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她不再爱他,薄靳言追悔莫及!
薄靳言赶到医院时,乔星纯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她失血过多,身体极其孱弱。
一个弄不好,就可能撒手人寰。
“她现在怎么样了?”薄靳言抓着叶依岚,焦灼问道。
“你还有脸问?”
叶依岚充血的眼里满是愠怒,她反揪着薄靳言的衣领,愤怒地咆哮道:“薄靳言,你到底是不是人啊!她没几天好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和傅景川赶到永安巷的时候,乔星纯已经浑身是血地倒在淋浴室里。
比起满地的血迹,更加触目惊心的是乔星纯胳膊上和双腿上的淤痕。
仅一眼,她就猜到了乔星纯突然自寻短见的原因。
“她怎么样了?”薄靳言局促不安地问。
“你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叶依岚意识到傅景川向薄靳言偷偷告了密,气愤地瞪了眼傅景川。
在她看来,这两人的本质上是一样的。
亏她此前还以为薄靳言和其他公子哥儿不一样,现在看来,他只是不会在外面花天酒地而已。
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其他的问题。
“依依,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傅景川揽着叶依岚的肩膀,缓声回答了薄靳言的问题,“小嫂子还在抢救,情况还算稳定。”
“软软走到今天这一步,你难辞其咎。”叶依岚偏过头,愈发为乔星纯感到不值。
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又一颗地往下坠落。
“是我的错。”
薄靳言双眸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紧闭着的大门,此刻,他很自责。
自责之余,他更加痛恨自己之前做的一切。
“她什么时候能出来?”
薄靳言手脚冰凉,完全走不动道。
他能预想到的最坏的结局是一别两宽,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乔星纯会死。
傅景川沉声答道:“快了。我给你打电话前医生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不过就五分钟的功夫,护士便跑出来说是控制住了。小嫂子失血过多,我已经让人紧急调用了血库里的血。”
“嗯。”薄靳言双腿酸软得厉害,听到乔星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扶着墙,缓缓坐了下来。
他静静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像一尊泥塑,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
他才鼓起勇气,低声询问着叶依岚,“她手上有道疤,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我知道。”叶依岚点了点头。
尽管乔星纯提前封了口,她还是没忍住,一口气将乔星纯这些年的不容易尽数倒出。
“软软在乔家破产后,被曾炜等债主追债,她不愿被凌辱,用刀子割开了手腕,还刺伤了曾炜,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追债风波稍稍平息一阵,她又因夭折的男婴罹患上产后抑郁。”
“有一天她翻看着相册,看到你们之前的婚纱照以及她和她爸妈的全家福,情绪忽然崩溃,第二次试图割腕。”
“最后时刻,念念的哭声唤回了她的理智,并给我打了求救电话。我赶到的时候,她捂着血淋淋的手,哭着说她好想你。”
“今天是她第三次割腕,原因你很清楚。软软曾亲眼目睹她妈妈为了保护她而受辱,她很容易就会陷入到那段往事之中,你那么残忍地对待她,她的抑郁症十有八九是复发了。”
薄靳言认真地听着乔星纯的过去,他没想到她居然自杀过三次。
第二次割腕,居然也是因为他
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却误以为她寻死觅活是为了江枫眠!
“有些事情软软不让我告诉你,但我今天非说不可。”
叶依岚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干脆将那件事也一并说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软软和江枫眠没有多少交集,她选择和你离婚,并不是因为移情别恋。乔伯父落马的消息,软软提前了一个月就知道了。她怕毁了你的前程,才选择的离婚。”
“和我离婚后,她都经历了什么?”
