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把皇后赶到西山
对于沈冬素来说,要说一点了没吓到是骗人的,那场刺杀她可谓是死里逃生,眼睁睁看着陈星矅的手被砍下来,血飞溅了一身。
可在北区的这段时日,她见过太多生死,胆量好像练大了,虽然依旧心有余悸,但完全没到要被人安慰的地步。
再说,害怕这种情绪,只会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表露。
就像孩子摔跌了,只会趴在母亲怀里哭,绝不会跟一个外人哭。
沈冬素便是再心慌,在甲四等人面前,还是会强装镇定。
除非……
她有些难为情,如果凌墨萧在这里,她倒是会说一说真实想法。
甲四走后,她匆匆收拾一下就上床,眼皮似有千斤重,后脑勺才靠到枕头上,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她只觉面前有道黑影,她吓一跳,猛地坐起拿枕头下的匕首对准黑影。
结果看到的是月见内疚自责的小脸,她无力地放下匕首,再次倒下。
轻声道:“你是不是想像甲四一样检讨,保护不周,害我遇险?”
月见点头:“我不应该离开你的,王妃,以后我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沈冬素无奈往床里面一滚,拍拍床外面:“那你上床睡觉,贴身保护。”
“我真的好累,求你了,你这样站在我床头,我会做噩梦的。”
月见犹豫了一下,脱了外袍上了床。她本来僵直着身子不想睡的,结果才躺好,沈冬素就滚过来抱着她的手臂。
“你好暖和!我正愁暖不热被窝呢。别多想了,这是场意外,快睡觉。”
月见只觉眼眶发热,头一回有这样的感觉。王妃应该治她的罪啊!
应该骂她,罚她,勒令她反省。而不是像这样,这么信任地抱着她的手臂沉睡。
反而安慰她。
月见悄悄转头,看着沈冬素沉睡的脸,眼下的乌青很明显,王妃从进到北区,每天睡觉不到三个时辰。
王妃确实很累了。
她轻轻地替沈冬素盖严实被子,心中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她都会拿命来保护王妃!
沈冬素在这睡的香甜,皇宫中,皇后却是彻底未眠,派出去的杀手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是失败了吗?这个沈氏还真是难杀啊!又一次失败了。
皇后倒不担心杀手会被审出什么,都是有经验的杀手,失败就会服毒自尽。
她只是觉得太过憋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失败了呢?既没探出沈氏背后的家族线索,也没把凌墨萧引进局内。
就这么放弃她实在不甘心,难道只有全长安都陷入瘟疫之中,才能让那贱人露出破绽?
皇后觉得再观望几天,切实打探一下那特效药的功效,若治瘟疫做到药到病除。
那她再拿瘟疫做文章也无用,只能另想法子。
可皇后没想到的是,那两个杀手不光失败了,还败的很惨。
翌日早朝时,凌王上奏了一个满朝皆惊的消息,昨夜北区禁区中来了刺客。
凌王妃和陈世子遇刺,凌王妃受了轻伤,陈世子伤势甚重,被打的面目全非,且砍断了一只手。
陈星矅被接上了手之事,凌墨萧暂时没说,因为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看出来有没有真的接手。
他不想现在说出来引起哄动,万一到时候手没长好,舆论会于沈冬素极为不利。
身体才好一点的陈国公,吓的当堂痛哭,求皇上准他把陈星矅接出禁区。
皇上自然不准,只说厉害的太医都在禁区,在那里反而利于陈星矅养伤。
陈国公便请求让陈家派人去照顾陈星矅,这个皇上同意了。
皇上令凌王和大理寺一起查禁区遇刺案,凌墨萧特地没说明刺客的目地。
是奔陈世子来的?还是奔凌王妃来的?或者是来偷治瘟疫的特效药的?
