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保护
“唉，真是难搞啊！怎么是个孩子？”
精致的年轻大师直叹气，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脸看着丰收，
“小朋友……”
“你走开！”丰收被那扭曲的笑脸吓了一跳，护在奶奶身前往外推着她，“你别想伤害我奶奶！”
“唉，小孩，你看清楚，这个玩意儿真的是你记忆里的奶奶嘛？”
精致的大师伸出手指，点中丰收的眉心……
……
放学路上的黄粱若有所觉的看向丰收家的方向，颇为惊喜的扬起唇角：
“居然有人多管闲事欸！”
系统：【啥？】
“没什么，”黄粱随口敷衍，“你怎么不去陪着姐姐？”
系统：【宁招带它和南金宝去买菜了，我过来再告诉你一声，不许害人！】
系统强调。
黄粱翻了一个南柯版白眼，系统刚看清，就因为南柯超出距离，被拉了回去。
【柯！黄粱居然冲我翻白眼！它这是在挑衅你……】
系统叽叽喳喳的趴在南柯耳边就开始说坏话。
南柯抱着几穗苞米，全当听不到。
最近林老师总是给它们讲故事，告诉它们要做个正直善良，与人为善的人。
南柯决定学习一下，首先就从不跟讨厌鬼打架开始！
系统说了半天，南柯也没有什么反应，只好遗憾的放弃。
宁招贪便宜，买了一大块肉降价的猪肉，都没有手拉着南金宝了。
不过南金宝也不在乎，拉着南柯去走人行道上，窄窄的沿。
单走路总是觉得路很远，但踢个石头，蹭蹭跳跳，路就会变得很近。
不知不觉就跑出去很远，宁招在后头喊着：
“金宝慢点儿，妈妈跟不上。”
南金宝拉着南柯停下来，等着宁招跟上来。
南金宝和南柯看起来都是听话乖孩子，但仔细观察的话，很快就能发现南柯的不老实。
而南金宝……
他的确很乖，乖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好像不太重要，反正乖就行了。
生活在这样一个家里，看着没长歪就已经是很厉害的事了，心里怎么想还重要嘛？
重要！
站在旁观者角度的系统是这么想的。
在这样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南金宝没有长歪的理由是因为他同样是个弱者。
所以他会下意识和看起来同样弱小的南柯抱团。
南柯没办法伤害他，又需要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很厉害。
在南金宝的视角里，他拥有总是争吵的家庭，年迈的父母。
孩子活泼的天性不得不为了迁就父母的而被压制，又没有足够的物质条件，精神也同样贫瘠，关系最好的外甥女每天都在挨骂，也不爱说爱笑。
如果他会被同化成那种，以欺负弱者为乐的孩子，或许自己会快乐。
但他又是个会思考的孩子，接受性很强，不断汲取着外界的一切，他能懵懵懂懂的知道正常幸福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别人的姐姐是什么样的……以及别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也就是说他知道对错。
他不麻木，不同化，所以就会感到痛苦。
这些都不重要，系统算是看透了，这世上总有些人，从出生起就注定开心不起来，又会被无数的人追问你为什么不开心，你为什么不强大，为什么不优秀。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有些事努力没用，就这么简单。
宁招对南金宝停下来等她又满意又不满意的。
满意的事孩子懂事，不满意的是，南金宝没有继续蹭蹭跳跳，而是呆呆木木的跟在她后头走。
任何一个家长看着孩子每天死气沉沉的样子，都不会感到满意。
宁招试图活跃气氛：“金宝，周天你爸爸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南金宝：“游乐园。”
