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朱元璋辗转反侧，思索良久。

    可是不出意外的是，每每想出的点子都已经被朱标罗列在了宣纸上。

    不仅如此，朱标还清晰的列出了每种点子的弊端。

    随后便是若有所思的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坤宁宫内。

    朱元璋和马皇后正在吃饭，作为穷苦人家出身的皇帝与皇后，早已习惯了节俭。

    即便如今贵为皇帝皇后，他们两人平时每顿饭也不过是四、五道菜，加上一两道汤而已。

    不过，今日的朱元璋明显心不在焉，吃饭也是静悄悄的，不说什么话。

    若是放在往常，一般这个时候，朱元璋会滔滔不绝的向马皇后诉说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又或者是哪位皇子皇孙身上发生的趣事，逗马皇后开心。

    “重八，你是不是有心事？”

    马皇后放下筷子，一副诧异的眼神看向了朱元璋。

    平日里朱元璋早就是炸炸呼呼，自己不想听还非要说，今天却是这般安静。

    “嗯”

    朱元璋同样放下碗筷，长叹一声气。

    “这是怎么了？”

    马皇后眼神中的诧异更胜刚才，这个样子的朱元璋可真不多见啊。

    若是遇到什么贪官污吏，朱元璋指定是一边说着，一边怒气冲冲的样子。

    若是遇到皇子皇孙们不理解他的苦衷，又或者是胡作非为的话，那朱元璋肯定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若是遇到地方百姓，遭受了什么天灾人祸，朱元璋肯定会表现出一脸惋惜的样子。

    可以说，马皇后绝对是最了解朱元璋的人。

    当然，这也和朱元璋从来不在马皇后面前遮掩也有关。

    只不过今天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优柔寡断的样子倒是让马皇后开了眼界了。

    “你们都下去，没朕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打扰！”

    朱元璋大手一挥，直接将左右的宫女太监劝退。

    待左右侍女都退下之后，朱元璋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道：

    “妹子，你说咱制定的皇室宗亲制度，是不是错了？”

    随后，朱元璋便将从朱标那里听到，关于朱朔提出的滚雪球之术，还有那句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说出口的：“压垮大明的，竟然是咱自己提出的政策啊”

    其中推演的过程详细，严谨，仿佛人置身于百年之后的大明，亲眼目睹了大明的兴衰迭代。

    即便是马皇后听闻，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在谈及之时，言语之间也是遮遮掩掩，含糊其辞。

    又何曾有过像朱朔滚雪球那般，清晰直观地罗列出数据，随着时间的推移，描绘了每个时代的发展状况。

    “妹子，你也知道咱怎么过来的。”

    “咱真是穷怕了，也饿怕了！”

    “所以咱坐上这皇位，就想着不管怎么的，至少保证老朱家的后代能衣食无忧，再也没有饥寒之忧，这才制定了这个皇室宗亲俸禄制度。”

    “谁成想这居然是压垮大明的一颗稻草啊？！”

    “一颗稻草啊”

    说罢，朱元璋长叹一口气。

    事实上，平日里朱元璋也会看一些书籍，从中也会反省大明将来会不会灭亡。

    关于这个问题，他想过很多种答案，比如别国来犯、飞来横祸、子孙不肖等等。

    每每想到这里，朱元璋的心底就会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力量，这股力量促使他忘却疲惫，勤勤恳恳地治理国家，为后世子孙打好江山。

    这样即便大明真的有亡国那一天，也能迟来一天。

    这时他想到了朱标的那句话：未来大明很可能未来两、三百年内覆灭。

    这句话如同梦魇一般，笼罩在朱元璋的心头，久久未曾散去。

    换句话说，大明的未来，就是败在自己手上的！！！

    这才是让朱元璋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马皇后稍加思索后，便开口说道：

    “既然是因为后代繁衍太多，导致日后大明供养不起的话，那么日后便只供养嫡长子如何？”

    “让封地藩王自己解决俸禄的问题，也能强迫他们勤劳起来。”

    “这样不管未来有多少藩王，也无需担心供养问题。”

    “如此一来，大明总不至于因为供养的问题而被压垮吧？”

    朱元璋苦笑着摇了摇头，感叹道：

    “妹子啊，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是何道理。”

    “如果真的只是供养嫡长子的话，那其他的藩王心里能舒服吗？”

    “等到将来，还能指望这些藩王为标儿出力，镇守国门吗？”

    “长此以往，那些藩王心生怨恨，搞不好还要联合起来起兵造反。”

    “到时候，不就演变成了兄弟之争的画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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