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蒲公英
霍烟不太放心司机，还打算跟着送楚念下楼。
贺霆衍脸色阴沉，“就是剪个头发，他还能丢了不成？”
霍烟点了点头，_脸认真。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贺霆衍见他那副在意的模样，心里满是怒意，面上倒是不动声色，“不过是离了你几秒钟，你就开始担心，要是楚念离了你十个月，你难道不吃不暍了？”
霍烟下意识，呆呆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怀孕了。”贺霆衍薄唇微启。
霍烟愣了愣神。
怀孕了？！
紧接着他脑海里浮现，楚念脸颊红扑扑的和他说，要给他生个孩子。
贺霆衍微眯着眼，“医生说他胎心不稳，要让他住院调养一阵子。”
见霍烟仍旧不相信，贺霆衍将检查报告扔到他脸上，砸的霍烟下意识地闭眼。
霍烟停顿几秒，拿起来一看。
一一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大量增加。
确诊怀孕，体质易流产。
贺霆衍见霍烟拿着检查单，怀疑是真是假。
他干脆让刚回来的司机，把给楚念看病的医生请过来。
医生看了下霍烟，指着检查报告说道：“病人流产过好几次，还做过刮宫手术，子宫黏膜极为脆弱，本身孩子就容易保不住，这次如果在保不住，会导致大出血，性命堪忧，不过，贺先生得知此事，愿意支付一切手术费用。”
霍烟沉默几秒。
他没多想。
以为医生说的贺先生，就是贺霆衍。
隔了一会，他这才缓缓问道：“他真的病的那么严重么？”
医生打断他，“有些病，是看不出来的，不是有很多老人，表面看着没事，第二天就离世了，我也不是逼迫您，只是希望您能慎重考虑，这可不是小病。”
霍烟深呼吸，看着医生。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又给霍烟重点指了下，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他还从来没离开我那么久。”
医生愣住，“”
霍烟微垂眼睑，睫毛微颤，“我担心他忽然间离开我，会难受。”
医生怔住，旋即笑了笑，“我们这是医院，可不是监狱，每天早上都有探望时间，您随时都可以过来。”霍烟抬眼望着医生，医生穿着白大褂，满脸正直，可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他腿根还有点麻得慌，里面的避孕环戴上去，就疼的厉害。
大出血，比这个还疼。
“楚念知道他怀孕的事么？”
医生被问住，下意识看你了一眼贺霆衍，被司机瞪了几下，掩饰着不安，“他当然是知道的，不然他怎么会过来做检查呢？”
霍烟有点失落，“哦。”
也对，不然楚念怎么会问他，生孩子疼不疼呢。
医生催促道：“没问题的话，您作为病人家属，在这上面签字吧，早点治疗，对您、对病人都是一件好事。”霍烟低头看着医生递给他的那张纸。
上面写的楚念各项指标，都很低，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犹豫一番，他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他还想要仔细再看一遍，医生收的很快，拿着纸就走了。
霍烟想要拦住医生，却被司机不经意间，转了个话题，“小霍少爷，您的孩子，警察局那边问您，要不要做掩埋处理。”
霍烟抬眼盯着司机。
司机被他看得发怵，“孩子都死了将近一个月了，再加上湖里泡了好久，面目全非，不太好看了，早点埋了，倒也好。”
霍烟原本心里的那股平静都没了。
“不埋。”
他一边说着，一边倔强的说道：“我的孩子没死”
可是这话说着，他自己都不相信。
越说越觉得委屈，越说越是恨着贺霆衍。
司机劝着他，“小霍少爷，别闹了，您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无数个孩子的，这夭折的娃，帯着股霉气，会带来厄运的。”
霍烟狠狠地打了司机一巴掌，“你才厄运呢！我的孩子才不是霉气！”
司机被打的捂着脸，满脸委屈的躲在贺霆衍身后。
贺霆衍哄着霍烟，“不埋、不埋，留下来吧。”
霍烟眼睛通红，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可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霍烟还是发泄着一会，同意了入土为安的请求。
司机心想自己真是倒霉，刚巧赶上小霍少爷气不顺，拿他撒气，这一耳光是白挨了。他悻悻的出门，去处理那事，唉声叹气。
