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暗
散步结束，时祈渊回到房间立刻准备东西。
东面的帘子被掀开，陆忘歇靠在墙洞边上，安静地看着他。
时祈渊将行李箱打开，他看着，时祈渊从里面拿出梦香又放进去，他看着，时祈渊再次翻出一瓶药剂，他也看着。
“队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讲完？”
“我大概猜测到你想做什么，”陆忘高昂着头，“但是我想劝你，不管是信徒还是使者，对于神明来说都只是可以利用的关系。”
“我知道。”时祈渊将药剂握在手里，放任被翻乱的皮箱，转身坐到床上，面无表情看着陆忘。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不挪开。
一秒钟过去，一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陆忘眼睛生疼，终于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时祁渊问：“能不能让其他人去肃清入侵者，你与我去零区救人？”
“不能。”陆忘眼睛看着窗外说，“万一我离开，他们不能解决怎么办？！”
时祁渊肯定地说：“你没有说实话，你不愿意过去还有其他原因。”
他想到傅义说过的话，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那边有邪神？”
陆忘继续望着外面，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是，没错，邪神在零区沉睡，他们攻过来我不怕，可是要我们攻过去，就完全是在送命！”
“所以……”时祁渊摇摇手里的药剂。
“不准你一个人过去！”陆忘生气地说，“哪怕你身后有神明也不行，他们是可以随意抛弃你的存在！”
“……队长这是在……关心我？”看到对方激动的反应，时祁渊解释说，“放心，我只是去问问神明有没有更好的方法而已。”
“……”
陆忘冷着脸掀开帘子走回房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是很想放人去跟神明沟通。
“我很快回来。”时祁渊起身离开。
下到一楼，再次走到一层黑木门前解开禁制。
看着漆黑的通道，时祁渊脸色凝重。
他自认为是个讨厌麻烦的人，可麻烦在面前又忍不住闯。
既然好友到达过零区，那么真要追查下去自己也必须去看看，可是这样很危险，思来想去，是时候再次与西魄沃沟通了。
进入楼梯后，他快速走到中间位置坐下，按照上次的仪式布置好一切，接着双手捧住玻璃弹珠，长吸一口气等待。
熟悉的黑物质出现在玻璃体内，慢慢凝结成深渊文符号：“不太高兴？”
西魄沃还不惜浪费空间显示出一个问号，时祈渊并没有心思吐槽，只是冷漠地回答说：
“上次的祈求没有回应。”
之前在三层对抗怪物，如果不是陆忘出现，他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西魄沃只是回复“不要依赖。”
黑物质快速凝结然后快速消散，时祁渊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上次明明问过有没有危险，是西魄沃说不要担心，关键时刻却是陆忘及时赶过来……
黑物质似乎读到他的思想，又显示出四个字：“我都知道。”
时祁渊皱着眉头想到，西魄沃知道陆忘会及时救下我所以才没有出手？
不过他觉得西魄沃刚刚说得对，以后他不会再过于依赖神明，自己会凡事多留点后手。
黑物质在水晶球里漫无目的游转两周后，主动凝在一起形成新的符号：“你想问零区。”
时祁渊也正好懒得多话，顺着话题说：“是，队长不愿意过去，可我们有三名朋友在那边情况未知，而且我也想过去查点事情。”
对于目前情况，西魄沃通过黑物质显示出四个字：“找刀汀鲁。”
那位空属性神明？西魄沃每次都将刀汀鲁拉出来，突然想问问两位神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会有好主意吗？”
时祁渊不大明白，西魄沃的意思是请刀汀鲁带我去零区救人？
不至于，那到底也是一位神明，而且零区还有邪神在，刀汀鲁出手怕是会让事态失控。
难道西魄沃是让刀汀鲁出场说服陆忘？
说实话，这不是好点子，他也知道陆忘在七区的重要性，而且他知道陆忘不喜欢刀汀鲁，之前在树林中躲在他身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祁渊拒绝了这个提议，改问道：“有没有办法能守护住七区的同时过去那边将人救出来？”最好是不用触发神战那种。
黑物质散掉又重新凝结出相同的内容：“找刀汀鲁。”
这次快速给出答复，代表西魄沃压根没做思考。
这么就能推断，神明很可能已经预见到接下来的事情。
所以只有一个选择。
时祁渊试探性问道：“结果会往好的方向吗？”
“最好的结果。”
