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7 双亡 寂灭降临
陆压快死了。
死之前,他能感应到一缕不沾因果的气机,正在窥视自己。
不用说,这丝气机的主人就是邪帝。
他也明白这丝气机想要做什么……
所以,他想死快点。
但强如他,有的时候生死也不由自主。
主宰他生命的,不是邪帝,而是宙棺。
相伴他无尽岁月的宙棺,此刻正无情地磨灭他的生机。
不。
不能说是无情。
因为宙棺眼里,他和那些误入的生灵,注定被吞噬的寰宇一样——磨灭你,与你无关。
不在乎你有多大能力。
不在乎你对我做过什么。
不在乎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隐约间,陆压又听到了熟悉的古经声。
因为熟悉,所以他能将这古经的承载物,化为陆家杀手锏——弒帝谱。
却也就是如此了,他不会因为熟悉,而获得在宙棺之内如鱼得水的能力。
这是一片超乎他想象的世界。
其内每一点荧光,都是一片瀚宇,抑或一片混沌,而荧光无数,却又毫无生机。
荧光小到了极致,他也只能凭借其散射的光芒,确定那是一个点而已。
这样的世界,他不仅无法想象,更因为无法想象,而无能为力……
“就和邪天被吞噬三我一般,只能默默承受……”
只有亲身经历过相同的场景,陆压才明白邪天到底有多幸运。
而这幸运,也是显而易见的。
毕竟,存于邪天识海中的宙棺,并不是真正的宙棺,只是一个淡淡的印记而已。
“所以哪怕你能从宙棺的吞噬中出来,最终也熬不过反噬,只能化道,哎……”
想着想着,陆压就叹出了最后一口气。
多少有些不甘心。
邪帝却满意地笑了。
因为他能感应到,陆压死在自己杀死邪天的瞬间。
这说明什么?
说明身处宙棺之内的陆压,真的能感受到邪天。
这就行了。
所以他把手从邪天的心口抽出,沾着鲜血的手并没有停下,而是点在了泪如泉涌的天衣眉心之上。
天衣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死亡。
她绝望的眸中,只有邪天缓缓倒下的身影。
她的心脏并未没邪帝洞穿,却在邪天倒下的时刻,如镜子一般支离破碎。
这一切,她并不意外。
因为之前邪天转身面向邪帝时,她就能看出自己夫君笑得有多无奈。
可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邪天就知道一切都无力翻盘。
但血淋淋一幕的发生,还是给了她最绝望的打击。
她从不相信邪帝说的,不会杀他们的话语。
但最心爱之人的死亡,还是让她去质疑邪帝到底有多么禽兽不如。
这……
是无力反抗的弱者最后的心态。
因为是弱者的东西……
所以邪帝并不在意天衣。
他只在意强者。
而杀死天衣……
才是他最看重的事。
“所以,陆压能感应到这个邪天的死,那另外一个邪天若真在宙棺之中,也一定能感受到天衣的死吧……”
这是一次独具匠心的谋算。
杀死邪天,确立感应。
杀死天衣,才是真正确定另外那个虽不是大帝,却最令邪帝恐惧的邪天,是否还活着。
那丝不沾因果的气机,开始在宙棺内疯狂分化、蔓延。
他需要在半个时辰内,在尽可能多的范围中寻找是否有异常出现。
因为天衣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稍纵即逝。
陆压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些疲惫的他收回了点在天衣眉心的手。
低头一瞧,邪天和天衣双双倒地。
奇妙的是,一前一后死去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朝对方伸出了手。
看了看二人距离不过六寸的双手,邪帝想了想,俯身将两只手拽到了一起。
“谢谢你们,发自内心的谢谢。”
没人了。
陆压一家都死了。
种魔王们也在星落下死的死,逃的逃。
这一片本该成为整个瀚宇之焦点的地方,如今只剩邪帝一人。
这就是帝。
这就是王。
站在真正的彼岸前……
一回首……
尸山血海。
邪帝又有些想哭。
但深呼吸了几次,他就再次压下了快要把持不住的情绪。
“还没有完,不能放松……”
陆压一家子,用生命为他确定了最后的障碍其实只是虚幻的,并没有另外一个邪天在宙棺内等他……
至此……
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欠的只是邪帝最后的心理准备。
这心理准备……
包括查漏补缺。
包括对计划的再次审视。
包括对在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的预测。
……
一万步都走过来了,邪帝绝对不允许自己倒在最后一步。
“是不是该去一趟先鸿山呢……”
想到先鸿山还在星落中艰难前行……
想到魔妮儿帮了自己很大的忙……
想到陆家人并没有死绝……
邪帝看向先鸿山所在的视线,就渐渐幽冷起来。
突然,他嗤笑出声。
“没想到我也有杞人忧天的一日,呵呵……”
似乎因为没人,邪帝的自嘲听上去很是深刻。
但很快,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为何要自嘲?
人都死光了,自嘲给谁看?
“是啊,人都死光了,就剩我没死……”
“这不正是我毕生的追求么?”
“接下来,我还要以三体为基,贯通意海,混宇之门以及宙棺……”
“找寻三者背后大过一切的道理……”
“让自己渡过真正的苦海……”
“抵达真正的永恒……”
……
话音落。
星落止。
寂灭之灾……
正式降临。
若说瀚宇诞生之初,是朝外辐散的……
那这个时候,似乎就有只大手在辐散的中心反向拧了一下……
整个瀚宇,顿时开始内卷起来。
单单就这点儿改变……
邪帝都非常清楚,整个瀚宇内的生灵,就死了九成又九之多。
剩下的微不足道的生灵,只可能是大帝级别的寰宇主宰。
饶是如此,这些主宰也活不了太久。
邪帝并不关心这些。
他关心的只是头顶的宙棺。
起初……
宙棺是一面虚影。
紧接着,宙棺是因星落而陷入无尽黑暗的寰宇头上的一条无尽光线。
如今……
虽说宙棺的光依旧无法照亮开始内卷的瀚宇……
却已从线,便成了面,覆盖整个瀚宇。
邪帝似乎听到了无声的轰鸣。
于轰鸣中,宙棺彻底打开,瀚宇毁灭,可能只在瞬息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