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前尘5短兵相接

    “我的母亲叫姜苑，是……”

    “打住，打住。”裴棠重新端起了装着糖水梨子的罐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恼火：“小郎君，你搞清楚，我是叫你讲些家里的风流事，这些话本子是要拿到绮罗阁里去卖的，你知道绮罗阁是什么地方？怎么能拿阿娘来说笑？”

    “绮罗阁是什么地方？”无念愣愣道。

    两只厉鬼都掩面而笑，裴棠却皱起眉头来。她偏头冲着空秋小声道：“他说他不知道绮罗阁……这是什么来头？长安城里怎会有不知平康坊绮罗阁的高门子弟？”

    空秋咬咬笔头：“你看他这脸色……八成从小是个药罐子？没什么机会玩乐……”他皱起小脸朝着自以为正确的方向严肃道：“你不知道，我便告诉你罢，平康坊的绮罗阁乃是长安城里第一香艳靡醉的好去处，王公子弟都来此消遣，我写了本子便是要卖到那里，所谓风流韵事淫词艳曲，你只讲些家里争风吃醋、床帷秘闻便罢了。”

    无念纵是从未来过人间，却也对这点子凡尘俗世有所耳闻，心中大惊，一下从脸颊红到了耳根，指着眼前的小童磕磕绊绊开口道：“你……你……”他这才想起空秋看不见他，便转向裴棠恼怒道：“他这么一点点年纪，怎么能将这些……污糟事侃侃而谈？你是怎么做阿姊的？”

    被唤作小颜的女鬼再次笑出声来，伸出手来轻轻推了裴棠一把：“今儿可真是来了位稀客！没逛过平康坊的高门子弟在这长安城里可比三只脚的鸡还少见，阿棠你就别为难他了，定是哪家满门簪缨的清白世家出来的小郎君，你瞧他，耳朵红得发亮呢。”

    裴棠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她扶着案几站起来，冷声道：“那便罢了。我这儿本就是个污糟处，你要是觉得难堪，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吧。”说罢拉起空秋，淡淡道：“他没什么故事可讲，你温书去，明日学里还有早课。”

    刚才还热络的氛围一瞬间散去，裴棠牵着空秋消失在门后，无念有些不知所措。小颜叹了口气，从地上缓缓飘起来，柔声道：“小郎君，你想必是生在好人家，从未替生计发愁，自然也就不懂七娘的难处。她为了空秋不知吃了多少苦，你这样贸贸然责难，将她置于何地呢？说到底咱们这些孤魂野鬼还要盛她的情……”

    不提这茬还好，无念看着裴家姐弟远去的身影，心头忽然窜起莫名的恼怒。他一挥手便关上了房门，手里腾地燃起幽蓝色火焰，对着小颜小鹤冷声道：“尔等亡魂擅违诏令，化身厉鬼为害人间，还不速速往阴司投案！”

    小颜的笑容僵在脸上，小鹤却幡然醒悟，指着无念的衣袍下摆颤声道：“他……他有脚！他不是鬼！”

    小颜也回过神来：“乌袍冷焰，玉面墨瞳……是北阴酆都君！”

    无念冷笑道：“知道便好。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错过点册，但看你们形神可怖，定是在人间为非作歹，我今日便当替崔子珏领个差，把你们……”

    吱呀。

    刚被合上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裴棠面色不虞地探进身来：“做什么把门关上？这是我家，我刚才说了，你要是……”

    她看着瑟瑟发抖的两只鬼和气焰嚣张的无念愣在了原地，无念转过头来，见她身后已经没有了空秋的身影，想是已去别处温书。手腕上的缘灵线又跳动起来，无念伸手从腰间拔出藏鹤——此时不斩缘更待何时？他瞬间便欺到裴棠身前，手中短剑径直便向少女手腕上闪动的红线斩去。

    他扑了个空。

    裴棠在最后一刻后仰身子躲开了他的攻击，像只灵活的小兽般跳到了一旁，接着便勃然大怒道：“好哇！你果然不是个好鬼，还以为你是清白世家出来的公子，我呸！死了以后还要打女人，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个欺男霸女的泼皮！白瞎了这幅好皮囊！”她不知从何处又抄起了之前痛打无念的那只竹棒，喝道：“我今日就替阎王收了你！”

    一旁的两鬼早已瑟瑟发抖，小鹤已然飘到了房梁上，小颜急道：“七娘！他是——”

    无念却觉得忍无可忍了，他握紧手上的藏鹤再次扑上前去，心道自己虽然顽劣无赖却好歹是战神之子，堂堂北阴酆都君！眼前这个凡女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便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扑通。

    无念再次扑倒在地，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少女恶狠狠的小脸近在咫尺：“我管他是谁！”

    “等——”

    手起棒落，无念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