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放异彩
舞者身量轻盈，点足踏地，堪比九天神女。相传此门派的掌门，更是可以在雪天踏着冰粒飞雪，以此上青云。
这样的舞，风未弦如何会舞，如何知晓！
风安仪看向对面的皇亲席位，刚刚奉承着她的人，此刻望向风未弦，眼中满是掩不住的赞赏。
风安仪气极，却觉得十分讽刺，凡夫俗子，她也不该在意这些人。
风安仪平静下来，恢复了温婉的笑，只看着另外几人。她只需在意，入了她眼的人。
良久的沉默，不知是谁，鼓起了掌。
“好，好！不愧如此天人之姿，县主如此舞艺，当真只应天上有。”，皇帝接连几个好，眼中尽是欣赏。
“不知县主用了何法子，竟叫这花瓣如同云彩一般。”，一旁不知是哪个妃子突然开了口。
风未弦微笑欠身，“小巧而已，袖下挥舞，卷起轻风，便如此景。”。
“本宫瞧着，此舞倒有些许熟悉。”，皇后突然看向身边的顺武帝，神色略显忧思。
顺武帝此时面色出奇的平静，眼神落在风未弦身上。
风未弦隐隐抬眼，望向座上的人，顺武帝，年少即位，贤政安邦，武治定国。而天子威重，顺武帝倒是和顺慈蔼，对待后宫雨露均沾，对待臣民，若非重罪，顺武帝也不会动怒。
只是他虽然处事平和，但众人对皇权的畏惧，让他仍旧处在无人之巅。
她倒是想起了前世，自己了解到的一些，关于他的秘辛。
顺武帝在一个雪夜驾崩，而那时他的嘴里，只不断念叨一个名字。
后来宫中传闻，似乎跟雪有关，然而，却没人听得清到底是什么。
此舞，风未弦想起，是前世遇到的一位女子，教她的。
光阴漫漫，风未弦只记得那女子永远覆着面纱，一双眼冰冷温婉，眉宇间总有愁容。
那女子教了她舞蹈，最后却对她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我希望你和阿雪，可以一直在一起。”
也许她不会想到，她走后不过一月，战火爆发，她和阿雪就此失散。
风未弦望着顺武帝，他看向自己，却也好像没有看着她，而是透过她，望向另一个人的灵魂。
“不知此舞作何名？”，顺武帝突然冒出一句，却是没有回应皇后的话，神色恢复了威严。
皇后见顺武帝恢复了平静，淡淡转头。
“……仲夏夜，之梦。”，风未弦思索片刻，缓缓开口，只觉得恍如隔世。
那个仲夏夜，第一次在他面前跳这个舞，如今，竟也不过是第三次跳。
数十年间，却已是沧海桑田。
风未弦说完这舞的名字，只觉得一直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似乎更加紧密。
风未弦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却无法感知出视线来源。
希宸厉也开了口，语气似笑非笑，“县主好才气。”。
风未弦却不想理会他，只微微欠身，正打算回席，忽地听见身后一声清风入耳，宛如天籁。
“儿臣来迟了。”
风未弦没有回头，却听见了席间细微的女子们纷纷的惊呼声。
想来，应该是桓王，希宸玉。
女眷们立刻起身，风未弦也随着大流转身，恭敬行礼，“参见桓王殿下。”。
风未弦抬起眼，果然是希宸玉。
面前的男子一双桃花眼，三月春水媚而不妖，隐隐带着笑意，一头长发仅用一根雕云刻兰的白玉簪束起，一身曒玉色绣云纹长袍，温润如玉，风华绝代。
希宸玉问候了座上帝后二人，行为举止间，不似凡俗中人。
她前世，也跟此人有所接触过，虽然帝都女子间，希宸玉是有匪君子，翩然如玉。
但，风未弦知道他的结局，孤独而亡，薨于花丛间，最后侍从找到他时，他嘴角含笑，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
如果她没有猜错，也是希宸厉干的。
残杀手足，戕害嫔妃，控制朝中，人心惶惶。
风未弦不会让这种人，再次登上权力巅峰！如此暴戾之人，他不配！
希宸玉的声音突然拉回了风未弦，“有幸见县主此舞，可堪是人生一梦。”。
希宸玉突然看向她，笑意温和。风未弦勾唇一笑，从善如流，“见过桓王。”。
希宸玉刚刚在大殿外，刚好遇上了风未弦一舞，因此没有立刻进殿。
此女子容貌，似乎更甚于风家冠绝帝都的二小姐。希宸玉收回视线，回礼致意。
