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内奸
李德邻命侍卫送靳忠出去,此时夜已深,本想第二天一早再找涣儿问明情况,又觉得此事拖延越久越不安全,命人立即去请涣儿过来。
她已经睡下,见哥哥深夜找她,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忙梳妆更衣,一开房门,靳宝在门口打着瞌睡,“师姐,走吧。”
自从北尘出府,靳宝便亲自去求了李德邻,让他住进与涣儿临近的下房中。虽说一个成年男子住在郡主隔壁的下房里有失体统,但李德邻知道他是北尘的亲随,是他身边极为信任、得力之人,又担心涣儿的安危,便由着他去了。
他一向能吃能睡,但自从北尘把涣儿托付给他保护,他听到一点儿动静就爬起来看看,这些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涣儿不由得对他心生感激,心道难怪北尘待这兄弟俩与旁人不同,就算是亲手足也不过如此了。
涣儿刚进了李德邻房中,身后的靳宝被熊武军侍卫挡在门外,急得直跳脚,李德邻知道他日夜无休地保护涣儿,人又机灵可爱,心中喜欢,挥手让他进来。
涣儿焦急地问道:“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李德邻让她坐下,跟她说起靳忠刚刚来禀报之事。
涣儿不禁感慨,原来这几天北尘一直在京,就住在离她不算远的地方,却不知几时才能相见,不由得心中酸楚。
李德邻道:“咱们去王陵的日子是我临时改的,初九当晚才命人通知了你和北尘,连瑜鸾都不知情,定是你们身边的人走漏了风声,你仔细想想,可知是何人?”
涣儿轻轻皱着眉头,北尘自从入府以来,府中的侍从都被他遣退了,只让靳忠靳宝兄弟俩在身边照顾,靳忠她是信得过的,想想靳宝虽然平日喜欢在北尘面前说些僭越的话,但关键时刻还是懂得分寸的,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
靳宝慌着摆手道:“师姐,不是我!这种事我怎么敢乱跟别人说?真的不是我!”
涣儿见他慌乱的可笑样子,眉头舒展了些,他的话她自然是信的,问题就应该出在她自己身上。
帅府中的侍女她只留下了两个人在身边,平时不喜欢这二人贴身伺候,常常遣她们出去,有事吩咐了才让她们进来。
她仔细回想初九那天晚上,一个名叫霁月的侍女进屋来端过茶水,熊武军侍卫正巧这时来敲门,她开了门便出去了,莫非是她偷听了去?
帅府中的侍女一部分是封瑜鸾从河西带来的,剩下的是张显耀之前府上的,按理说都是可靠之人,但李德邻仍然防备着她们,不让她们近前,封瑜鸾为人爽朗,没有戒备心,机密之事李德邻从不让她知道,所以内鬼便从涣儿身上下手。
她当即请李德邻命帅府的管家带着霁月的卖身契过来,把她家里的情况全部询问一番,又找了守门的侍卫来,跟他要了霁月这一个月以来所有的进出府记录,发现她五月初五之后,常常以替自己采买东西为由出府,便带着靳宝回到住处,连夜将她提到面前。
霁月见涣儿半夜召她问话,一时间做贼心虚,强装镇定地跪在地上,“郡……郡主有何吩咐?”
