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契约
秦南乔冲着秦怀瑜，微微一笑。
“秦少爷可知道，跟着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简单，只要把你的头发、指甲和你的生辰八字，交给伊曼，和我订下生死契约！”
伊曼当时要殇之、半夏的头发、指甲和生辰八字，原来都是为了缔结生死契约？
秦怀瑜心中吃惊，面上却是眼睫毛都不动一下。
“好！”
秦南乔温和地笑，“秦公子知道什么是生死契约吗？”
秦怀瑜看着她的眼睛，漆黑瞳眸里明明满溢笑意，可不知为何，他却只觉得寒意森森。
“我不是很清楚，但，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反正，我都是要跟着你的。”
“与我定下生死缔约之人，命是我的！也就是说，我要他们的脑袋就如同摘个果子，谁都不能把我怎么样！”
搁这么说，生死契约就是卖身契，还是那种连命一起卖掉的契！
秦怀瑜竟也没有迟疑，“是！”
秦南乔不紧不慢地剔了下手指。
“还有一点，我的生死契约与旁人不同，缔结契约之人一旦生出伤我的心思，就算我不惩罚，他也会遭到十倍反噬。”
秦怀瑜没被吓住，反而露出一副很是自豪的模样。“这点对我而言，没有丝毫威胁，因为我绝对不会伤你！”
秦南乔沉默了良久。
“秦少爷大可不必如此，有什么难事可以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帮你。”
秦怀瑜似乎完全听不出来她的好意。
“我没有难事，就只是想跟着你！”
就在这时，伊曼迈着大步进来，手里拿着一盆物什。
“主人，既然人家放着尊贵的少爷不做，一心要来给咱当奴才，那咱就收了他呗。”
这是在告诉秦怀瑜，伊曼也会成为他的主子！
秦怀瑜面色不改，自取了伊曼拿进来的去剪刀，剪了一小缕头发和两片指甲。
伊曼已备好了狼毫。
他接过去，就着案台，开始写自己的生辰八字。
伊曼冷笑。
“少爷，有些日子没去碉园了吧？”
秦怀瑜动作一顿。
“嗯！”
继续。
伊曼又道，“少爷就这么放心把夫人留在那里？”
秦怀瑜索性停了下来，“伊曼，你到底想说什么？那里是我的家，也是我母亲的家！”
伊曼愣住了。
秦怀瑜不知道他此刻有多么的吓人。
天神般深邃完美的五官，因为质问而充满了凛冽感，看着伊曼的眼神，如一把钻子似的……
伊曼只觉得双脚一软，就要跪下，被秦南乔适时扶住。
“秦怀瑜，伊曼是在帮你！她阻止你，是不希望你跟我缔结生死契约。”
伊曼涨红了脸，“主人，奴婢……”
“我能理解！”
秦南乔对上她的目光，淡淡一笑，“你对旧主有情，这点很好！但，这不是你可以背叛我的理由！”
伊曼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家主子，泪水一点一点盈眶，“主人，奴婢知道错了。”
秦南乔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抹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锐利。
“伊曼！你跟着我的那日，我是不是就跟你说得很清楚，要遵从我的规矩？”
伊曼太清楚自家主子是说一不二之人，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南乔，你误会伊曼了！”
秦怀瑜狐狸眼微微瞪圆了，一脸诚恳。
“伊曼是不希望因为我，而连累到你，所以才想逼我自己放弃……”
“哦？”
秦南乔侧眼瞧了瞧他，视线又回落在伊曼身上，“是这样的吗？”
伊曼声音低得几近耳语，“是……”
“为什么？”
“因为、因为法王说过，少爷要想一生平安，绝不能接触神神鬼鬼的人事。”
秦南乔默了默，记起了秦怀瑜踏进祭场时的场景……
越想越觉得伊曼是对的。
秦怀瑜精准捕捉到、秦南乔表情里的细微变化，“是！伊曼是担心我阿爷知道我跟着你的事！”
秦南乔：“你阿爷不是红山殿的法王吗？”
“是！阿爷说他先是法王，后是阿爷，我们于他，和寻常人是一样的，但，阿爷对我有特别的挂念。”
“什么是特别的观念？”
“我小时候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只要阿爷知道了，就会来瞧瞧，我哥就没这个待遇。”
秦南乔脑子里过滤着秦湛、秦夫人、秦怀远和秦怀瑜的容貌，心里不可抑止地生出来一个念头。
“你是不是…长得跟你阿爷比较像？”
伊曼欲言又止，被秦南乔瞪了一下。
秦怀瑜认认真真地想了想。
“小时候，母亲身边有个嬷嬷这么说过，但后来被母亲禁止了，说是父亲不喜欢听……”
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
“南乔，你也知道，家人是割舍不掉的，父亲允我离开，是希望能为家人们，多备一条能进退的路罢了。”
果然。
他们父子是商量好的！
秦南乔抬起头，奇怪地一笑。
秦怀瑜怔了怔，看着秦南乔不疾不徐地放开伊曼，姿态随意而高华。
神思突然有些恍惚……
这时，伊曼也站直了身子。
秦南乔垂下眼睫，一抹意味深长浮上嘴角，“伊曼，怎么样？”
伊曼抬手抹两把脸，一扫不安和惶恐，笑得像只偷吃到了鱼腥的猫。
“是，还是主子了解少爷。”
秦怀瑜目光一掠，眼神立刻清明。
这主仆俩，刚才是在演双簧？
“伊曼，他好歹曾是你的少主，就不用跟我们订生死契约了。”
秦南乔似笑非笑，“他文赢不了半夏，武胜不了殇之，就……随他来去自由吧。”
她神色平和，语气更是轻飘飘地没有丝毫重量，没有丁点嫌弃。
可秦怀瑜听了，却生起来一股被排斥被抛弃的疏离感，下意识动动唇，想说什么。
却见秦南乔已经举步朝外走去，将至门口，又缓缓收了脚步。
雨还在下，没完没了的。
秦南乔仰头，透过滴落成帘的雨珠，遥遥望向暮色初起的天际，声音轻的风一吹就散。
“秦怀瑜！”
秦怀瑜走到她身侧，极轻极柔地嗯了一声。
“如果…你阿爷要你对付我，你会怎么做？”她问，语气淡淡，神情慵懒，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秦怀瑜微愣，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又很快被掩藏好。
“南乔！我不想瞒你，我跟着你，固然有为我家多备下一条路的想法，但，更重要的是为了阿爷！”
秦南乔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