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怕也没用没用也怕
温矜沉默了几秒,笑了笑,道: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换季有点感冒。”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很是随意地晃了晃手,“你也知道,女孩子容易体寒,很正常的。”
说完,还给谢司衍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这个说辞十分勉强,谢司衍当然不信。
但瞧着温矜神色,知道也问不出别的来。
他扬了扬嘴角,声线又低又冷,“最好是这样。”
“几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
温矜避过眼神交流,嫌弃道:
“都说了没事,你别因为自己是个医生,为了炫耀自己的医术高超,就故意说这么严重。”
见人还在用那副神色打量自己,语气稍微有些恼怒起来。
“你还能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
这个话题转移的有些生硬。
谢司衍移开眼,冷漠敷衍地哦了声。
“不信?”她问。
“我信你个大头鬼。”谢司衍不那么含蓄地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温矜过去对待自己不愿意回答的事,要么恼羞成怒地糊弄过去,要么直接忽略冷处理。
至于现在嘛
他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人,心里呵呵笑。
也就这点忽悠人的本事。
正巧江鹤眠出来了,见两人这样,眉梢一挑,“哟,吵架了?”
十足的看好戏且幸灾乐祸的姿态。
温矜闭了闭眼,心下叹了口气,拉了拉身边的谢司衍,待人弯下腰时,凑近他耳边,咬牙切齿道:
“打住,闭嘴,过会我给你交代。”
只是瞬间,谢司衍脸上的表情就灿烂了起来。
直起身,满意地点点头,跟得了好处的老狐狸一般。
或许是因为江鹤眠,所以温矜才改变了主意。
因此,谢司衍瞧着江鹤眠心里也愉快不少,甚至还对人笑着点点头。
江鹤眠皱起眉,只觉得他没安好心。
他看向温矜,看到对方一脸郁闷加无语的表情时,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
就他洗碗这么一会工夫,这两人到底聊了什么?
温矜这个张口就来还胡说八道的老狐狸居然也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看起来毫无招架之力,不仅哑口无言,似乎还恼羞成怒了。
那眼刀飞的,几乎无差别攻击。
“你再休息会吧,我跟他还有点事要聊。”
温矜咳了声,压下心底泛起的情绪,招呼谢司衍上楼。
她脸上没了笑意,眉眼间有些愁绪。
虽不是那么明显,但对于江鹤眠来说,已经足够了。
来到温矜房间后,谢司衍十分不客气地霸占了房间内唯一一个舒服的椅子。
温矜揉了揉眉心,无力地丢下两个字,“问吧。”
“破罐子破摔了?”谢司衍没忍住笑,调侃道:“这才对嘛。”
“对你个大头鬼啊。”
温矜叹了口气,往床上一瘫,虚虚地阖着眼。
被挤兑回来的谢司衍也没有生气,无声地笑了下,眼神落在她身上。
也不说话,眸底的情绪渐深。
沉默了好一会,温矜把手搭在自己眼睛上,温吞出声道:
“你确实,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很多了。”
能从温矜口中得到一句真心实意的称赞,是一件很难的事。
因此,哪怕是一直生活在鲜花和追捧中的谢司衍,也不可避免地心情舒畅了那么一会。
他一手托腮,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身心愉悦的状态。
“真难得,居然不是冷嘲热讽。”
谢司衍很懂得礼尚往来和人际交流的你来我往,自己舒坦了,便也随口夸了句:
“你也不错。”
哪知,一向喜欢别人崇拜称赞的温矜倏地笑了声。
这声低笑,落在安静的房间内,十分突兀。
竟还能听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你笑什么?”他微微皱眉。
“我笑你还是这么天真。”温矜慢悠悠坐起身。
她脸上挂着一点难以捉摸的笑意,忽然道:“挺好的。”
谢司衍沉默了几秒,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试探出声问道:“你消失的这几年,过的不好吗?”
自从五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温矜只留下一些只言片语,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关系网,联系账号,甚至是她的学校和家里,都再找不出一丝踪迹。
他这次能联系上温矜,也是因为她前几天登上之前的账号,时隔几年后,发的第一条动态。
那条动态几乎是在发出去的一分钟后,他就收到了十几个电话和消息。
来自不同的人,但传达的意思都差不多——他们比较犹豫,不敢主动联系温矜。
自然,联系温矜这个混世小魔王的差事,最后就落到了他身上。
而哪怕是他,也是斟酌了好几天,才匆忙下了决定,下飞机的那一刻,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的就拨出了电话。
好在,温矜接了那通电话。
并且没有一丝羞愧,毫不客气地就指使他别回家,先来干点活。
于是,他在半夜,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点,敲响一个陌生地点的大门。
然后,门打开,迎面是许久不见的温矜。
她的模样长开了些,漂亮了些,也更温柔了些。
过去那些张扬热烈的美丽和性格,被通通压下去,糅合成一个柔和温吞又不那么强势的温矜。
她确实,变了些。
不似从前。
谢司衍紧紧盯着她,从心底传达出的感受从未如此透彻。
然后,他接受了这个不可更改的事实。
带着几分熟悉的不着调和不正经,扯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像从前一样围在她身边,插科打诨,随意散漫。
直到,发现一些不在预料之内的事——她好像生病了。
而且,温矜不愿意告诉他。
这个认知,让谢司衍陷入无措,开始彷徨。
他以为,一群人中,至少还有自己,是永远不会被温矜排除在外的。
带着万分小心的试探和打量,在温矜不抗拒和默许的态度中,隐约察觉出几分熟悉的过往时,谢司衍简直欣喜若狂。
一瞬间,心里简直炸开了万千烟火。
但哪怕是如此,问出这句话,谢司衍也酝酿了许久。
怕自己唐突,怕自己没有那个立场,更怕温矜会摇摇头,然后笑着送他离开。
然而,怕也没用。
问了那句话后,他还有些顾虑,有些疑惑,他想问温矜,问她: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说舍弃就舍弃,真的有把他们一群人当作朋友过吗?
难道,做朋友就是这样的吗?
可以随意抛弃,随意逃避,不可以共苦,只能同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