涣儿沉声道:“你我虽相识不久,毕竟也算主仆一场,你若有难处不妨直说,我自会为你做主,但你若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我必定不会手软。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留在我房中想清楚,天亮之后你就没有机会了。”
霁月本以为涣儿柔弱,虽然看起来典雅尊贵,不容轻慢,但不似狠辣之人,如今见她目光凛然,严如霜露,吓得磕头如捣蒜一般,只得把一切都招认了。
五月初五那天,她弟弟偷了主人家的东西被抓个正着,主人家的管事威胁她帮着在帅府打探消息,否则就将她弟弟送官,她只道帅府戒备森严,她根本无法靠近李德邻和封瑜鸾,奈何那管事天天逼迫她,初九那天她刚好偷听到了第二天李德邻等人要去王陵祭拜,她本以为自己只是泄露出祭拜的时间提前了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没有想到会被发现。而她弟弟的主人,正是虎威军左将军穆世循手下的都尉王岱。
涣儿秘密软禁了侍女霁月,第二天一早带着靳宝去李德邻房中找他,见封乘云也在,一时没有开口。
封乘云获救之后,不必再忍受凌拂空的折磨,身边又有亲人为伴,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原本塌陷的双腮也变的饱满了不少,全然一副文弱公子的形象,只是那一双眼睛,始终透着坚毅,见了涣儿起身一礼。
李德邻知道她彻夜未眠,这会儿定是来说明府中内鬼一事,问道:“可是有结果了?乘云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涣儿将昨夜从侍女霁月口中问出的王岱勾结刺客一事说与他听,李德邻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你一夜没睡,快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
涣儿接着道:“哥,此事不宜打草惊蛇,还是私下查探为好,我已将霁月软禁在房中,不如让靳宝去王岱府上探探,说不定可以查出其他反叛之人。”
李德邻见她脸色不好,心中不忍,催促道:“你先回去休息,此事回头再说。”
封乘云早已瞧出涣儿略显疲态,见她出了门,起身道:“世子,乘云这几日闲来无事,不如让我与郡主一起查探此事吧。”
他是封广袤之子,又心思缜密,李德邻自然信得过他,只是他早就知道封乘云倾心于涣儿,如今他已经允准了涣儿与北尘的婚事,此时北尘不在,让他与涣儿一起查探此事有些不妥,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思虑再三,只得说道:“乘云,涣儿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本想将她许配给你,只可惜……”
还没待他说完,封乘云含笑打断道:“世子多虑了,乘云倾慕郡主的才智与胆识,如今身子已经无碍,想帮郡主一起为军中做些事情,至于离公子,我在凤鸣楼的时候与他朝夕相处多日,他虽因为郡主的缘故,表面与我有些敌意,但实际上一直对我悉心照料,绝非狭隘之人,相信他定会谅解的。”
李德邻听他说的不无道理,答应了他,之后去找涣儿,与她说明此事。涣儿本打算亲自去调查王岱有无同党,听李德邻这样说,只得答应了,身边的靳宝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师姐是谷主的,那个封乘云休想趁谷主不在搞出什么事情来!
午膳后,涣儿正在房中盘算着让靳宝去王岱府上探探,听见有人敲门,起身开了,见是封乘云。
他拱手一礼,还没待说话,隔壁的靳宝探出头来,瞥见是他,忙道:“封公子,看您这身子好多了,我家谷主和郡主成婚之日您可一定要来啊!”
封乘云浅笑道:“那是自然,离公子对我有恩,我定是要去的。”
涣儿道:“封公子进来坐吧。”
他刚一进门,靳宝随后跟着溜进去,挡在涣儿面前,笑嘻嘻地道:“公子别见怪,我家谷主命我保护他未来的夫人,我自当寸步不离。”
封乘云登时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涣儿无奈笑笑,令靳宝站到一旁去,请封乘云坐下,他才谢了坐在旁边道:“郡主,我有个主意,想问问你的意思……”
涣儿听了觉得不妥,他是封广袤的独子,万一有什么闪失如何交代?封乘云却执意如此,“郡主放心,幕后之人必定想抓了我去要挟我爹,不会杀我的,郡主先让侍女把消息放出去,我们再见机行事。”
涣儿思来想去只得点头,令霁月通过她弟弟帮自己传递消息,答应在事成之后帮她赎身,给她一笔钱,让她和弟弟离开京城,去外地谋生,如若她再生歹心,自己之前从没有用敛魂牵惩治过叛主之人,她便是第一个。
霁月自幼在将军府当差,这种大内的毒药她是听说过的,见到桌上的敛魂牵之毒,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她脚边称必定依从郡主吩咐,绝不敢叛主。
涣儿命她搬去帅府向西不远的宅子里,跟她弟弟谎称封乘云见她有几分姿色,想收她做外室,已经替她赎了身,他今夜便会去宅子里与她私会,又命靳宝去王岱府上一探。
果然,霁月的弟弟立即把这个消息卖给了王岱府上的管事。
当日天黑之后,封乘云将靳宝藏在马车内,从帅府后门出来,带着六个侍卫,一路向外宅而去。
霁月到宅子门口迎他进去,没过多久,宅子的卧房里便灭了灯,须臾之间,从外墙翻进来八个黑衣人,各个武艺高强,手持长刀,四个人在院中缠住侍卫,另外四个踹开卧房门冲了进去,被早已埋伏在房中的熊武军侍卫逮个正着,全部押送到帅府大牢中严加看管。
第二天一早,涣儿和封乘云都没有去大牢审问那八个黑衣人,而是待在帅府中。
王岱的管事意料之中的抓了霁月的弟弟,霁月受了惊吓,直到晌午才从私宅回到帅府,看她神情,好像想与涣儿说什么,又不敢说。涣儿装作不经意间跟她透露了入夜后会去大牢中审问那八人,留心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