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说话了
【柯啊，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妖怪也不例外，你大概就是吃苦受罪的命运。】
一个月后，系统趴在南柯头顶，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两个局促不安的夫妇。
身上穿的衬衫和裙子，像是上世纪的遗物，很整洁但不合时宜，身份证上的日期可以证明，他们也就二十多岁。
但现实是他们二十多岁就生出了白发，脸上有细细的纹路，岁月的风霜好像格外爱苛待他们，两双手厚实而又粗糙。
闻起来还有油盐酱醋的气味儿，像是腌入味儿了。
小吃摊的摊主，不过听说买卖黄了，现在一个是保安，另一个无业。
一个月三千五的保安，有五险一金，勉强能养活一家，能不能养好很难说，反正是算正式工作，符合这个世界的领养条件。
小说里是没有提到过这些的，系统也不知道上辈子，谁被他们领养了，反正这辈子他们是看中了南柯。
院长奶奶拗不过不高兴阿姨，也就是她的女儿高阿姨。
所以南柯的领养成了定局。
出于礼貌，他们问了一句：“小朋友，你愿意跟我们走嘛？”
南柯：“不……”
高阿姨咳嗽了一声。
南柯：“我真是太愿意了。”
反正它不愿意也吃不到今天的可乐鸡翅。
高阿姨只想尽快把孩子都打发走，关了孤儿院，或者让别人来接手。
系统开始是很不喜欢她的，但后来又发现了她的故事，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南柯背着它的小书包，带着两个盆，拿走所有自己的衣服。
一般来领养的都不会搜刮的这么彻底，但这夫妇俩甚至帮着收拾起来。
如果南柯不叫着哪个不是它的东西，或许她们会把柜子搬空。
男人讪讪的放下一块没拆封的香皂。
女人牵起南柯让她和孩子们道别。
南柯：“我走了，再见！”
“拜拜！”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早就见惯了离别，兴致都不是很高的摆摆手，转头就去玩别的了。
盼盼她们盼着她会被送回来，继续跟她们在一块儿玩，但也没说什么。
女人拉着南柯出门，像是不经意一样问她：“柯柯，你跟孤儿院的小朋友关系好吗？”
“一般，”南柯实话实说，“一般她们不惹我，我不揍她们。”
女人看着表情不太满意，说了一句：“我说嘛，他们怎么是那个态度。
柯柯，你以后要跟小朋友好好相处知道嘛？
不能打架，你要是把人打坏了，爸爸妈妈没有钱赔给人家的。”
南柯：“别人打我怎么办？”
男人道：“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你。”
男人的语气有点儿凶，南柯没有说话。
女人做起了和事佬，啧了他一下：“你好好跟孩子说。”
两人回家路上路过小卖店，说要给南柯买好吃的，进去了让南柯去挑，女人隔着一个货架小声道：
“你跟孩子说话小声点儿，别吓着她。”
“吓着什么吓着，说句话就能吓着，我早说了要个儿子，你非得要闺女。”男人像是很不满。
女人道：“养儿子得话多少钱呢，多亏要的是个闺女，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啊，说到底，不能生的是你，又不是我。”
“哎呀行了行了，说着干嘛，也不嫌丢人，”男人的语气像是女人丢人似的，但到底心虚，语气又软了下来，
“闺女就闺女吧，好养活。”
系统：【柯啊，你听见了，这可不是好人呐，这个距离怎么都能听见点儿，他们是不是存心说给你听的，要不就是觉得你听见了也不懂也无所谓？】
系统说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什么情况？
它原来是废话多，但也没这么爱给柯子添堵吧？
南柯抓着王王大礼包，跟没听见一样：“我想要这个。”
女人拿起来扬声问柜台那边的小姐姐：“老板，这个多少钱？”
“255。”小姐姐回了一句。
“太贵了，能便宜点儿嘛？”女人讨价还价。
小卖店都是明码标价的。
