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以牙还牙
中郎将的话让宁子青陷入沉思。
霍云诀继续劝说她：“青青，黑羽军毕竟是千晔国最强的一支军队。倘若将其调至京都，虽然明面上是为了护卫你的安全，但难免会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趁机散布谣言，从中挑拨离间。”
“万一因此引起陛下的误解与猜忌，势必会引发动荡，平添诸多麻烦。”
他私心里，其实是希望宁子青能调来黑羽军，震慑这些想要加害她的人。
但他也清楚，一旦黑羽军进入京都城内，无疑会在城中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恐慌。
到时，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文武百官，都会对这支异国的勇猛之军心生畏惧，害怕他们会打破京都城的安宁生活。
更令他忧虑的是，曜帝若知晓此事，定会大发雷霆，从而忌惮、怪罪宁侯府。
然而，姜且两姐弟并不信任霍云诀。他们依然坚持让宁子青下令调遣黑羽军。
宁子青深思熟虑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个念头。
她笑着安抚姜且和姜霏：“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着想，可是调遣黑羽军来京都，必然会影响两国之间的邦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黑羽令，我不能轻易使用的。”
她从姜且手中收回令牌，同时不忘叮嘱霍云诀，“四殿下，这件事还请你回头替我向陛下说明清楚，我确实不知这黑羽令背后竟有如此大的来头。”
霍云诀郑重地点了点头应下了。
中郎将见状，终于松了口大气，他起身请示霍云诀：“四殿下，请问李府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是否全部带回大理寺关押？”
宁子青忙道：“中郎将，稍等片刻，我还有几句话要审问他们。”
她松开霍云诀的怀抱，在夭夭的搀扶下走到李夫人面前，威严地质问道：“李夫人，你最好如实招来。今日之事，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如果你肯说出来，李府的女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你执迷不悟，不仅李府上下难逃一死，你娘家的人，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李夫人还身处在惊愕与恐惧中，听到宁子青的声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指向一旁躺在地上、眼鼻歪斜、脸庞肿胀、浑身抽搐不止的嘉柔县主，战战兢兢地回道。
“阿照公主…都是嘉柔县主教唆萱儿，为她死去的弟弟报仇…她只是一时糊涂，才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能够饶恕我们！”
说完，她连连磕头求饶。
宁子青嗤笑了声：“你们李府再三与我们宁侯府作对。这次，竟然敢对我下如此狠手，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们吗？”
李夫人愣住，眼睛瞪得老大，“阿照公主…，方才不是你说，只要我说出幕后指使者，你就会手下留情吗？”
宁子青微微俯身，凑近李夫人耳边，旁敲侧击道：“李夫人，一个小小的县主，怎会有这般大的胆子谋害公主？你说，是不是她背后，还有人在出谋划策对付我？你们李府是在那人的威胁下，才被迫成了帮凶？你可愿意到御前去将那人指认出来？”
李夫人瞬间明白了宁子青的意图，她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不…没有…绝对没有…阿照公主饶命啊！”
她喊叫着，想扑上来哀求宁子青，却被夭夭利索地一脚踢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小美人，你还跟这恶毒的老妇废话什么！干脆让我把她拉下去严刑拷打，保证逼她乖乖就范！”
夭夭单手叉腰，愤愤不平地骂道。
那气势汹汹的狠戾劲儿，竟看得中郎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宁子青轻咳一声，连忙提醒她：“夭夭，你现在是以梁府大小姐的身份在我身边，要淑女点，别让外人误以为我们很凶。”
夭夭不悦地睨了她一眼，催促道：“行了，这里的烂摊子交给四殿下他们处理吧。你都遭了大半天罪了，咱们赶紧回侯府，再不回去，你嫂嫂该急哭了。”
宁子青没有反对，先是叫来鸳离几人，将晕死的袁榷带去碧桐别院处置。
然后吩咐姜霏去马车里拿来那一匣子药物，并告诉霍云诀等人。
“我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多亏姜去寒给我留下的这些药。嘉柔县主她们屡次陷害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之前在暗室里，我已喂她们吃下了各种毒药，事后，如果齐国公与齐妃不服，我也不怕将此事闹到御前，请陛下当面圣裁！”
霍云诀瞥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嘉柔县主四人，神色坚定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任由她们欺负你！”
中郎将愕然道：“阿照公主，您给嘉柔县主喂了毒药？她现在这个样子，送回齐国公府，恐怕齐国公定会不依不饶，要找您讨要说法。不如，先解了她身中的毒可好？”
