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157章
霍淼这一串话有些绕,可能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但乔长生却听懂了。
其实现在想想,殿下确实有些异于常人,比如他最初认识殿下的时候,殿下只十五岁,面对突然的遇刺却能那般冷静,甚至能毫不犹豫的划伤自己嫁祸他人。
再比如,殿下自若的鼓动贺敏小姐杀人,随后又握着他的手毫无愧疚的杀了贺小姐。
还有后来的多次遇刺。
殿下真的太冷静了,若殿下是自小经历诸多磨难长大,经历过太多生死关头,那如此冷静很正常,但殿下是一个自小被百般宠爱长大的公主。
就是后宫再尔虞我诈,想来也没几个人会找殿下的大麻烦,毕竟在他人看来殿下只是公主,没有皇位继承权,迫害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受宠公主除了给自己带去麻烦外有什么好处吗?
先前他一直以为是殿下自小受到的教育的原因,现在想想有些牵强,就是一个人受到的教育再好,等真正面对危险时还是会本能的恐惧,后天的教导只能让人压下这份恐惧不表现出来,但不能消除。
比如从船上遭遇刺杀那次,游到岸边上岸之前,他便感觉到殿下在害怕,那也是唯一一次他清楚的在殿下身上察觉到这种情绪。
如果说殿下天生感情迟钝,那一切便都说的通了,殿下的恐惧感很低,不到濒死之时,殿下是真的不会感到恐惧。
也可以说,外界对殿下的影响很小。
太后说殿下是天生无情之人,可能是指殿下不易将他人的遭遇与自身联系到一起,不易被人触动。
举个可能不太恰当的例子,比如那次在临州遇到那群步行迁移的老小,他们其他人的心理变化大概是:这些人吃不饱穿不暖——又冷又饿很难受的——他们真可怜——我想帮他们一把。
而殿下的心理变化大概是:这些人又冷又饿——他们需要钱财居所——他们是我的子民——我需要帮他们,这是我该做的。
就是说一般人能将他人的不幸遭遇联系到自身的感受上,进而产生些许同情,多少会用感情来对待一件事,但殿下不会,殿下只是基于后天的教育和经验,知道什么情况该做什么事,殿下只会以理智来对待。
太后的话也可能是指殿下的感情来的皆比之常人要淡。
人的感情往往很复杂,面对一个人一件事,往往会是多种并不强烈的感情混杂在一起,进而被这种混杂情绪裹挟做出某个决定。
而殿下的感情淡,这种种被消减到近乎于无的情绪即便再混杂在一起也不能对殿下造成任何影响,从而得到同样的结果——殿下做任何事的依凭只有理智。
殿下说最喜欢他喜欢她,很可能是对的,那次落水遇难,他救下殿下是在她难得恐惧之时,感情被无限放大之刻,大概也是他那时的形状有些惨,从而触动了被放大了感情的殿下,才让殿下对他生出别样的感情。
而殿下所说的能看出他人的喜欢,其实只是基于过往的经验做出的理智判断,和太后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这也能说明殿下根本不懂太后的意思,反而可证明太后说的是对的。
只能说殿下被教导的太好了,让她即便有些方面缺失也能通过他人传授的经验来补足,从而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甚至她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异于常人……当然也可能殿下察觉了,但她不懂其中的差异,毕竟不被感情所累看上去反而更理智强大,对于殿下本人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殿下很可能当这是自己不感情用事来看待。
就……怎么说呢,大概是他撞了大运了,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才恰巧被殿下喜欢上,今后别人应是很难再有这机会了,他不会让殿下再遇险的!
乔长生起身连人带被子将霍淼抱住:“我明白了,我会一直最喜欢殿下。”
霍淼骄傲的微仰起头,矜持道:“嗯,你明白就好。”
乔长生抿唇笑了,他只抱了一小会儿便松手,越过霍淼往床下走,一边道:“殿下饿了吧,我去拿些吃的回来……”
霍淼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打断他的话道:“你回来,今晚没你的饭吃,必须饿你一顿,不然你不长记性。”
乔长生回头哄道:“我不吃,只殿下自己吃。”
霍淼松开手躺回床上:“被你气饱了,不饿,吃了饭食还要洗漱一遍,我困了,不想吃。”
见霍淼闭上眼,真的打算睡了,乔长生一想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再吃东西后立马睡下容易积食,也只能作罢,洗漱过后脱了衣裳钻进被窝,抱住霍淼轻轻闭上眼。
翌日一早
乔长生还要进宫当值,起床收拾好后也来不及吃东西,只能带上些吃的回头抽时间再吃。
乔长生出了房门后,霍淼突然想起一事,遂打开窗唤道:“长生。”
乔长生闻声转头,见她开了窗忙紧赶几步来到窗边,一边关窗一边道:“大早上的天冷,快关上,别冻着。”
霍淼手按在窗边没让他关:“一时半会儿的不打紧。”
乔长生怕夹到霍淼的手,也不敢使力,只能放弃关窗,霍淼随手整了整他的衣襟,问道:“昨日那人,你可想好如何回击了?”