薄靳言终于还是开口询问乔星纯之前的经历。
前几天,她跟他说过离婚的理由。
可恨的是他只当那是她随口扯出的谎言。
不成想,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乔家破产,她被迫扛起生活的重担。孩子是她拼死生下来的,后来念念生病,她每天都需要做两三份工。想来,她的身体就是在日复一日的拼命工作中累垮的。”
“你可能没办法想象,她为了省下几块钱车费,有时候会徒步走上几个小时。”
“这些年她几乎没有给自己买过新衣服,她也不肯接受别人的馈赠,多大的事都是自己在扛。”
“前几个月,念念听到她在洗手间痛哭,便不再吃药,想着省点钱出来,她就不用那么累地打工赚钱。”
“结果你也看到了,念念因为没吃药,被紧急送医,医生说需要几十万手术费,她迫不得已,用了你给她的卡,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卡里就一百块钱。”
“你可能不知道,那件事之后她又偷偷地吃起了抗抑郁的药。”
“我也是看了她的日记才知道这一切的。她在日记里写着,你就算是撕碎她的自尊也没事。”
“她难过的是,她用她的自尊依旧没有换来念念的救命钱。”
叶依岚每次提到念念拒绝吃药这事儿,都忍不住掉眼泪。
这对母女太苦了。
本以为总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现实却尤为残酷。
乔星纯甚至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薄靳言回想起乔星纯赤着脚在医院外蹲地痛哭的样子,痛苦犹如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飓风,带着强烈的窒息感将他的灵魂彻底腌渍其中。
那张卡是个意外,薄钧弘私自动用了卡里的钱。
后来他也解释清楚了。
只是当时给乔星纯造成的伤害,也是实打实的。
叶依岚歇了口气,继续说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吃江枫眠的醋。江枫眠在很大程度上也算是她的精神支柱,五年间念念每次生病,几乎都是他在忙前忙后。要是没有他,念念活不到现在。”
提及乔星纯过去极其艰难的五年,就不得不提江枫眠给予她的帮助。
可能江枫眠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抱着强烈的目的性。
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如果没有江枫眠,念念可能早就病死了。
薄靳言认真地听叶依岚说着乔星纯经历的种种磨难,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感情上受的伤对比起她当时的压力,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的爱恨情仇充其量只能算是无病呻吟。
“是我的错,我错过了她整整五年。”
薄靳言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紧紧攥着的双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处开始发白发青。
想起当年的事,他很是懊悔。
如果他能够放下自尊和骄傲,如果他坚持留在她身边。
她的压力是不是可以小一些?
之前,他怨她狠心丢弃小白。
却不知,她因为小白抑郁过。
还有前几天,她说她快死了,他依旧无动于衷。
薄靳言想,如果乔星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没有理由苟活在世。
叶依岚看得出薄靳言很内疚也很自责,但依旧觉得乔星纯的付出很不值。
她抹了把眼泪,沉痛地质问薄靳言,“如果不爱了,你可以选择避而远之,为什么非要去伤害她?”
“好了,别说了。”
傅景川适时地打断叶依岚,“薄哥这些年过得也不太好,别刺激他了。”
叶依岚听傅景川说过,薄靳言当年也算是死过一次,尽管余怒未消,还是停了下来,没再谴责他。
乔星纯被一群医护人员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看着身侧熟悉的面孔。
她突然生出一种生理性厌恶。
厌恶到想吐的程度。
“软软,对不起。”薄靳言很是惭愧,他确实不配出现在这里。
但是他又没办法离开,只能留下来碍她的眼。
她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
医生都说了现有医疗水平救不了她,除非愿意去当小白鼠,给科研人员们做临床试验。
据说国外在研究相关病症的专项药物,可惜的是药剂还没有到成熟阶段。
而且根据乔星纯目前的状况,十有八九是等不到药剂正式上市的那一天。
“软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薄靳言深深地凝望着她,他甚至不敢眨眼,就好像一闭眼,她便会消失不见。
也正是这一刻,他才理解厉枭之前为什么说她快碎了。
她现在的样子,确实是快碎了。
乔星纯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声音极轻,“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我死掉了。”
“你不会死。”
薄靳言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看着她手腕上厚厚的绷带,心疼不已。
“其实如果能死得这么容易,我还是挺开心的。”
“人间很好,但下辈子,不来了。”
乔星纯闭上了眼睛,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产生厌恶排斥的心理。
可能是昨晚他强暴她的时候。
她才发现,男人的本质没什么区别。
换句话说。
在施暴的过程中,薄靳言和曾炜等人对她而言,是一样的。
“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们两清了。”
乔星纯想,她可能还是欠他,毕竟他之前给她还了不少债,包括人情债。
但她不想还了。
她只想彻底断了和他的羁绊,从此山高海阔,各走一方。
“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两清,是我亏欠你太多,给我个机会,让我去弥补过错,好不好?”