黑物质回答出五个字，然后快速重凝补充说：“不管你如何，必然的结果。”
看到回复，时祁渊叹了口气，既然是必然的结果，那么他找不找都会遇到刀汀鲁解决这件事情，希望不会对陆忘不利。
与西魄沃做出告别后，他收拾好东西回到房间。
隔壁房间已经没有人，陆忘大概是出去执行交易或者继续抓捕潜入者了。
时祁渊洗漱好躺到床上，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香。
犹犹豫豫半天，最终放弃，既然西魄沃说是必然的结果，也就是说不用梦香也会遇见刀汀鲁，那为什么要浪费呢？
他抬头朝向窗外，看着高旷的蓝天冷笑一声。
“晚安。”轻轻道出两个词，时祁渊戴好眼罩缩进了被子里。
……
楼下，华伊正准备睡觉，突然想起队长要她去房间拿什么东西……
拿什么来着？
华伊拍拍脑袋，完全想不起来。
这段时间她的腿已经不知不觉中迈到了三楼，既然都到了那就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想起来。
但是，当她看到队长收拾得井井有条，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时，她就更想不起来了。
华伊麻木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神情茫然。
西面墙壁上挂着的帘子格外夺眼，她突然想着，趁神明大人睡觉，不如过去取出他的衣服处理一下吧，该洗的洗该烫的烫，神明大人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华伊吞了口口水，从身上分化出一只黑影游到帘子下。
神明大人千万不要被我扰醒啊……
黑影小心翼翼穿过床底，提起时祁渊丢在床尾的衣服，再蹑手蹑脚离开。
路过床头时，因为掌控不好碰到了一只半截都戳在外面的线香。
影子扭头看了一眼，视线被衣服挡着只看到半截线香尾巴。
咦？神明大人点了香睡觉啊？是不是被我碰熄了呀，嘿哟，赶紧点上才行，不然明天神明大人会怪我呢。
黑影空出一只手捡回线香，并顺手拿起旁边的火柴点好，然后心虚地回到队长房间。
哎，明明只是日常清理，我为什么会心虚呀？华伊收回影子，一边自我反省一边离开了二层。
至于队长的事，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
在梦香的熏陶下，时祁渊跨入梦中，梦境一片黑暗。
他有些摸不清楚状况，是刀汀鲁会出现吗？
刚想出神明的名字，面前就出现一道微微发光的虚影，从身形和发型可以看出正是刀汀鲁。
这就是必然的结果，还好陆忘不在，看来不是想象中的坏情况，事情有其他解决方法！
他抓住机会问：“我想将零区的伙伴救回来，又不想因为这样导致七区有危险，您有好的办法吗？”
“有。”
刀汀鲁回答得很直爽，似乎这事对于他非常简单。
时祁渊补充说：“您最好别亲自出面。”
神明在黑暗中虚心地微微一笑：“没有西魄沃的帮助，我无法直接干涉深渊。”
时祁渊想到他之前压制司英的事：“所以您在树林……”
“想得没错。”
看来当时刀汀鲁刚出场，背后就有那位相助了，时祁渊继续请教：“那您打算怎么做？”
虚影抬起手指出一个方向：“需要做的不是我，而是你，往那边行走，自然会知道。”
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既然都说了是必然的结果，时祁渊没有怀疑，顺着方向前行，再回过头时神明的虚影已经消失。
黑暗依旧，并且感觉周围空间变得无穷大，时祁渊咽了口口水，继续警惕着前行。
如果是必然的结果，最好的结果，那就让他看看！
渐渐的，远处出现一团极为微弱的光芒。
心中有一道声音响起：朝着光的方向前行！
时祁渊加紧步伐，最后跑了起来。
越是靠近光源，心中越是有种笃定感，似乎他就是为追逐光源而生。
眼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四周的黑暗也越来越浓。
本来对时间了如指掌的时祁渊居然算不出自己跑了多久。
直到他觉得腿酸喘气，胸前也开始发疼的时候，光源已经近在咫尺！
到了，时祁渊松松领口，跨入其中。
“啊——！”
一道白光将眼睛刺得张不开，但刚刚的碰撞感告诉时祁渊，撞到人了。
“你没事吧？”
他一只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朝前摸寻。
是谁？怎么不说话，会不会被撞出问题了？
离开黑暗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白日，时祁渊眯着眼看到面前确实躺着一个人。
只是这人他超级熟悉。
面前黑皮肤白长袍的人从地上爬起，他已经不能说话，张着嘴啊啊啊叫着，指向身后方向。
他是甘蔗？
他来到了零区？
他在说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