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烦恼
南柯和黄粱分开后的日子依旧不怎么样。
小姨南婷婷住校，平时不怎么回来。
小舅南金宝是个两岁的孩子。
姥爷南昌平没有固定的活，啥也都干，常去工地干活，不怎么在本地。
姥姥宁招要照顾自己得小儿子，南柯的小舅，所以不怎么能顾得上南柯。
它又安静就更容易被忽视了。
系统嘟嘟囔囔的抱怨：
【这都什么人呢，好歹你现在的身份，跟她们也是亲人，就把你往床上一扔就不管了？】
“啊……呜……”
南柯疑惑的看着那个生气的鸡妖，伸着手试图抓住它。
系统飞到另一边：
【柯啊，你是真不会选，这家人肯定有点儿那个啥。
你怎么总遇上这种人，我估计啊，你在这家待不了几年，还得离家出走。
我还是先查好地图好了。
不过这次应该会有意思不少！你看你现在都会睡觉了，还会做梦，大面看着跟人没有区别了。
再不济，咱们还能躲起来，一觉睡它个地老天荒。
到时候黄粱找不到你，肯定就走了，咱们两个想去哪就去哪！
也不用听它那些奇奇怪的话了。
说起来也是怪，它为什么那么讨厌人类？
它爱说爱笑，又聪明，嘴也甜，长得也好，只要它想，肯定有很多人喜欢它，再加上它的实力，它身边的坏人应该不多才对。
干嘛每次提起人都一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样子？】
说南柯不喜欢人类还有情可原，从系统认识它开始，它就没见过几个好人。
可黄粱……
啊……呼……
南柯抓着自己的脚丫，说睡就睡，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系统：【唉，还真是越活越回旋了。
你不会再变成呆瓜吧？】
系统摇着头去看南金宝：【这小子够壮实的，打人肯定比赵天赐疼。】
两岁的南金宝肉墩墩的，架势很足的样子，在不大的屋子里似乎乱跑。
宁招追上他都费劲：“金宝，过来吃饭，快别跑了，再磕着哪儿。”
宁招把金宝逮住，一个错眼，小胖子又不见了。
自己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系统凑近了听，好像是在埋怨南婷婷，不如……胜男听话。
系统：【这都什么破名字。】
本来系统还觉得，南婷婷好听呢，现在又觉得难听了，还有什么宁招，不会也是那个意思吧？
系统忍不住去看她们家的户口本。
这个宁招居然还有个曾用名，叫宁招娣！
也真是怪了，她改了自己的名字。
还不知道这个名字不好听，怎么还给女儿起这种名字？
【唉，这都什么人呐！】
系统看了要睡的正香的南柯，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黄粱。
黄家的确有点钱，黄厚道要看店，白小双照顾不了两个孙子，索性又雇了一个人。
几天不见，黄涛和黄粱都长肉了。
黄钟觉得黄涛顺眼，这个白小双却偏爱黄粱一些。
也是，谁不爱白白胖胖的可爱小孩。
黄粱装起了，还是很像那会事儿的。
该笑笑，该哭哭，系统偷偷看了一会儿，更想叹气了。
但凡南柯学到一点儿，也不至于总是过的那么糟了。
不是所有的家长都爱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偏心不对。
黄粱选择在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让水流向自己，浇灌着它茁壮成长，不管别人死活。
而南柯……
【唉……】
黄粱听到叹气声，扭头去看，只看到系统走掉的背影。
它不好好看着姐姐，跑这儿叹什么玩意儿？
黄粱皱眉。
白小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哎呦，二壮，你还会皱眉呀，跟个小老头似的，来，给奶奶笑一个。”
生活不易，二壮卖笑。
黄粱露出一个无齿笑，咿咿呀呀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反正学倒霉蛋儿黄涛就对了。
……
南家。
宁招哄着南金宝吃了一小碗鸡蛋糕，收拾收拾地上乱七八糟的玩具，就累了。
给南柯换了个尿布，把它往边上挪了挪，搂着金宝上床睡觉。
嗯？
被挪动的南柯，醒了一下，又坚定的睡了过去，还是睡着舒服。
金宝还没玩够呢，一点儿都不想睡觉，听着妈妈宁招一声大过一声呼噜，就更睡不着了。
不老实的从宁招怀里蛄蛹出去，爬到南柯身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表情呆呆的，眼睛大大的，一会儿皱眉，一个歪头，一会儿恍然大悟。
像是在思考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哦，小侄女。
这个玩意儿为什么在我家？
