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小骗子

    姜阮其实并不会亲人。

    当初在修真大陆被江薄川捡到的时候，他只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狐狸幼崽，不懂修炼，灵识未开，只差一点就要冻死在那冰寒彻骨的绝地雪原。

    是江薄川救了他，给他温暖，将他渡化，传他修炼之法，让他破蒙昧，聚灵识，入凡世，逐渐有了人类的意识和感情。

    于他而言，江薄川不止是主人和恩公，更是如兄如父，类月光似神明，是他所有的感情依赖和精神寄托，更是他想要穷尽一生好好报答的人。

    可是他太不争气了。

    哪怕是天资一般的狐狸，在江薄川各类灵药和毫不吝啬的帮助下，有个两百年也能修成人形，若是天分高的，这个时间甚至会缩短到百年以内。

    可是他呢？

    他嗷嗷呜呜地叫了三百年，才终于会开口说人话，勤勤恳恳地修炼到九百岁，也依旧不能幻化成人形。

    可即使是这样，江薄川也没有嫌弃他，甚至在那九百年里，江薄川还一直安慰他说即使没法修炼成人也无碍于事。

    “可阮阮修炼不成人形的话，就没法嫁给主人了。”那时候还是小狐狸的他曾这样道。

    江薄川听到这话挑了挑眉：“阮阮为何要嫁我？”

    他认认真真地回答：“因为话本上子讲，大抵救命之恩，总要以身相许。”

    江薄川笑了，将他抱放在膝头，揉着他的小耳朵道：“你听话本子里胡说？我养你长这么大，可不是为了娶你做老婆的。”

    小狐狸满眼失落：“可是主人这么多年都孤身一个，就不会觉得孤寂寥落吗？”

    江薄川撸完了耳朵撸尾巴，笑道：“我不是还有你吗？”

    姜阮更沮丧了，整只狐都蔫蔫的：“可我不是人呀。”

    江薄川举着他的前爪晃着玩儿，无所谓地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需要的从来都只是一只乖巧可爱的小宠物，而不是什么老婆。”

    话虽如此，可是当时间又过去九十九年，小狐狸到了九百九十九岁，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修炼成人形的时候，江薄川被一眼惊艳，还是改了口。

    “阮阮，跟我成亲吧！我娶你，我现在就娶你！”

    小狐狸刚幻化成功，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小耳朵时不时就从脑袋顶上冒出来，他一边按回去，一边眨着眼道：“可是如果我嫁给主人，主人就没有小宠物了……”

    江薄川低骂了句脏话，将他搂在怀里：“都有老婆了，谁还管有没有小宠物，阮阮，你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嫁给我？”

    小狐狸看着主人俊美非凡的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愿意，他好愿意。

    然而最快乐的时光只维持了那么不到一刻钟，就在江薄川让他改口叫“阿川”还要亲他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骇人的喧嚣声。

    “主……阿川……”

    “乖，我出去看看。”

    “嗯……”

    “等我回来，”江薄川说完对他笑了笑，手指捻了下他的唇，没有亲下来，只是郑重地、温柔地对他道：“等我回来娶你。”

    那时候他们都觉得来日方长，不知道这一去，就差点成了永别。

    ……

    一想到过去的事，小狐狸精就满心满眼的酸涩，他并不会亲人，说起来这还是他和江薄川的第一个吻。

    所以他也只是轻轻地碰上去，碰了一下就退回来，而后拿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哽咽地问江薄川：“阿川，你有想起来吗？”

    江薄川怔怔地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