小姐姐：“那给24吧。”
女人：“20吧，行我就拿着，别的店比你这儿便宜多了，也就十几块。”
小姐姐：……
小姐姐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的物价，看了看南柯。
“行吧，你拿走吧。”
女人从兜里掏出五块一块十块的零钱，凑了凑：“哎呦，我这儿只有18。”
小姐姐：“18也……”
行字还没说完，女人就商量道：
“要不我们下次买吧，先回家吧，妈妈给你买好吃的了，回去炖鸡腿儿给你吃。”
说着就让男人把冻着放回去了。
小姐姐：“呃……不买了？”
女人：“不买了，钱没带够，你忙吧。”
女人牵着南柯出去，一家子消失在视线里，小姐姐叹了口气，抱着平板儿接着追起了句。
人各有命啊……
这对夫妻不是川市的人，两人带着南柯坐上大巴，好几个小时才到家，到了一个小镇上。
叫姑里镇，四面环山，系统飞起来看了看，这里最高的建筑是学校，有六层楼。
路是压实的黄土路和水泥路交杂的。
夫妻俩舍不得打车钱，带着南柯走回家，路上男的假惺惺的问了一句：“还走的动嘛？要爸爸抱嘛？”
系统阴阳怪气的替南柯回答：【要爸爸抱嘛？你看的见自己拉着的是个六岁小女孩嘛？
一路走大人都累，你问它要不要人抱？你还是问问自己是不是真心抱吧？】
南柯挺心疼自己的，伸出手：“要。”
男人勉强笑笑把她抱起来：“行，爸爸抱。”
一家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还没到家，女人心疼道：“要不给我吧，我抱她。”
男人：“得了，快到了。”
“还有挺长一段路呢。”女人想了想看向南柯，“柯柯，你下来走会儿精神精神吧，可别睡着了，再着凉了。”
南柯：“我没睡呀？”
女人：“你眼睛都要合上了，下来走走吧。”
女人瞬间就相信了自己的谎话，南柯被抱的腿有点儿麻，走路不太灵活，女人立马说道：
“看，走路都打晃了，还说不困呢。”
声音含着笑意，好像很温柔，实际上比男的似乎更恐怖。
夏天的晚上根本没有那么凉。
系统尽力不说话，它的嘴巴不是很受控制，原来它也爱吐槽，但那是确定南柯不在意的情况下。
现在它都不是很确定就开始，肯定是哪里出了毛病，系统把自己的故障报上去。
用翅膀拍了拍南柯的头。
它苦命的柯呦，能不能遇上点儿正常人了。
几人到家天都黑透了，说是炖鸡腿儿，又拖到了明天，理由挺说的过去的，因为鸡腿在冰箱里，还没化。
女人煮了三碗面，三个蛋，端上桌又把自己的蛋夹给南柯。
男人道：“怎么都给她了。”
“孩子小，我吃什么不是吃，快吃吧。”女人说着就着咸菜吃起了面。
南柯觉得她在期待什么东西，但是很巧南柯也在期待什么东西，而且南柯还没有吃到。
于是它不仅吃了鸡蛋，还把汤都喝干净了，一颗葱花都没有留。
系统的注意力不在这儿，它在想这个地方哪里需要保安。
它出去转了一圈听听左邻右舍的闲话，又在屋里转了一圈四处撒摸撒摸，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她们没撒谎，她们确实开过小吃摊还是在川市，但没干起来，在那边租房子又贵，就回来了。
现在男人也确实是保安，不过他住宿舍，活是才找到的，还没开始干，这几天他们忙着把东西都搬回家，又把川市的孤儿院都转了一圈，只有幸福孤儿院答应他们领养了。
明天他就要回川市去，南柯归女人带，她还没找到活，所以去不了川市，至于等找到了，南柯怎么办，那不好说。
女人早打算领养一个女孩，裙子都准备好了。
第二天就给南柯换上了。
早上化了鸡，下午炖给她吃了。
剩下的装进饭盒里，让男人带着，免得到宿舍太晚，没有卖饭的地方。
女人没准备让南柯去上幼儿园，反正都大班了，她准备回头直接把南柯送小学去。
女人把南柯的东西全翻了个遍，除了钢镚和两个盆，其他的都是小孩才能用到了。
女人没抢南柯的钢镚。
但把她用了六年的盆收起来了，告诉它洗脸洗脚用家里的盆就好，左一个右一个的放着乱，家里的盆是共用的。
房间也是。
衣柜也是。
系统觉得南柯在这儿，没比孤儿院强哪儿去，没有爱也没有很好的生活。
没有记忆或许是好事，忘记了苦难，也忘记了以前的爹娘……
这样更能坦然的面对每一次投胎。
