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一切都好起来了呀!
泪水从高宁侯夫人脸上滚滚落下,她望向自家父亲,哀切地道:“爹,这不是真的,女儿不信”
见女儿这副样子,袁老爷子的心犹如被车轮碾过似的,又酸又胀,疼痛难忍。
他起身把女儿扶到自己身边坐下,温声道:“霜儿,苏氏那个毒妇用心险恶,她换走你的孩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以此来击溃你,越到这个时候,你越要冷静,明白吗?”
在父亲的温声宽慰下,高宁侯夫人渐渐冷静下来,呆坐在椅子上,泪无声而流。
半晌,她压抑着怒气和迷茫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哪里对不住她了?就算就算我失手害她失去过一个孩子,使得她此生都无法再生育,可这些年,我处处皆在弥补这个过错,待她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我不与她争侯爷,给了她大半的管家权,让我自己的孩子照拂她和她的孩子,就连娘家给我送来的好东西,都总是想着她一份儿,是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我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可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高宁侯夫人终是忍不住痛哭起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袁老爷子心生不忍,轻拍着她的肩头,“霜儿,你听爹说,这一切都不怪你,是奸人作祟,命运弄人,你要恨就恨那个毒妇,切莫责怪自己!”
高宁侯夫人哭了一阵,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散发着无尽恨意的赤红。
“苏岚依,你骗得我好苦!”
说罢,她豁然一下起身,怒气冲冲地往外冲去。
袁老爷子一时不防,没能拉住她,就喊道:“葛妈妈!”
葛妈妈会意,眼疾手快地冲上前将自家夫人拦腰抱住,“夫人冷静冷静,老爷还在这儿呢,您千万别冲动呀!”
高宁侯夫人奋力捶打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同那个贱人理论理论,问问她到底有没有良心,凭什么要这般对我!”
葛妈妈忍着她的捶打,劝道:“姑娘!不管事情如何,只要老爷还在这儿,他定会为你主持公道,您可千万别自乱阵脚,冲动行事啊!”
袁老爷子走来,满脸疼惜地看着自家女儿。
“葛妈妈说得没错,霜儿,为父既然来了,便不会放过那个胆大包天的毒妇,那个苏氏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大罪,自然是死路一条了,可眼下最要紧的,却不是处置她,而是那个孩子,还有檀儿你要怎么对她们呢?”
“孩子?”
高宁侯夫人轻喃一声,眼中满是迷茫。
她面色痛苦地摇了摇头,“不!檀儿是我一手养大的,她才是我的孩子!”
十几年间,她对徐静檀的宠爱呵护,甚至多过于嫡子,她怜惜檀儿自幼身子弱,是好不容易才改了命数活下来的,所以对她格外优容,除了今年罚她禁足,便从未对她有过重的苛责。
可是如今,竟然有人说,檀儿并非是她亲生的孩子,这叫她如何接受?
袁老爷子叹了口气,“霜儿,我知道你跟檀儿感情深厚,一时心里难过,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你要知道,当檀儿在你膝下承欢,无忧无虑成长之时,你的亲闺女、我的外孙女,却在檀儿那双恶毒的爹娘手底下,艰难地讨生活,你可知,她自小被人喂毒,有数次都险些丧命你把仇人的孩子当掌上明珠,娇养了十几年,可你的亲骨肉,却历尽了磨难。”
越说下去,袁老爷子只觉得口中越是苦涩。
“檀儿占着侯府千金的身份,如今才有资格能与西凉皇子议亲,受尽荣宠,可我们的亲骨肉,当年却被檀儿的亲生父母,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他人冲喜,这是何等的云泥之别霜儿,我知道你心疼檀儿,可正是苏氏那个毒妇一干人,才害得你们母女分离这么多年,使得那孩子不能在你膝下承欢,这个悲剧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也该结束了!”
高宁侯夫人脸上的泪越落越急,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程氏,她是我的孩子?我见过她,葛妈妈说,她长得很像我,是不是?”