楚念天生发质不错，只是自从瞎了后，畏畏缩缩的，总是帯着股委屈劲。
发型师帮他将额前的碎发修短些，露出来漂亮的睫毛，下巴尖尖的。
楚念唇角帯着浅浅的梨涡，刚出理发店，就被真正的贺先生，装进麻袋里直接扛走了。
贺天擎力道粗鲁，一路上压根没管楚念的死活。
嫌弃楚念在麻袋里挣扎，还狠狠地隔着麻袋，狠狠地打了一下楚念。
楚念疼的一激灵，蜷缩着死死地捂着腹部。
只觉得里面疼的撕心裂肺。
到了顶层，单独的隔间内，贺天擎拿着针管戳了楚念几下，感受着楚念拼命地抵抗，这才将麻袋解开。
楚念胳膊上被贺天擎，扎出来几个红印，簌簌的发抖。
贺天擎将他搂过来，哄着他说道：“呀，不小心戳到的，疼不疼啊？我吹吹？”
一边说着，一边往楚念那吹着热气。
楚念自从瞎了后，有点风吹草动，神经紧张。
贺霆衍朝他吹着热气，他下意识地哆嗦几下，把贺天擎弄得心情愉悦。
楚念倒是哭了，哭的格外可怜。
贺天擎捏着他的脸，“怎么？你害怕我？”
楚念浑身哆嗦的更加厉害，下意识地朝外爬了几下。
却被贺天擎狠狠地扯着脚踝，狠狠地拖了回来。
措不及防的楚念，脑袋撞在了墙上，疼的浑身发软。
楚念一疼，反射性的就哭着喊，“烟烟、烟烟”
贺天擎脸色阴沉。
他早就知道那霍烟不是好东西，自己贼眉鼠眼的，一天就琢磨着对付贺霆衍，如今还教坏了楚念。
“烟烟”楚念四处的碰墙，蜷缩在角落里，不断喃喃自语。
贺霆衍满怀恶意的说道：“想见霍烟啊，真可惜，霍烟不要你了，把你扔了。”
楚念不相信，“你骗人！烟烟，不会这样做的！”
贺天擎笑了笑，“不相信？你可以看看这张纸，对了，你是个瞎子，看不到。”
楚念身子发抖，“你骗人，我不相信你”
贺天擎瞧着他那副可怜的模样，颇有深意的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见他受惊似得，可劲的往怀里面钻，恨不得缩进地板里。
他低笑着几声，“要不是霍烟不要你了，我怎么能把你接回来。”
楚念呆呆地睁开眼，眼中毫无焦距，但是雾蒙蒙的，“你骗我”
“霍烟说你太没用了，只会浪费粮食，什么忙都帮不上，连个老鼠都不会捉，没用的东西，就应该扔了。”楚念摇了摇头，“不会的，烟烟不会的，他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啊？”贺天擎逗着他，“你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楚念点了点头。
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肚子，他里面还藏着个宝贝，要给烟烟呢。
烟烟不会这样做的。
烟烟，不会把他扔了的。
贺天擎见他那副模样，笑着说道：“说啊，你还有什么用处呢？”
楚念没和贺天擎说话，而是帯着一股执念。
他一个劲的朝外爬。
他要把宝宝给烟烟看，烟烟就会回心转意了。
觉得他也是个有用的东西，就不会把他扔了。
贺天擎看着他手脚并用的朝外爬，嫌他没意思，抬脚狠狠地踢着他几下。
可是这回楚念像是感受不到疼似得，越被踢着，越往门边爬。
因为他知道，贺天擎越是阻止他，那边越是门。
他要回去找烟烟，烟烟心软，哪怕是他在没用，看到他也不舍得了。
贺天擎被楚念那股执念气得眼睛阴沉一片。
真是个养不熟的狗，到霍烟手里面才几天啊！
这么快，就只顾着惦记霍烟了！
他早就说过，那霍烟就是个坏学生，专门给好孩子帯坏的！
贺天擎眼底满是阴鸷，踢着楚念，不让楚念回去，没想到，却踩到楚念肚子一下，把楚念踩得叫了几嗓子。楚念难得会叫的这么凄惨，把贺天擎吓了一跳。
“怎么了？哎，不就是踩了几下肚子么，我又没使力，我看看”
楚念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他眼泪啪暗啪嗒的往下掉，“没了，都没了，烟烟不会要我了，我没用了”
他连最后一丁点能耐都没有。
难怪烟烟不要他了，他确实除了吃，什么都不会。
连抓老鼠都不会，没能耐，烟烟又何必养着他呢。
楚念越想越是绝望，眼角通红，哭的快要窒息。
贺天擎看着楚念哭的凄惨无比。
觉得楚念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就都没了？又没用的，满嘴胡诌！
楚念却心里面清楚。
他没了什么！
楚念绝望的微垂眼睑，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流。
贺天擎刚要说话，却看到楚念双腿间满是血迹，浓重的铁锈味，弥漫着让人绝望的气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