谈笑间，风未弦感觉身后那道视线愈发张狂。
究竟是何人。
风未弦回了席上，姬如钰立刻询问道，“翎儿，你从何学的这舞？”。
风未弦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姬如钰见风未弦有意避而不谈，便也先放了下来。
风未弦此刻，已经占尽了今夜的风头，饶是她再想逃掉众人攀谈，也无法应对这么多。
“娘，女儿有些燥热，去外面吹吹风。”，风未弦向姬如钰道了声，就离了席。
“云卿，陪小姐去。”
“不必。”，风未弦提起裙子，悄悄走出了大殿。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风未弦只觉得长舒一口气。
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夜空，她很讨厌这些做派。
若不是这一番离奇经历，她的生活，便是每日泡在实验室里，对着那些实验品，对着天空，钻研着那些千奇百怪，无迹可寻，却又暗藏玄机的事情。
风未弦面无表情，看着池子里自己的倒影。
眉眼冰冷，朱唇紧抿，脸因为一直的笑微微扭曲，这才是真实的她。
风未弦在这里站了许久，看着不断有花瓣落到池水里，未曾踱步。
“泷裕县主，怎地不在席间用膳，竟在这里偷闲。”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声，清冷低沉，如同这月下的池水。
风未弦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一下僵住，立刻转身，脸上又挂起了笑，然而在看清对方容貌那刻，却是忍不住呼吸一窒。
熟悉的异瞳，在光下，剔透如冰，恰似她额上的蓝宝石。那颗右眼下的泪痣，如同一滴血，鲜艳昳丽。
那双眼啊，惊艳了她的一生，让她带着恨，从前世流亡到了这里，只为手刃所有，伤害他的人。
风未弦只感觉眼前微微模糊，故人今夕，镜花水月。
忙地反应过来，风未弦微微倾身，算是一礼，面上含笑，状似无意却有意，问道，“不知公子是？”。
那人由远及近，面色隐在暗处，“希宸御。”。
风未弦知道是他，这个声音，尽管隔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下就认出了他。
这几乎，已经算是她的条件反射。
风未弦只觉得自己眼中莫名干涩，似乎将要流泪，眼睛却疼痛不已，只能装作不知。
风未弦心中百转千回，有千言万语，却也只得一句。
“见过，昭王殿下。”
看来，希宸御没有认出她。
希宸御眼中似乎闪烁了一下，“方才席间，县主一舞，真是惊为天人。”。
“昭王谬赞。”，风未弦再次倾身。
眼前的女子，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却有些过分冷漠客气。
只是，她眼下，那颗若隐若现的泪痣
希宸御的眉毛微动，隐在暗处，风未弦没有看清。
两人静默无言，就这么对视着。
风未弦只觉得这视线格外眼熟，希宸御就这样莫名在她面前，不来不去。
她却不想提步离去，席间觥筹交错，自是蓬荜生辉。
可现在这光景，她只觉得似乎百年光阴已过，她想起初见时，他也是这样一袭绛紫色莲花纹衣袍。
那时的他，一袭清风而来，在她身边，只停留了不到三年。
而这三年，却是她现在唯一的念想。
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当年那样明媚肆意，寡淡腼腆的少女。
寂静时分，花落梦回，只能听见一旁，淙淙的流水声。
“外头风大。还是请殿下快些回席吧。”，风未弦勾唇一笑，微微屈膝。
希宸御隐在暗处，依旧看不清神色，却突然听见一声。
“皎皎月色，葱葱树影。若是只在席间，岂不辜负。”
希宸御突来此句，倒叫风未弦一下子理不清思绪。曾经那人也经常这么和她一起，忙里偷闲，去看这人间风光，山川河流。
“没想到昭王竟有此等兴致。”，风未弦从善如流，继续周旋，感觉嘴角有些僵。
希宸御突然走上前，风未弦终于看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