南金宝在梦里玩过好多遍了，但是他还没在现实里玩过。
宁招撇撇嘴：“那地方死老贵的有啥玩头。”
南金宝：……
宁招说完又觑着南金宝的脸色道：“行吧，到时候让你爸领你去好不好？”
南金宝：“妈妈和柯柯呢？”
宁招：“我不去，柯柯也不去，她太小了，我在家看着她。”
宁招找了个好理由，还画个大饼给南柯：“等你大一点儿，姥姥再带你去。”
系统：【她骗人的。】
宁招这种话多了去了，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慢慢就推过去了。
比如前阵子幼儿园的女生，流行穿一种花了胡哨的小皮鞋，走起路来踢踢踏踏的，商场就有卖的大概二十一双。
南柯也想要一双，但是宁招舍不得。
她在南柯的鞋里翻了又翻找了双一样颜色的布鞋，让它穿那个。
南柯又不是人类小孩，怎么可能那么好糊弄，都不用别人戳穿，它自己就能看出来不一样。
于是宁招又说回头给它买，让它先凑合。
南柯没凑合，她也没有买，只说去看过了，涨价了，一双要二十五。
于是这事儿就此作罢，等班里的女生约好了，穿着一模一样的小皮鞋去学校的时候，只有南柯没有。
不过好在它是神仙柯柯大大王，就应该和大家不一样。
没有人敢说它哪里不对，毕竟大家还指望大大王带她们去梦里玩儿呢。
只有系统忍不住想，假如南柯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小孩呢？
那它没有的，就会一直没有。
大人可以冠冕堂皇的告诉它孩子不应该虚荣，指责它不够懂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它会受到什么待遇。
只要有一个嘴欠的孩子，哪怕没有恶意，不一样的那个也会就此和别的孩子划出一道无形的隔阂。
别扯什么都不重要，看破了这些的成年人或许会觉得不重要，但是作为一个世界很小的孩子，无论多少人跟她说不重要，她还是过不去。
想到这儿，系统又忍不住想，假如当初来这家的孩子，不是南柯而是黄涛呢？
早知道，黄家人本来还想过，几个孩子一家放半年，后来又觉得太麻烦，费心费力也养不亲，这才就此作罢。
如果只有一个孩子，兴许真的会一家半年，凭黄涛那个不爱惹事的性格，多半也会受很多委屈……
系统没继续想下去。
到了家宁招心情不错的去做饭，让南柯和南金宝去写作业，还问了一嘴。
“黄家那俩小崽子今天来不来？”
南金宝：“他们没说。”
南柯：“应该不来。”
要来的话，刚刚就跟来了，黄粱可不会因为宁招不高兴就不来。
“行吧，写作业去吧。”
人家来她不欢迎，觉得被占了便宜，不来听着又有点遗憾，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幼儿园的作业，还是挺简单的。
南柯抓着笔，把今天学的字画在本子上，没多久就写完了。
之后就可以玩，可以看电视了。
南金宝最近在梦里见识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动画片已经吸引不了他了。
“柯柯，”南金宝戳戳看的正起劲儿的南柯，“你能带我去玩嘛？去梦里。”
南金宝强调。
能倒是能，但南柯不是很爱出去：“明天再去吧，不然就错过大结局了。”
南金宝落寞道：“那好吧。”
系统想了想：【你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南柯转述的敷衍：“你想去哪儿？”
这话听起来像是答应了，南金宝兴冲冲的：
“我想再去次游乐园。”
系统：【他周末不就能去了嘛？现在还去干嘛？】
南柯：“去干嘛？”
南金宝：“玩呀！我听说去游乐园可贵了，什么都要钱，全玩肯定不行，不过我可以挑最好玩的，让爸爸跟我一起去。”
系统都感动了：【金宝真是个好孩子。】
南柯：“宝，你真孩子。”
南金宝：……
系统：……
它在说什么鬼话？
十几分钟一集的动画片开始放片尾曲，南柯说：
“姥爷怎么可能带你去花钱的游乐园，再说了，去了你也做不了主，有些不让小孩玩儿，只能在梦里玩儿。”