宁子青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为难。她顺手将姜霏抱着的匣子塞到中郎将手中，说：“那你自己找找解药吧。”
她侧过脸对霍云诀小声嘀咕，“这些毒药喂下去，嘉柔县主她们就算不死，身子也会彻底废了。”
霍云诀一听，明了地笑出了声。
中郎将不懂医术，只得恳求苏衍七过来帮忙找出解药。
苏衍七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看，无奈地说：“中郎将，这里边没有解药。”
中郎将仍是不信，往匣子里一顿翻找，只见药瓶上贴着各种各样奇怪的药名。
什么“半死不活”“肝肠寸断”“半身不遂”“血枯肉尽”“断子绝孙”“不孕不育”等等………
中郎将看傻了眼，尴尬地问：“敢问阿照公主，这些毒药真没解药吗？”
宁子青挠着头，淡淡地道：“我王兄当时走得急，忘了给这些毒药调配解药。”
“我被黑衣人穷追不舍的时候，把这些药全塞进了鞋子里当防身之物。后来…嘉柔县主她们想羞辱我，我一怒之下，就把毒药全给她们喂下去了。”
“反正，现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我王兄可是毒医洛玄悠的传人，他制的毒药，无人能解。”
宁子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全然没把嘉柔县主的生死当回事。
中郎将倒吸口凉气，求救地看向霍云诀。
霍云诀示意他不用插手，中郎将只好点头退到一旁。
顾辽河他们都快憋笑岔气了，霍云诀还暗暗对宁子青竖大拇指夸赞她。
“干得漂亮！”
宁子青红肿的脸上露出了格外得意的笑容。
这时，地上的嘉柔县主中的万人迷药效逐渐消散。
她死死盯住宁子青，恶狠狠地叱骂道：“宁子青，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贱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我父亲和姑母替我报仇，杀了你！”
夭夭愤然地踹了她一脚。
“你这个丑八怪县主，都这样了，还敢嘴硬，看来毒药还是喂太少了。”
她叫姜且递给她一瓶毒药，准备再给嘉柔县主灌下去。
霍云诀上前拉开夭夭，盯着几乎面目全非的嘉柔县主，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齐冉汐，你当真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宁子青心里一喜，殷切切地问他：“你想帮我出口恶气？”
霍云诀嘴角一扬：“自然。”
中郎将瞬间慌了神：“四殿下，还请慎重，齐国公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
霍云诀面容挑起森然的笑意，他双手负在身后，立在一众侍卫与金吾卫面前，沉声问道：“今晚，谁曾在李府见过嘉柔县主？”
众人皆是一愣，无人应答。
少顷，卫风率先回道：“未曾见过，卑职们冲进李府救阿照公主时，只发现是李府的人勾结徐府，意图对阿照公主图谋不轨。”
其余人闻言，纷纷附和道：“末将们未曾见过嘉柔县主！”
霍云诀漠然地勾唇下令：“既如此，将地上这几个冒犯阿照公主的阴险小人，扒掉外裳，丢去闹市街头，供述她们的罪行，直至明日午时！”
卫风带头领命，叫上几个侍卫去拖走嘉柔县主四人。
嘉柔县主声嘶力竭地嚎叫：“霍云诀，你卑鄙无耻，我父亲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霍云诀神情傲然，丝毫没将她的话放在眼中。
中郎将隐隐感到不安，还想劝阻，却被霍云诀挥手打断。
顾辽河不禁担忧道：“四殿下，您这样做，怕是会将齐国公一派得罪个干净。”
霍云诀眸子愈发冷戾起来，带着一股杀气道：“怕他做甚！他齐国公府已然站在霍云鸿那边，迟早会与我势不两立。嘉柔自食恶果，想要败坏青青的名节，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宁子青对他这样维护自己，颇为感动，她满目柔情地望着霍云诀，欢喜地笑道：“那就谢谢四殿下帮我惩治恶人了。”
霍云诀的眼神变得柔和，抬手温柔地为宁子青抚平了凌乱的发鬓，目光落在她被打伤的脸颊上，心中仍是后怕不已。
“快回去吧，夜深风大，小心着凉，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了，我会将这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
宁子青轻嗯了一声，拉了拉他手指，依依不舍地与他道别，随后在苏衍七的陪同下离开了李府。
他们走后，霍云诀严肃地告诫在场的所有人。
“今晚发生的事，谁都不许透露半点风声出去，如有违令者，斩立决！”
回去路上，宁子青在马车里饿得饥肠辘辘，于是叫停马车，想要去街边吃碗馄饨。
苏衍七担心她体弱受寒，并未答应她的要求，转而去买来蒸饼给她充饥。
宁子青接过热气腾腾的蒸饼，忍不住抱怨起苏衍七来：“今天我帮你那么大个忙，饿到现在还没吃顿饱的。你一声不吭地走了，还想把我关起来。”
她越想越气，伸出一只手理直气壮地冲苏衍七嚷道：“我不管，你现在就把退婚书给我。”
苏衍七眼神飘忽，心中泛起一道苦涩，沉默了片刻，他歉然道：“是我行事不周，让你受苦了。”
他回想起先前在李府，霍云诀竟毫无顾忌地在众人面前与宁子青举止亲昵的画面。眼中漫起了一层淡淡的阴翳，继而故意托辞道。
“今日事出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写退婚书，之后再写给你，好吗？”
宁子青不疑有他，边嚼着蒸饼边说：那就再信你一次，不许骗我。”
苏衍七沉了沉眼色，缓缓应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