她求证的目光望向葛妈妈。
葛妈妈心里也十分酸楚,拭了拭眼角的泪,点头道:“没错,夫人,从咱们在流云布庄第一次见到程娘子,我就觉得她长得与夫人相像,她与夫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都像极了年轻时的您,原先奴婢只当这是巧合,没想到没想到程娘子竟然真的是夫人的孩子”
高宁侯夫人神色一痛,“那究竟是程氏更像我,还是檀儿更像我?”
“霜儿,别傻了,檀儿根本不是你生的,如何能长得像你?”
袁老爷子一句话就打断了她的幻想。
高宁侯夫人面露挣扎,一个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一个是她悉心养育的仇人的孩子
眼见着檀儿婚事在即,原本幸福有序的一切,却被摆在眼前的现实打破,她心里酸苦交加,痛得犹如被刀刃戳了千百个孔,又泡进了烈酒坛子里,直叫她喘不过气来。
良久才道:“爹,我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想马上见见她,可以吗?”
袁老爷子叹气道:“傻孩子,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况且,为父深夜悄然来此,可不是让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的。”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宁侯夫人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袁老爷子温言道:“苏氏那个毒妇罪该万死,可这些年,她骗着你交出了侯府大半的管家权,如今女婿不在府中,光凭你是不能拿她如何的,所以为父来时,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是想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先把她拿下,不然,她若是知道为父深夜来此的风声,只怕是会有所动作。”
高宁侯夫人木然点着头,“她该死,女儿一切都听父亲的。”
袁老爷子点了点头,唤来葛妈妈,“葛妈妈,你是霜儿身边的心腹,我且问你,如今你家夫人手中,可靠能用的人有多少?”
葛妈妈细细盘算了一番,答道:“别人奴婢不敢保证,可咱们这些从袁家出去的,对夫人都是忠心耿耿,府中能信得过的,约莫有数十人。”
袁老爷子道:“好,葛妈妈,我命你立即去召集这些人,带好家伙,趁夜围了苏氏那个毒妇的院子,锁住院门不许任何人出来,你可能办到?”
葛妈妈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苏姨娘将夫人和姑娘害到如此地步,奴婢就算是死,也绝不放她出来!”
说罢,她便气势凛冽地出了门。
高宁侯夫人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一下,低声道:“爹,当年我出嫁,若不是有你和娘给我挑的这些下人,一直忠心地跟着我,恐怕我这些年在侯府里,早就被那个贱人磋磨死了”
袁老爷子心中一酸,不忍看到女儿再这般悲痛消沉,便说:“霜儿,这些事就不提了,总归那孩子也好好地来到咱们面前了,一切都还有补救的机会,对了——你还记得,檀儿幼年,还未被记入白云庵做弟子时,你给她取的那个名字吗?”
听到这话,高宁侯夫人眼神中浮起一抹追忆,点了点头道:“自然记得,那是我第一个女儿,我满心期盼她的成长”
她顿了顿才又道:“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我盼着她能像诗中说的一样,美丽和乐,就给她取名叫作徐令仪,只可惜,她身子不好,幼时几度险些夭折,直到遇见了白云庵的师太,改了命格换了名字,这才渐渐好转过来不过——”
“爹,你问这个做什么?”
袁老爷子笑了笑,“霜儿,你可知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高宁侯夫人黯然神伤,摇了摇头,“她明明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今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见她这般,袁老爷子忙解释说:“为父不是要惹你伤心,你可知,那孩子的名字正是叫令仪?”
“她叫令仪?”高宁侯夫人一呆。
袁老爷子笑了笑,“她被取了这个名字,定是苏氏那个毒妇故意为之,想来定是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倒也这倒也正好的如了你的心愿,霜儿,她是你的女儿,她回来了!”
高宁侯神情动容,脸上再度滑下泪来,喃喃道:“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她再也忍不住,伏在自家父亲的肩上恸哭出声。
“都是我不好,害得她从一出生就离开了我们身边,被送去那么远的乡下的受苦,都怪我”
她自责地哭了好一会儿,才仰起头,有些迫不及待地问:“爹,我想见见她,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接她回来?”
袁老爷子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肩,“先不急,待我们料理好了这些杂事,再接令仪回家也不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