“不好。”
乔星纯原本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生了重病。
可惜抑郁这玩意儿说来就来。
她割腕的时候,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不过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她突然就释怀了。
她似乎不爱他了。
自然也就不在乎他会不会为了她而伤心难过。
薄靳言察觉到乔星纯看他的眼神有着很大的变化,心里慌得不行,偏偏又束手无策。
等她睡下。
他才出了病房和她的主治医生商议后续治疗情况。
“后续的治疗计划,我看看。”薄靳言原以为医生有详细的治疗方案,开门见山地说。
医生却支支吾吾地说:“薄先生,是这样的。乔女士这病,一年内存活率极低,之前我们是建议她保守治疗的。”
“什么叫保守治疗?”
“就是最大程度减轻她的痛苦,让她保持良好的心态”
医生话未说完,就被薄靳言冷声打断:“我请了世界各地的专家过来,明天能到。必须全力施救,别让我再听到保守治疗这种字眼。”
“此前,乔女士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意志也很坚定。现在的话,她似乎完全没有求生欲如果她不想配合,治疗难度会更大。”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只看结果。”
薄靳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更加自责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昨晚的暴行,她不会失去求生欲。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和她的步调似乎从来没有一致过,不是她快了,就是他慢了。
“知道了。”
医生此刻的压力也是特别特别大,薄靳言虽然没有放狠话,但她也是清楚的。
要是没能治好乔星纯,她十有八九是要丢工作的。
当然,她对待每一位患者都是全心全意的。
问题的关键是,乔星纯的病很难治。
海城已经算是国内医疗水平最高的地区之一了,但依旧是对这种绝症束手无策。
薄靳言记得,乔星纯似乎很排斥医院,沉默了片刻,又一次开口问道:“她可能住不惯医院,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观察两个小时,如果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就可以先出院。”
“对了,她的血小板很低,轻轻触碰就有可能留下淤痕。这种情况下,要是出现伤口破溃的情况,很容易流血不止。”
“还有她似乎遭受过很严重的侵犯,建议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医生最后这句话说得很谨慎,她估摸着侵犯乔星纯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只是人家毕竟是仁禾医院的大股东,她哪里敢对人家的行为评头论足。
非要说出口的原因是,乔星纯的精神状态很差,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活一个毫无求生欲的绝症患者。
“知道了。”
薄靳言一一记下医生说的话,立刻就叫来了秦晋阳,试图让秦晋阳开导乔星纯。
秦晋阳是国内著名的心理医生,比起经营公司,他更加得心应手的是心理治疗领域。
只不过,乔星纯目前正处于完全封闭自我的阶段。
回到十里江湾后。
除却和念念小白说了几句话,她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软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薄靳言知道乔星纯不想理他,但还是因为太过担心,时不时地就要问上一句。
“哪里都不舒服。”
“要不,还是住院吧?”
“我不喜欢医院。”
乔星纯是有内而发地排斥医院。
记忆中,所有的不幸似乎都发生在了医院里。
念念是在医院里被确诊的白血病。
她的卵巢癌,也是在医院体检发现的。
而她爸,原本那么乐观的一个人,最后也死在了医院里。
薄靳言这一次没有逼着她做她不喜欢的事,缓声问道:“你告诉我,具体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给你去开药。”
“你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就好了,我现在看到你,会觉得恶心,还很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