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清晨,羽之陆——清水阁内。
“查到了、查到了!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肖旸昔那小子,但是我的手下打听到他在吕婧央那里生活的很安逸,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舒坦极了!”
桑奇着急忙慌地跑入清水阁内,一边跑一边抱怨,“你们说他凭什么啊?将莹莹害的那么惨,自己居然在那里悠哉游哉享受着,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吧!”
“可恶,不能这么轻易就的放过他。”穆云卿掏出竹骨扇,使劲扇着给自己降火,只是扇着扇着,手突然停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昨天晚上我爹用秘术联系我,他说他夜观天象,羽儿的星象很是微弱,他问我羽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么看来羽儿还是活着的,只是受了很重的伤。”
“诶呀,穆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出来!”
桑奇在原地跺了跺脚,着急道:“好在莹莹还活着,我这就吩咐我的狼手下,全力寻找莹莹的下落;另一方面我派人继续盯着吕婧央那边,寻找劫人的最佳时刻!”桑奇说罢就掉头跑了出去。
穆云卿望着桑奇急切的背影感叹道:“不得不说,咱们的羽儿能交到桑奇这样重义气的朋友真是太幸运了,咱们也多亏有他的加入,省了不少力气。”
北冥离点点头表示赞同。
夜之陆——暗夜阁的大牢内。
肖旸昔这几天一直在做的一件事就是:悄悄抱着怀中的“斩玉”,每天都被自责与后悔折磨着。就这样又过了两天,他突然意识到一点:
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而且我不相信莹莹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
我要逃出去!对,我要去找莹莹、去和她解释、去赎罪!
哪怕短时间找不到也要坚持找下去,哪怕以后的日子都在寻找中度过也绝不能放弃,哪怕找到人后莹莹要折磨我、报复我,也决不退缩!
就这样,肖旸昔在强烈的自责中又度过了两天。
这一天,肖旸昔发现,大牢这边来来往往的黑衣人们都沉浸在一种喜悦的氛围中,看守也很是松懈。
他瞧着眼前独自看守他的黑衣女子,摸了摸怀中的“斩玉”,眸中划过一股狠劲。“狠”不过几秒钟,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又有些纠结:
自己直接将她引诱过来一刀捅过去倒是简单快捷,但是那血腥之气,怕是会引起别的区域黑衣女子的注意力,到时候逃跑时间就更紧了,况且我还不清楚大门在什么位置不妥!这可怎么办?
肖旸昔环视了一下周围环境,不禁有些失望:真的是一个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他失落叹了口气,靠着墙滑坐下去,低头看了看他这身衣服,心中苦笑:就连这套衣服,还是之前莹莹给买的……
等等,腰带?
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这位姐姐,请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看起来都好开心。”肖旸昔提前将腰带取下藏在身后,一脸天真地问。
此时的黑衣女子已经喝的有些醉了,她看了看眼前带有重影的肖旸昔,心想他这几天都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告诉他也无妨。于是黑衣女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
“今天啊,嗝~是我们伟大少阁主的生辰,也是大家最开心的一天。因为啊,一年之中只有今天,我们这些人,嗝~才能敞开肚子喝酒、吃肉,不用担心被上头责罚。哈哈,我还要喝!嗝~”
肖旸昔在心里悄悄比了个“耶”:终于,机会来了!
他紧了紧藏在身后的腰带,眼神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黑衣女子腰间挂着的钥匙,恳求着。
“好心的姐姐,你可不可以给我也喝一点?就一点!我太久没有喝酒了,都快忘记酒是什么滋味了。看见你喝的这么开心,我也好想喝。”
黑衣女子看了眼被关起来的肖旸昔,心里掂量了掂量,觉得给他喝点不会有什么影响,于是她重新拿了个小碗,一边倒酒一边说道:“看在你最近表现都不错的份上,我就给你喝一点,不过你千万别和别人说是我给你喝的!”
“我记住了,谢谢姐姐,你真好。”肖旸昔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黑衣女子,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黑衣女子被肖旸昔的笑容晃了眼,站在那里呆了一瞬。脑中还来不及有什么别的想法她就感觉手中的重量一空,这才回过神来,只见肖旸昔将她手中的碗接过放在地上,黑衣女子心中对此很是不解,“你不喝?”
“啊,我是想坐下来慢慢地喝,这样可以细细品尝酒的滋味。”
“随你吧。”黑衣女子说着,转身准备回去继续喝酒。
肖旸昔一直小心地注意着黑衣女子的一举一动,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他把心一横,抱着必死的决心,手从柱子空隙中伸出、抛腰带、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两手同时抬高,快速提到黑衣女子脖颈处使劲勒住。
动作一气呵成,殊不知这一串动作对于他来说是一场豪赌,为此他刚才在心中演练了不下十次。
肖旸昔在计划时就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可能会失败,被黑衣女子毒打一顿;可能会直接丧命于此;可能黑衣女子在一开始就不理会他;也可能会成功……
他在赌,赌上天给不给他这个逃出去的机会、给不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好在最后是成功的。
肖旸昔极力控制着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双眼紧紧盯着黑衣女子渐渐微弱的挣扎,小声地在她耳边道歉,“对不起,我真的非常需要逃出去,我要去找莹莹、去赎罪,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放我出去的,只好自己想办法了。真的很对不起,利用了你对我的一时好心。请你不要怪我!”