之所以把大理寺牵扯进来,因为凌墨萧决定反击皇后,需要一个见证人。
他查瘟疫案虽然还没有明确证据,且去江南的人还没消息传回来,所以他要让皇后自乱阵脚。
让她做的多错的多,打草会惊蛇,但惊了蛇才能抓蛇。
凌墨萧以极度信任大理寺卿的态度,把自己查到的信息给了他。
又表示自己离开长安好几年,且查案的事情还是大理寺更专业。
大理寺卿很满意凌王的态度,以后让他们配合太子查案,太子明明什么都不懂,还爱乱指挥人,事情没办好,又把责任推到大理头上。
若太子也像凌王这么懂规矩,他们这些官员办差将轻松多了。
大理寺卿对士族错综复杂的关系了如指掌,很快从凌王的资料中抓到一点。
那就是最早发现病症的闽州病人,不是走陆路来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走水路。
但水路从闽州到长安,得到江南才能走运河,在江南之前的路途,也不是走陆路,只剩一种可能,走的海上。
发现这个真相,大理寺卿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可笑,在皇后和太子手上,闯过来的亲王,怎么可能单纯?
凌王根本就不是信任大理寺,而是故意把大理寺牵扯进局!让他们来揭发这个真相。
能走海运的只有那几家士族,可哪一家,也是大理寺招惹不起的啊!
得罪其中任何一家,他的官运算是到头了。
若老天能听到,老夫撤回上一句话,还是太子更好糊弄啊!
大理寺卿决定踢皮球,把海运之事,只告诉凌王,但说没有实证,所以他们不敢报给皇上。
他以为凌王会扯皮,会让他去查证,没想到凌王竟然很有担当地说,大理寺负责查,上报和揭发的事,由他来做。
大理寺不敢得罪的人,他敢!大理寺不敢审的案子,他来!
大理寺卿再一次抬头看天,老天爷,我又错了,还是跟凌王当差更好!
有了凌王的承认,大理寺查案大胆多了。
然后他们就查到,北区最早发现瘟疫的地方,就是陈星矅藏身的那个区。
呃,这一点凌墨萧只能说是上天相助,因为他让人把陈星矅丢到北区时,真是随便找个暗桩的住处关押的。
根本没料到,皇后把病人也抛到那个区。
凌墨萧心一顿,有意往陈家上引:“大人是怀疑,陈世子在北区,除了躲避逃离幽州之事,还有暗中负责散布瘟疫?”
大理寺卿干笑两声:“可陈世子才被人刺杀,这就相互矛盾了啊!”
凌墨萧冷笑道:“怎么会矛盾?要么就是苦肉计,要么就是,灭口啊!”
敢灭陈府世子的口!大理寺卿双眼大睁,若此事背后真是皇后和太子,那他们的牺牲也太大了。
凌墨萧又提出一点:“也不知陈国公是否知道?呵呵,这侄子再亲,也比不过儿子啊!”
“陈国公对本王有些误会,这事若本王告诉他,他定以为本王有什么诡计。”
“还请大人拿着证据,将此事告诉陈国公。”
见大理寺卿目露迟疑,凌墨萧很是老道地说:
“若背后主使真是那一位,大人此举,可就是卖陈国公一个人情了。”
大理寺卿眼睛一亮,是啊!若真是皇后,皇后连陈世子都杀,明显是要弃车保帅。
但陈国公是怎么想的呢?
陈国公怎么想的呢?他在想当年送妹妹进宫的时候,真应该头一个晚上把她掐死。
然后随便从庶出的妹妹中挑一个代替进宫,这样庶妹好拿捏、听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法无天。
之前你做的事你能说是为太子,害宫妃、杀皇子,你能说是家陈家,害跟士族对立的官员勋贵。
但你现在做的事,纯属自己发疯!
此时,陈国公正在皇后宫中咬牙质问她。皇后开始还不以为意,冷笑道:
“本宫派人去请你的时候,你说没时间进宫。这会又来本宫面前指手画脚做什么?”
陈国公气怒地问:“昨夜禁区刺客,是你派的?”
皇后也不打算瞒他,她的死士刺管路本来就出身陈家,她就是瞒着,陈国公查一下也能查到。
“是啊!本宫就是要那贱人死!怎么,难道哥哥不舍得她死?”
陈国公气得仰倒:“你知不知道你派的人失手了?”
皇后点头:“当夜没消息传回来,本宫就料到了。放心,他们被抓会自尽的……”
陈国公恨不得扇她一巴掌,但她是中宫皇后,他没办法打。听暴怒地打断她的话:
“他们没死!现在落到大理寺手中。”
皇后闻言也只是脸色微变,转念就不以为意。沈贱人又没死,就算杀手审出来什么,她也能逃避。
但陈国公接下来的话,让皇后大惊。
“你的人没伤到凌王妃,但是,但是杀到星矅了啊!他们砍掉了星矅一只手!”