哦，因为是我家的。
它是个什么玩意儿？
哦，侄女！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感觉到对不对，反正看起来表情不是很聪明。
想到最后，南金宝还使劲摇摇脑袋，像是要把脑子里的问题都甩走。
带着一个空空的头，好奇的戳了戳南柯的脸，软软的手感让他瞪大眼，然后……一口！
【啊！！！！！！！】
系统发出尖锐的暴鸣声。
南柯醒过来，眨了眨眼，哇的一声，开始大哭特哭。
宁招：“哎呦！金宝，怎么了？”
宁招一个声音醒过来，先问起儿子，完全忘了还有个外孙女。
南柯被南金宝啃了一大口，脸红红的，牙印清晰明了。
南金宝被它的哭声吓了一跳，松嘴推开了，本来正无措，有人一问，他也情不自禁的蹬着腿哭了起来。
系统：……
系统看着抱着金宝哄的宁招，只能说：
【子女不合，多半是老人无德。】
哄是应该的，在它们的认知里，南柯这个岁数的，不可能记住发生的事，但也说清楚吧。
不然下次他咬掉一块肉，也会觉得只要哭就可以……
没法说，真的没法说。
【柯子，别伤心，等你长大了，揍他一顿！】
南柯抽抽搭搭，呜呜咽咽。
幼小而可怜。
系统：【你姥姥的心可真是石头做的。
我可怜的柯！】
系统张开翅膀，扑到南柯头上。
系统的爱密不透风，真是捂死柯了。
南柯脸蛋憋的通红，倒是不哭了。
系统：哈哈！柯子果然离不开我！还是得我来安慰。
南柯本来也不是很爱哭。
多数时候还是静静的躺着吃手指，掰脚丫，把自己扭成各种形状呼呼大睡。
从来也不会像黄粱一样对宁招这个姥姥笑，它一直就是不笑的。
宁招疑心它是个傻子，就更不爱管了。
南昌平和南婷婷很少回来，回来了一个就是找人喝酒，一个把屋门一关，除了吃饭上厕所以外，压根就不出来。
除非宁招拉着她干活，不然她根本就不来看南柯，也不看南金宝。
她的目标是，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家。
宁招对她的计划是上完高中就得了，回家帮她干活。
南婷婷知道宁招的计划，但她也知道，只要她足够优秀，申请到奖学金，就算家里不供她，她也可以继续念书。
一家子还因为这个爆发过几次争吵，宁招总是特别失望的说，就不该供你念书。
南婷婷说，你不是后悔供我念书，你是觉得我不好控制，不能像狗一样听你的话！我姐死了，你缺狗，你去养一只吧！你看看狗能不能听你的！
每次这个时候，南昌平就会愤怒的挥出巴掌。
吵吵闹闹，摔摔打打。
这个家里处处都是压抑、扭曲。
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金宝还是个小孩儿，但他也能感受到。
比起奇怪的家人，它更喜欢往南柯身边凑合。
南柯在他眼里是个大娃娃。
很软，不会骂人，也不会吵，咬起来会哭，所以不能咬。
不咬就不咬，反正吃起来也不是甜的。
眨眼就是三年。
五岁的南金宝牵着三岁的大娃娃南柯，熟练的开门关门。
躲开屋里的大吵大叫，抓着两块钱，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楼下走去。
爸爸妈妈一吵架，他就有钱花，金宝喜欢他们吵架。
南金宝牵着南柯去发财超市。
这是黄家开的超市，这两年黄家生意做的挺好，所以在小区里也开了一个超市。
黄涛、黄粱吃零食都不用花钱了！
可惜，没有南柯啥事儿。
南金宝买了四包干脆面，拉着南柯坐在超市外的板凳上吃。
南柯：咔嚓咔嚓。
南金宝：嘎吱嘎吱。
系统：【你们俩都不会腻的嘛？只吃这一个味儿？】
南柯和南金宝脸上是一模一样的呆。
只有更呆，没有最呆。
系统：【吃完快回去吧，人贩子最喜欢偷你们这样的小孩了。】
感觉被抓住都不会出声。
黄粱的脸贴在超市的玻璃上，正盯着南柯。
但是南柯眼里只有干脆面。
吃完了，南金宝拉起她往回走。
家里已经不吵了。
宁招坐在屋里哭，南婷婷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高考结束了，所以南家又发生了一场大战。
【小姨是个聪明人啊。】
档案和通知书没有一样在家，连身份证和户口本的复印件都早就偷走了。
只要走出这个门，就是天高地阔。
宁招：“你走！你走了就别回来！我没你这么个闺女！”
“那正好！”南婷婷怒气冲冲，砰的甩上门。
带着脸上很明显的一个巴掌印，头也不回的走了。
系统：【车都叫好了，祝她成功，再也别回来了。】
这个家实在没什么好留恋的。
说宁招和南昌平不在乎，好像也不是，大女儿死了他们提起来也会哭几场。
但说在乎，好像也没有。
连系统都觉得，他们的哭是有表演成分的。
有点儿假惺惺，好像比起难过，更多的是伤心，失去了一个听话的孩子。
或者说是伤心，失去了一条听话的狗。
不恰当，但的确是那么回事儿。
他们把女儿养大，要求女儿回馈家里，给他们钱，这是投资和交易。
没必要扯什么感情不感情的。