直到黑衣女子彻底没气了,肖旸昔才敢放开手中的腰带。
他顾不上检查被勒破皮的手,迅速翻出黑衣女子腰间的钥匙,出来后又与黑衣女子掉换了衣服,将穿着自己外衣的女子拖入牢房内,再小心地将“斩玉”藏于袖中。
他看了看手中那块从黑衣女子身上搜出刻着“暗十一”的令牌:
暗十一?应该是她的名字或者编号吧。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装在身上,以防万一。
临走时,肖旸昔还不忘了将现场布置一番:让暗十一的脸对着墙躺下,给她摆一个看起来很自然的姿势,装作在睡觉的样子。
搞定后,他锁好门,悄悄离开了。
一路上,肖旸昔注意力高度集中,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努力寻找着记忆中模糊的高墙:
那堵高墙就是暗夜阁的领域与外面分界的大门,我只要穿过那堵高墙,就算是逃出暗夜阁,到时候跑到街上混入百姓中,一切就好办多了。
他一路上也碰到不少黑衣女子,但多数都和看牢房的暗十一一样,喝得热火朝天,有的甚至直接躺在地上睡着了,倒也没有人管他这个鬼鬼祟祟的“黑衣女子”。
肖旸昔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暗夜阁的领地里转来转去,好在最后他终于看到了那堵印象中的高墙。
肖旸昔欣喜若狂,顾不上仔细观察环境就快步朝着高墙走去。眼看就要顺利地走出高墙了,一个粗狂的女声却阻止了他越走越快的步伐。
“喂,干嘛的,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他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藏着“斩玉”那条胳膊下意识地一抖,“斩玉”滑落,他稳稳地接住“斩玉”的手柄,紧紧握住。
肖旸昔一扭头就看见一个体型很壮、腰圆背厚的黑衣女子朝自己走来,她瞪着一双黑线般的小眼睛警惕地看着自己,竟有些凶神恶煞的感觉。
肖旸昔的应激反应赶紧发挥作用,捏着嗓子,弯着腰,恭敬地回话:
“回大人,小的受少阁主之托,去城中给她买糖葫芦。因为小的想赶紧完成任务,所以走路很急,让大人误会了,是小的的错!小的在此给您赔不是了。”
壮女子对眼前人如此恭敬的态度很是满意,但她还是要走一下流程的,“嗯,算你识相。令牌呢,给我看一下,然后快去快回!”
闻言,肖旸昔有点儿慌了:令牌?什么令牌?
他回想刚才从暗十一身上搜出的那块令牌,会是那块吗?
壮女子见眼前的人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得生出一丝不耐烦,冲肖旸昔吼道:“喂!我说你聋了啊?令牌拿出来,听不懂人话?快点,别耽误老娘喝酒!”
肖旸昔实在没办法,只能豁出去了。
他双手将那块令牌递到壮女子眼前,捏着嗓子低头道:“对不起大人,我是新来的,还不熟悉咱们暗夜阁的规矩,所以刚刚大人问我要令牌我愣了一下。对不起大人,我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
壮女子再次被眼前人恭敬的态度取悦,态度也有些缓和,看了一眼令牌,“暗十一?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原谅你了,赶紧滚!”
“是是是。多谢大人体谅,小的这就滚、这就滚!”肖旸昔说完如获大赦,马不停蹄地往高墙外跑。
壮女子总觉得这个“暗十一”有些过于的瘦弱,想到前几天大牢里关进去的犯人
保险起见,壮女子一直看着“她”出了那暗夜阁的大门才歇心:
大门处有少阁主亲手设置的结界,为的就是防止大牢中的犯人逃出去。
大牢中的人食物与水中都加了秘术,“她”要是大牢里跑出去的那人,根本过不了那道结界。
看来是我想多了。
崖下。
沐莹羽趁着这几天养伤的功夫,脑中琢磨起了那天悬崖边的事情,她仔细梳理了一下事情经过,心中很是烦闷。
肖旸昔为什么要将自己甩下悬崖?
是自己对他不够好吗?
难道他那会儿被那个黑衣人给控制了?
沐莹羽想到这里,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内力是无法控制对方身体动作的,而且那天在悬崖上,她感觉是肖旸昔自己甩的胳膊。
难道一直以来,肖旸昔都是骗她的,他其实早就被吕婧央收买了?
假如他真的已经和吕婧央勾结,而且吕婧央还指定他潜伏,说明他是吕婧央最信任的人,说不定他们早就……
啧,若真是那样,等她回去后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暗夜阁前的那片密林中。
肖旸昔马不停蹄地往前跑,不敢有半分停留,直到他再也跑不动,才一把取下头上的布料,靠着一棵树大喘气,扭头往他来的方向望去。
肖旸昔见已经望不到暗夜阁的那堵高墙了,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回想刚刚在暗夜阁里的种种险象,他心中暗喜:
多亏了暗夜阁手下这种奇葩的穿衣风格——总是把自己捂得只剩一双眼睛、一张嘴,不然以我这路痴程度,还真不好脱身啊!
但这份暗喜没持续多久,他又想到了那个被他勒死的暗十一,紧接着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天哪,看看我都做了什么?
我居然杀人了?
这要是被暗夜阁的人发现我把她们的人给弄死了,会不会来捉自己回去偿命
想到这里,肖旸昔后背有些发凉。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边黄澄澄的夕阳,不敢再多做停留,握紧袖中的“斩玉”,认准一个方向,拖着快要力竭的身体连跑带走地继续赶路。
连续几天的饥饿与缺水,再加上刚才跑路的剧烈消耗,肖旸昔走路都有些打飘了,若不是一股子信念支持着他,他早就倒下去了。
肖旸昔看着眼前望不到头的密林,记忆再次重合。他记得第一次在密林里遇见沐莹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色,也是他在逃离黑衣女子的魔爪。
只是那次自己幸运地遇到了她,然而这一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吧……
天已经黑了大半,密林里的温度骤降。
正当饥寒交迫的肖旸昔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隐约间看到前方有一丝亮光,就是这一束光使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于是,他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跑到那抹亮光处。然而他还没有看清眼前的是什么情况,就感觉颈后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