皇后脸色大变,头上稳稳的凤钗步摇都晃动了几下。
“不可能!他们都认识星矅,怎么会误伤星矅?”
说起这个陈国公是即气怒又无奈,他已经查明昨夜的情况,怎能想到天下有这样的巧事!
陈星矅因感染瘟疫,消瘦了很多,体形大变样。
又因吃了芹菜,脸肿的面目全非,刺客在情急之下,根本就没认出他来。
陈国公说完陈星矅受伤经过,恨恨地警告皇后:
“你若再也乱来,我亲自上书皇上,送你去西山行宫孝敬太后!”
皇后大惊,不自觉地惊呼道:“哥,你不能这么做!”
陈国公骂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再放任你胡来,陈家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陈国公才离开皇宫,就被大理寺卿拦住,客气地将凌王交待的话告知。
虽然陈国公生皇后的气,但他知道陈星矅受伤之事,并非皇后本意。
同时得到一个重要消息,大理寺卿查到瘟疫的源头是走水路来的,那很快就会查到皇后头上。
他感谢了大理寺卿,本想再进宫,又怕频繁进宫见皇后惹人怀疑。
便写了封手书让人送进宫:“大理寺和凌王已经查到闽州来人走海上。”
看到这封手书,皇后瞬间一惊,别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可传播瘟疫可大事!
真要查到是她,说不定士族都不会再支持她,皇上就算不能废了她,像陈国公说的,把她送到西山孝顺太后还是极有可能的。
她左思右想,令人把方容放出来。
方容这个皇后贴身女官被关到掖庭多日,那些被皇后害过的嬷嬷宫女,都把气撒到她身上。
她早就被折磨的遍体鳞伤,人带到皇后面前的时候,皇后只觉不敢置信。
这才多久,怎么人伤成这样了?
想到还要用她,皇后声音放软道:
“你受苦了,本宫一时气头上,那些贱人怎么敢这样对你?你放心,本宫会替你报仇的。”
方容颤抖着,态度极谦卑地道:“多谢娘娘,奴婢没有吃苦,是奴婢无用,娘娘责罚的是。”
皇后见她态度极好,并没有怀恨在心,放心地道:
“本宫这里有一件要紧事交给你办,办好了,本宫赏你白银千两,赐还良民藉,准你出宫。”
方容大喜,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出宫,成为自由身。
连连磕头道:“奴婢谨听娘娘吩咐。”
皇后便将大理寺查到闽州来人是走海运之事说了,低声道:
“此事是你一手经办,本宫令你,把此事知情人都灭口。”
“船是卢家的,把卢家的人留下来。”
方容瞬间明白皇后要做什么,她要把这事完完全全地栽赃给卢家!
诚然,卢家也不清白。
方容现在不敢不应,上一次只是答应的迟疑了些,皇后便怀疑她,将她送进暗无天日的深渊。
这一次,自由唾手可得,她岂能迟疑!
当即恭敬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将那些人处理好。”
皇后很满意,想想自己身边几个得力之人,施姑姑去了沈家村,一去不复返,现在人又跑到滇州去了。
陆方舟去了沈家村,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查到,她要调他回长安,他又说怀疑沈家村藏有线索,还要再查。
兄长生她的气,陈家人她暂时用不了,只有一个方容还能办些事。
皇后不知道的是,凌墨萧早就查到方容,方姑姑作为皇后最信任的女官。
正好在瘟疫期间被关押掖庭,此事本就蹊跷,凌墨萧岂能放过。
一听皇后将方容从掖庭召回,他就明白,这是打草惊到蛇,蛇在想法子躲了。
他没有自己动手,而是让大理寺卿派人去守着,他查到的海船水手。
大理寺很快得手,抓到来灭口的刺客。
而凌墨萧抓到出宫坐镇指控的方容,看到推门进来的不是接头人,而是凌王。
方容便知道自己败了,她出奇地冷静,见凌墨萧示意护卫上前,她甚至举手张口让他们看。
“我没藏毒,也没有利器。”
这反应到出乎凌墨萧的意料,这个方姑姑的气度,还真不像皇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