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白姑娘
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一个先来。
所以有时候上桌,嘴也大可不必那么急,因为他们不能确定这是年夜饭还是上路饭。
白狼村是土匪出身,靠打家劫舍和打猎发家,所以有些什么迷药毒药的也是正常事。
下药的可能也不是很懂,一股脑下了下去。
药量也不是太够,也不是每道菜都有,但足够随机药翻一些嘴快的了。
南柯:……
系统:【……】
系统希望这跟南柯的启迪没有关系,但实际上……
南柯看着拉住她的这个白姑娘:……
系统查真相是很快的,它能扫描指纹,可别人查起来就没那么快了。
村里的女人们哭成一片,侥幸逃脱的男人急匆匆的要去骑马找郎中。
“艹他娘的!这谁干的!喂马吃巴豆!”
系统:【人才!她还怪有计划的!】
白姑娘也就是白霜序,默默的撒开了拉着南柯的手,融进混乱的人群里,去找赵一来。
南柯去找正黄娟子。
她正抠着赵天赐的嗓子眼,嘴里叫着家里其他人的名字。
大草拉着六木跑回来火气冲冲的骂南柯:“二花!你聋了,我叫你你咋不吱声呢!”
然后没等南柯又所反应又道:
“娘,我没找着五树,爹和姐她们去找了,她们都没事儿。”
赵二来也是运气好,他本来是想吃的,然后不经意间看到了端菜的大草,想起自己最近比较受后儿子嫌弃,想着老实一点儿,就没坐下,去给黄娟子找地方去了。
别的男的都是自个有座就行,懒得管那些,一时间凳子不够,他又去拿凳子。
人乱哄哄的,一时没找到,就躲过一劫。
大丫、二丫正要找婆家,在外头自然是怎么勤快怎么来,也没吃呢,六木去撒尿了。
五树本来跟着大草上菜,可一扭头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赵二来他们在厨房里找到的人,手里还抓着个鸡腿儿,摆明就是偷吃了。
好在没有吃很多,抠着嗓子眼吐完了,就悠悠转醒了。
赵天赐就没那么幸运,他最近没少被虐待,家里有啥好吃的赵一来也是自己吃,好不容易看见吃的,他当然是使劲吃。
然后就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身子直抽抽了,吐完了好像好了点儿,可嘴唇还是乌紫的。
小孩不抗药,自然比大人看着还严重。
叶二娘的哭声在人群里格外凄厉,六牛叔别说吐白沫,就是吐血沫她都不在乎,可她在乎的是几个孩子也都倒了。
她跟着六牛叔的那几个孩子,也是最近被苛待的太过分了。
吃的多,自然中毒深,过了年才四岁的小闺女眼看着就要没气儿了。
南柯:好香啊……
绝望的气息盘旋在村子里,像一味绝佳的调料,只差主菜。
南柯蹲在地上,从桌子下面,看到不远处的白姑娘低垂着头跪在地上,面前是赵二来,碎发遮住了她的神色。
她也像村里人一样伸出手掰开赵一来的嘴想做点儿什么,做什么呢?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倒进赵一来嘴里,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把纸包撕碎扔开,轻飘飘的一阵风就刮的四散。
谁也没注意到,除了南柯和系统,哦对,还有黄娟子。
黄娟子抱着赵天赐吃惊的看着,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南柯歪着头看向她。
“嘘!别乱说!”黄娟子竖起手指对女儿说,“二花,你先回家去,去看看五树好点儿没,没事儿的话,就让你爹快过来,把天赐抱回去。”
黄娟子选择不要声张,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哪怕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柯:要是把奇怪的善念和浓烈的恶念混在一起,那还能吃嘛?
南柯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尝试过这个口味了,但它本能的觉得,还是分开吃比较好吃。
它往家里跑去,路上遇见了赵一来,五树没什么事儿了。
赵一来也是蒙了,光记着自己这一家子,一下子忘了还有个哥和侄子。
看到传话的南柯,他边跑边说了句:
“你回家待着去,别瞎吃东西。”
南柯还没走到家呢,就看到跑出来找她的二妞,还是张嘴就骂:“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不知道往家跑啊!啥时候了,还搁外头野!”
二妞骂骂咧咧的把她提回家去,还问道:“娘呢?天赐呢?”
南柯:“娘跟天赐在一起。”
二妞:“天赐咋样了?”
南柯:“不太好。”
二妞沉默了一下,把她拎回家交给大妞,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系统觉得人性可真复杂,一边儿互相不待见,一边儿又生怕对方死了,哪怕是平时处的不怎么样的,这时候都哭天抹泪起来,担心着对方的安危,可有的嘴里就是冒不出好话。
系统看了眼南柯,还是面无表情的。
哭、笑、面无表情,就是南柯的全部表情。
第一种只在挨揍时出现……
妖怪也挺复杂,系统没什么经验,但资料里别的妖怪好像不是这样的……
【柯子,你有七情六欲嘛?】
南柯下意识道:“要那玩意儿干啥?”
迟疑了一下又茫然道:“啥是七情六欲?”
系统:【没啥,别说话你哥过来了。】
大草一屁股坐到南柯旁边,拍拍她的头:“别怕!”
南柯:?
南柯看他一眼,那哆哆嗦嗦的腿:
“你也一样。”
大草:“我才不怕呢!”
大草年纪小,但总有种责任感,就是他是男娃,要支撑起这个家,保护家里人。
也没有人特意给他灌输这个理念,黄娟子言语上总是极力对每个孩子公平,不会说这种话,赵二来是个甩手掌柜。
他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村里的男人总以什么一家之主,顶梁柱自居,觉得自己是家里最爷们儿的那个,只有他拿这句话当真罢了。
有时候听到别人家教孩子什么你是哥哥要让着小的,你是弟弟不能跟哥哥争,孩子要孝顺爹娘之类的话,他就自己记到心里去了,加上自己的感悟,结合出自己甘愿的一种对家里人的方式。
没有人逼迫他,强迫他奉献什么,他反倒做的更好,所以才会留给大家一种他很懂事的印象。
村里一直到第二天也没消停下来,哭声一片。
郎中迟迟都没来,村里的牲口只要能骑的都被下了药,这深山老林,去找郎中至少也要一天才能回。
身体稍差一点儿的都没挺到天亮,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村里几个岁数挺大的老头老太太,早上起了看大家都忙着,想着好歹去把牲口喂了,结果一时抠起来,觉得桌上的菜扔了可惜,就拿去喂牲口了……
结果可想而知,那是一村人共有的牲口啊!
眼看着家里的男人要死了,现在村里的牲口也要死了,一个个都气疯了。
话里话外都不好听,这几个老头老太太岁数又大,一股火上来也倒下了。
有个老头心窄,直接拿裤腰带往房顶上一挂……
勉强有个没啥事的,堆碎在哪儿凄然的嘟囔着:“老了,没用了,咋不死了呢……”
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人老了难免显得可怜,又招人厌弃。
脾气暴躁的家里人骂道:“你死?你才不会死呢!你是想让我们都死了!”
说着哇的痛哭起来。
活不了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们连饥荒都逃过了,日子好起来了,结果要死在一顿年夜饭上谁受得了,他们一共就这些亲人了啊……
等等,年夜饭?!
有想起来的,意识到了什么,吃的都是没问题的,这明显就是有人下药了啊,连马、驴、牛和骡子都给下了巴豆。
谁下的?!!!
一个村的怒气、悲痛急需一个出口来宣泄。
所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