看了我一眼,也没空和我多说,推开我便去抱春莺,我活动活动手腕,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幼时的经历,让我生平最恨春莺这种栽赃手段,反正解释了也没人信,一样要得训斥,我倒不如给她坐实,得了训斥我也才不亏。
不出意外,春莺肚子里的孩子又没了,她哭的死去活来,我听的内心毫无波动,就是觉得她吵得有些烦人。
霍谦这次不肯容忍我了,他想处罚我,我又岂会坐以待毙,早早的命人给公主殿下传信,让她来领我。
公主一来,霍谦不敢得罪她,但也不肯善罢甘休,最后事情传开,闹到了皇上面前。
我窝在公主怀里哭,咬死我不知春莺有孕在身,只是她陷害我推她,我一时不忿便想坐实了她的诬陷,给她个教训,没有想谋害皇嗣。
公主自是向着我说话,哪怕她明知道是我的过错,也还是朝皇上道:“父皇,若是诗晴有心谋害皇嗣,何故非要在皇弟面前踹这一脚?诗晴的品性您知道,最开始诗晴当是真的不曾推过那春莺,才不忿被陷害。
如此那春莺便有蹊跷,若她明知自己有孕还故意招惹诗晴,这是拿腹中皇嗣的命在赌,那此女不止心狠还颇有心机,儿臣觉得,如此满腹算计之辈,留不得。
若是她不知自己有孕,那诗晴当更是无从得知了,又如何能想到谋害皇嗣?”
我就委委屈屈的躲我家公主怀里,有公主在,我一定不会被责罚,一是我家公主嘴皮子利索,二是,一个宫婢出身的妾室怀的孙子,还是尚未成形便没了的,和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小女儿,皇上会向着谁还用想?
最终如我预料的那般,我得了几句训诫,皇上命我为‘小皇孙’抄写几遍佛经祈福,我便什么事都没了。
我不愿回去跟霍谦相看两厌……主要是我怕我管不住自己的手跟他打起来,我便找了个借口去公主府小住。
期间小大夫来看我,期期艾艾的问我当真害死了别人的孩子,我毫无愧疚的承认了。
小大夫试图告诉我残害生命不对,人要善良,恶会有恶报的,叫我积德行善,别再害人。
他说的我火大,我嘲讽了他一通,又踩他被人讹诈打板子的痛脚,说的他气愤不已,一个劲儿的瞪我。
我说的不解气,接着动了手,他被我追着打,跑走前骂我冥顽不灵,说就知道我不是好人,要跟我断了合作。
我便叫他赔我违约金一百两,他自是拿不出钱,气的跑出了公主府,直到我离开公主府都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