梦里出事儿，南柯可以接住它们，现实可不成。
不过这都是系统告诉它的，南柯觉得没什么不行的，反正也不是它去。
南金宝更加失落，八分的期待降到五分。
系统都快看不下去了：【你倒是委婉点儿啊。】
南金宝这一天天净被泼冷水了。
委婉的南柯试图安慰：“别失望，能去总比不能强，他总得带你玩点儿什么。
哪怕玩个沙子，至少也是在游乐园里玩的，门票也挺贵的。”
花一二百买门票，实际上进去了并不是所有的游戏都免费，以南昌平和宁招扣扣搜搜的性格，保不齐真的会带南金宝玩沙子。
南柯一安慰直接给南金宝安慰跑了，看起来超级难过。
系统：【柯啊，有些话大可不必说出来！】
“哦。”南柯随口答应，看起来完全没听进去，继续专注的看电视。
系统觉得南柯就是那种随处可见，嘴欠到的讨厌的小孩。
跑出去的南金宝过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带着小塑料桶和小铲子、小钉耙和一些可以给沙子塑型的模具。
南金宝许诺：“到时候，我给你装沙子回来。”
南柯依旧嘴欠：“这应该不能外带吧，不然早就被挖空了。”
南金宝想了想：“那我堆好了，让爸爸拍照给你看。”
南金宝的确失落了一下，不过他认同南柯说的，就是玩沙子也是游乐场里的沙子呢。
所以他做足了准备。
这些东西是邻居家小孩的，那户人家搬家走了，就把这些不要的二手玩具送给了南家。
宁招当然是欣然接受。
她的确愿意给南金宝买玩具，但要是能省下这笔钱的话，更好！
南柯可有可无的应下。
南金宝倒是一直记得，很期待可以去玩儿，还拒绝了别的小孩难得得邀请。
不过拒绝的的挺好，那些小孩跟他玩的前提是他得带上南柯一起，显然，他们是听说了关于南柯的事。
但这件事到最后也没有着落，南昌平没回来。
说好的放假回来，周六下午都没见人影，宁招打电话过去问，说是临时加班。
于是宁招就问他给多少加班费，但是南昌平很暴躁的说没有，然后就说要去忙了。
宁招还生气的发短信过去，让他找老板要加班费。
她知道周六周日加班得加钱。
那头敷衍的应下，不过大概不会去，南昌平是个好面子的人，不乐意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仨瓜俩枣的钱跟人争执，他抹不开面，张不开嘴。
从他跟宁招逛街就能看出来，宁招要是为了省钱，跟摊贩讨价还价半天，他能甩手就走。
宁招也知道他是什么人，所以说了好几遍，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隔空大吵一架。
游乐园的事儿黄了，南金宝拿着宁招随手递过来的一块钱带着南柯去买干脆面。
然后坐在发财超市外头的长凳上吃。
系统：【他还好吧？】
南柯觉着他还行，就是不说话，不过他们俩本来就都不爱说话。
吃完了，南金宝照旧把南柯带回去，两个人一起看动画片。
南柯觉得屋里太安静了，挠挠头问他：“你要去游乐园玩嘛？我可以带你去。”
有个人老是梦到游乐园。
它们现在睡着，还能玩儿半个点左右。
南金宝摇摇头：“我不想去。”
南柯：“好吧。”
南金宝托着胖乎乎的腮帮子：“柯柯，我好丢人的。”
那确实，牛都吹出去了。
也不知道那些小孩的消息怎么就那么灵，南金宝没去成游乐园的事儿，很快他们就都会知道。
就像是大家总是促狭的问他，他爸爸妈妈是不是又吵架了一样。
这事儿没完，周末晚上南金宝悄悄说：“柯柯，我不想去上学，你有办法嘛？”
南金宝给南柯上供过好多干脆面，柯柯大大王觉得，它有必要帮忙。
“放心吧，交给我！”
系统有种不祥的预感：【柯，你要干嘛？】
南金宝也好奇道：“你有办法了？”
南柯认真道：“睡着了就不用去了！”
老话说被窝能保护人。
南柯也不记得从哪里听的老话了，不过或许有用。
睡一会儿醒了还得去，但是一直睡，不能醒就不用去。
系统：【这是馊主意！】
南金宝：“那我会做梦嘛？”
南柯：“你想做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