南柯确实很坦然，没过几天，就坦然的抓着塑料条编的小篮子，蹲在院里挖苦丁了。
女人说那是婆婆丁，南柯觉得叫苦丁更合适。
一个老太太拉拉着脸，走进来，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问：
“哎，人呢？”
没有没脑的，人听一准犯迷糊，多亏南柯不是人，她找人，南柯就指了指：
“后园子里。”
这个家有很大的一片地，一家子吃还能有点儿富裕，一年到头可以省下好多菜钱。
老太太瞪南柯一眼就去园子里了。
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争吵声。
老太太骂道：“你把她整回来干啥？送人！你带着她不嫁人了？”
女人：“不送，我早嫁人了。”
老太太：“你缺心眼啊，养个野孩子，跟他离了再找一个。”
女人：“不离。”
老太太：“他不能生！”
女人：“那不有孩子了嘛！”
老太太：“野的！你忘了他觉得你不能生的时候了？那打的你嗷嗷哭着回家的时候，你都忘了？”
女人：“他说改了。”
系统：【狗还能改了吃屎？】
女人显然宁愿信狗也不信自己的亲妈。
系统开始不理解，后来吵的越来越凶，女人说：
“光说他，你忘了我被打回家的时候你们咋说的，让我打死也不准离。”
老太太：“那不是以为你不能生。”
系统有种被打脸的感觉，它还记得，它第一世的时候，是如何慷慨激昂的跟南柯说，现代的女人在觉醒的。
虽然这只是个小说具象化的世界，可是它不得不承认，现代也还有这样的人。
只能说……多亏它没有记忆，也多亏它不会长大。
如果南柯被她的想法影响，然后又长大……
咦，不能想。
……
南柯这边挺一般的活着，南楸倒是幸福的过着，南山庭严肃的跟她谈了谈，告诉她如果她试着和大家相处，就接妹妹过来。
于是她就相处了。
因为怕她闹，再加上这是为了妈妈李月黎，南尘辞和南星辞比原文里更快的接受了她。
南楸也因为闹了一通，知道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反而多出了几分勇气，变得活泼起来，拿他们当熟人看待。
李月黎的病情有些好转。
南楸生活的就更自在了，而且很骄傲——爸爸叫她神医呢！
就是哥哥们比较讨厌，管她叫老土娃娃。
妹妹搭配的明明就很美！
一家子阴错阳差，没有走上，溺爱的路，反而走上了相爱相杀的路。
南楸还挺喜欢的，再加上心里也期待家庭，一个多月就接受了他们。
三个月后提起妹妹的事。
南山庭答应的也很痛快，但可惜晚了，南柯已经被人领养了。
领养了。
她的妹妹被人领养了。
领养到别家做小孩了。
或许还会有别的姐姐呢。
南楸恢复的理智再次崩溃！
南柯可以躺在困难上睡大觉，它躲不开困难，于是臣服于困难，困难让它干啥它就干啥。
而南楸可以被任何困难打到疯掉，学猴叫，在地板上阴暗的蠕动……
从某种程度上，它们也挺像亲姐俩，遇见困难那个精神状态几乎都是疯的，只是一个疯的很平静，一个疯的很疯。
南山庭是个霸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变成一条会猴叫的毛毛虫。
所以他派出手下，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南柯和养父母……
的消息。
在他们得到消息时，南柯已经坐上了火车，跟着这俩人去投奔亲戚。
据说是当大老板的，要给他们分配工作，还提供食宿呢。
南山庭：“他们不会是被被骗去噶腰子了吧？”
南楸听了一耳朵，噔噔噔的跑去问妈妈：
“妈妈，什么是噶腰子？”
李月黎看了看老于。
老于指着南楸的腰说：“就是把这里的器官掏出来。”
南楸：“掏出来会怎么样？”
老于：“人有俩腰子，掏俩会死。”
南楸：“掏一个呢？”
老于：“可能也会死。”
南楸：……
楼下南山庭电话对面的人问道：“董事长，你也上火车了？”
他好像听见了火车鸣笛的声音。
南山庭：“不是，我家水开了，老式水壶，对，我怀旧……”
南山庭挂了电话往楼上跑去。
李月黎抱着正开着的南楸，颇有点儿手足无措，竟憋出一句：
“楸楸，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