乔长生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殿下说谁?”
“自是昨日叫你离开我之人。”
“殿下怎知有人找我……”乔长生一句疑问出口,转而又反应过来,“殿下是询问的于大哥?”
霍淼挑眉:“这么点事还需问别人?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我昨日不是和你说了这定是有人在背后煽动,和我不对付的那些人可巴不得我找个无权无势的驸马,将来没人能帮我,我便会任他们宰割,这会儿他们又怎会散布这样的言论给我难堪?
我可是正得父皇宠爱,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我被人轻贱,为此再重新给我指门亲事,对那些人来说岂不是麻烦?或是我不依不饶查出是谁主使的,那我不得在父皇面前好好告他们一状?
只为羞辱我一时,回头他们自己吃个大亏,你觉得有人会如此蠢?
此事牵扯的人只你和我,既然不是冲我来的,那便只能是冲你去的。
我不曾听说你与什么人结过仇,若说你挡了别人的道吧,你如今这位置不高不低,有些权势的人家自是有门路,你挡不了道,觉得你挡路的,估摸着也不敢拿我找事,除非活得不耐烦了,要么就是蠢,但出身不足还能混出些名堂的,想来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这一点也基本能排除掉。
看你昨日那副模样,我便猜是有人打着倾慕我的旗号,仗着家中有些权势便对你多有贬损羞辱吧。
毕竟一般来说对倾慕自己之人通常人皆会手下留情,所以按常理来说,即便我知道了是谁也不会太过刁难,我不追究,那人再申辩几句只是太过爱我,以致一时走了歧路,但本身并无不敬之意,家中又是权贵,最后多半得几句训斥,顶天了也不过挨几板子也就算了。
我还不曾听说谣言一事,想来这谣言是刚开始传,如果我没猜错,那多半是散布谣言之人为速战速决找到你和你说了什么,扰乱你的心智后再传谣言故意让你听到,进一步佐证他的话让你心下更乱,你昨日那德行正好应了那人的算计。”
乔长生听霍淼提昨日之事,有些不好意思,随后才反应过来霍淼的意思:“殿下是说找上我的人就是散布谣言之人?”
那昨天所有种种包括屏风后的人所言皆是徐文彦故意为之?不能吧……徐文彦看着不像……
也不一定……现在想想一切赶得也太凑巧了。
他们那位置在另一座人之前,那波人出来进去的皆要经过他们,他们落座后并没有人经过,也就是说那座人是在他们之前便在了,只一道屏风,并不隔音,他们这边说了什么那边不出意外也能听到,他们这边坐的谁那边真就一点没发现?怎么就在他要走时那话正好传过来?
还有外面的流言,真就这么凑巧的同时给他听到了?
霍淼瞧他神色几经变换,道:“怎么,别告诉我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乔长生心虚的瞟向一边,不说话了。
霍淼瞧他的模样,骂了一句:“笨死你算了。”
乔长生心虚,也不敢反驳,清咳一声,绞尽脑汁的转移话题:“那殿下既然都知道,昨日怎么还说什么给我请旨赐婚的话?”他原本以为殿下是话赶话说到那,也没多想,可殿下要是什么都知道……
霍淼嗤笑:“你不会真以为本殿会成全你吧?背叛本殿的人,只有死和生不如死两种结果,你猜背叛本殿的驸马会是哪种?”那当然是乔长生越怕什么便越让他怎样。
乔长生缩了缩脖子,小声给自己申辩:“我没有背叛殿下,也绝不会背叛殿下,我昨日最多只能算听信小人挑拨。”
霍淼抬手摸摸他的发顶,柔声道:“可是你听别人的话,我就是觉得你背叛我了呢?”
“……”乔长生垮下肩膀,蔫巴巴道,“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昨日之事能不提了吗?”
“不行,毕竟我可是斤斤计较之人,不是吗?”
乔长生:“……”殿下真的太记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