说起来，这事儿对孩子才是真的不公平。
他们给自己孩子的只有一条路，但凡往别的地方走，都是不听话不懂事。
但是他们想怎么走，却容不得孩子说什么。
花二十多年养大一个孩子，然后要求孩子像养孩子一样养他们，还不能像他们那样想打骂就打骂。
那孩子的人生呢？
就主打一个，谁也过不了自己想要的日子？
互相拖累，互相累赘，一直到死。
抛开孝顺不谈，凭着普通人手里那点儿工资，孝顺的起嘛？
要么一个人吃香喝辣，要么带着全家一起继续吃苦受罪，提升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生活品质。
有时候没钱的家长，想要的反而更多。
要是再有点攀比心，那孩子的一辈子，就跟这个家彻底锁死了。
等轮到孩子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年纪也不会小了。
周而复始，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家长总觉得自己给的更多，所以享受起来心安理得，从没想过这是不是孩子承受能力以内的。
没想过孩子给他们之后，过得是什么生活，有什么压力。
可要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想一想。
他们的确付出了很多，可以说他们至少二十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孩子活着，自己赚到的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孩子身上。
只能对自己抠抠搜搜，想买的不能买，想吃的不能吃，没有自己的喜好，也没有人在乎他们的喜好。
他们的一切都是在为孩子服务，无偿还倒搭的服务，还会落下埋怨，感觉自己就是这个家的奴隶。
好不容易熬出头，他们不该过好日子嘛？
这对他们来说不只是投资，还是一场豪赌，拼尽全力一不留神就倾家荡产的那种。
养孩子孩子却不养他们，这个孩子养来干什么？
有几个是因为爱孩子，才生孩子的？
有几个是因为喜欢才养孩子的？
自己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他们长大了成年了不该孝顺嘛？
乌鸦反哺，羔羊跪乳。
忠孝节义，都是应当做的事。
于是……为了做到这份难以担负的孝顺，有些孩子选择结婚。
有时候人结婚不是因为想结婚，而是因为无法承受生活的压力，所以需要有人共同承担，但结果……反而压力更大……
这种糟心生活，要么麻木屈服，要么拼死反抗。
但反抗到最后，也没有几个人能靠着自己的努力逃离过去的破日子，多数人不过是在一直重复罢了。
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委屈。
孩子不能给家长倒霉的人生托底，但又不能否认，家长的一部分倒霉正是因为她的存在而造成的。
宁招有什么好哭的？
南昌平有什么好叹气的？
不生孩子就不会花那么多钱，也不用生气了。
他们又非要生，投资失败，投资产品不听使唤，现在这样，怪谁呢？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系统都快认同黄粱的那些屁话了。
人类果然只有毁灭，才能消停，才能意识到很多事都没有意义，烦恼是因为自己给自己找烦恼。
人最终都会死的，都在愁什么？
南金宝以后娶媳妇的房子？
他才五岁，没有就算了，这跟南婷婷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跟他们两个都没有关系。
光棍就光棍咯，能怎样？
他出生之前都没想过这个，现在想什么？
系统一直不太明白人类的思想。
他们默认生儿子要准备房子，生女儿不需要，还能给家里赚钱，这是什么道理？
狗屁不通的。
难道女儿就不需要自己的房子？非得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每个都说是她的家，实际上每个都是别人家，都在寄人篱下，要遵守别人的规则，要看别人的脸色，顺从别人的心意。
反抗起来就要接受所有人的指责。
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嘛？
有的人活的就跟有什么秘密任务似的，看着都累，让他们放下，她又不乐意，还试图把这个秘密任务传递下去。
【人可真复杂……】
南柯用力一点头：“嗯。”
【她们要是知道末世早晚会来还会纠结那些没有用的嘛？】
南柯：“不知道。”
【唉！】
南柯：“唉！”
系统：？
这孩子怎么还会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