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胆小如鼠又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秋实院。
“夫人，听说老太太回来了，已经到了门口。”伺候的大丫鬟香巧说道。
齐夫人点了点头，看向一旁匆匆归来的香婵，语气透着几丝焦急：“香婵，你可打听到了什么，奶娘为何还未回来？”
香婵一头汗水，忙道：“夫人莫要担忧，凭刘嬷嬷的心机和手段，夫人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这时，另一个大丫鬟香琴突然跑了进来。
“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香巧一脸训斥道。
“夫人，老太太不知怎么就突然回来了，还叫所有人立刻前去松涛院。”香琴连忙回答。
“这事儿夫人早已知晓。”香巧说道。
看着香琴欲言又止，香巧便随口一问：“可还有什么事。”
“老太太身边跟了个十来岁的少女，跟老太太亲热极了，看那说话气度不像是个寻常家的姑娘。”香琴小声说道。
不知怎么的，齐夫人的胸口突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兆，面色攸得苍白起来。
“夫人，你怎么了。”香婵立马扶齐夫人坐下。
“无事，替我梳妆，不然老太太又该指责我的不是了。”
话说，还没到老太太的院子，齐夫人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心里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松涛院。
只见，李玉冰轻轻走上前去，笑容可掬地向正座上的老太太行了一礼：“李玉冰见过祖母。”
又按照顺序，朝着屋里的人一一行礼：“齐姨娘安好，林夫人安好，五姨娘安好。”
齐姨娘生了一子一女，兄齐玖远，妹齐玉儿。
林夫人钱氏，是老太太干儿子的老婆，如今也暂住在府上。
五姨娘尤氏乃歌女出身，入府多年，并无所出。
齐夫人闻言，脸上微微一变，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还是一副端庄优雅的模样。
这时，一旁的林夫人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侧边的五姨娘只是温和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老太太则自始至终都是神色淡淡的，捻着手里的佛珠。
众人原以为乡下来的，定是个骨瘦如柴的黄毛丫头，哪里想到是眼前这个水灵灵的小女娃。
眼前的小姑娘年芳十二三，肤白胜雪，双眸晶晶，体态丰盈，一身粉袄更显娇艳欲滴之色。
乃“容色绝姝，当时莫及”的妙龄少女。
林夫人最是沉不住气的性子，忍不住一脸酸气道：“老夫人，瞧这模样和气度怕是把府里的小姐都给比下去了。
哪里像是庄子里的孩子，这乡下的水就是养人呀。”
五姨娘温和点头：“益州山明水秀，那里长大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美丽动人。”
话说，齐夫人看着眼前有几分眼熟的丫头，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心里更加惦记奶娘起来，竟直勾勾地看着李玉冰出了神。
“齐姨娘，这般看着我作甚，难不成是让齐姨娘想起故人来了？”
李玉冰目光纯真，语气清甜。
齐夫人这才缓过神来，勉强挤出几丝笑容。
又是一脸可亲：“冰丫头回来就好，这都多少年了，让姑妈好生想念。
快过来让姑妈看看，真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瞧着模样真是讨人欢喜极了。”
李玉冰一脸乖巧可人，眼神带着些疑惑和悲痛看着老太太。
齐夫人表情微微裂开，正欲答话。
老太太突然叹息道：“可怜的孩子，这位是你姨父的夫人，如今府里都由她做主！”
齐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很是满意地笑了，遂一脸亲切拉着李玉冰的手道：“冰丫头，为娘的心意你领了就好，从今往后就回到家了，以后多和姐妹们亲近就是，缺什么少什么都来跟我说，姑母少不了你的。”
随即，朝着老太太笑道：“老太太，不碍事，冰丫头年纪小，又自幼长在庄子里，自然不知晓府里事，过些日子，媳妇挑着嬷嬷好好教导一番便是了。”
老太太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李玉冰一定遵从夫人的教诲，好好学习府上的规矩！”
在旁人看来，李玉冰任由齐夫人拉着，娇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丝期盼的神情。
说起话来又很是乖巧，只是眼底却藏着众人看不到的狡黠与古怪。
众人谈笑间，齐夫人突然猛地甩开李玉冰的手，脸色难看极了。
李玉冰一脸惊吓地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眼里含着泪。
语气瑟瑟发抖道：“齐夫人，都是玉冰不好，玉冰不该回来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齐夫人故意给冰儿使绊子，让这乡下来的丫头难堪呢。
“祖母，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齐夫人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
李玉冰眼眶红红的，一脸委屈的看着老太太，眼神里带害怕和孺慕之色。
齐夫人心里怪异极了，这手臂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痛了。
只得强忍着手臂的疼痛，连忙抢笑着打圆场：“李玉冰，是娘亲不好，不料想手臂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小心推了你，可是吓到你了。”
李玉冰摇了摇头，有些惊恐地笑了笑：“齐夫人不碍事的，李玉冰这些年都多亏了您的照拂，怎么敢生您的气呢。”
随即朝着老太太道：“祖母，若不是齐夫人身边刘嬷嬷弄丢了李玉冰，我又恰好被师父给救了，说不定今天就见不到菩萨心肠的祖母了呢。”
老夫人闻言，心里不由得一软，想到那日要不是有这丫头和她师父恰逢经过，自己这把老骨头早没了。
顿时语气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冰儿，到祖母身边来。”
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齐夫人身上，心里越发不满意齐夫人的做派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玉冰听到这句话，眼睛刹那间就红了，乖乖巧巧地走到老太太身边。
这时，齐夫人恢复了一贯的端庄，语气温和：“瞧这水灵灵的模样，真是个有福气的，这山里的水就是养人。”
一旁的林夫人连忙附和：“那可不，听说冰儿长在穷苦人家，可这样子哪里像是吃过苦，分明是被捧在心尖长大的样子。”
“山好？水好？养人？”李玉冰心中冷笑一声，要不是有师父，差点就把她养死了。
如今，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这些人的嘴脸，真是比隔壁王大伯的脚丫子还臭，迟早头顶上长疮，脚底下化脓！
李玉冰突然朝老太太行了一礼，一脸感激之色：“多亏了祖母的菩萨心肠，李玉冰才能被师父收养，平平安安长大，回到祖母身边。”
老太太听了这话窝心极了，满意地点头：“冰儿说得没错，老身吃斋念佛、多做善事，那都是为儿孙积功德。”
齐夫人见状，心底划过丝丝惊愕，眼神不觉变得凌厉起来。
手中的茶杯也跟着微微动，摇动的茶水泛起细细的波纹。
眼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幕，齐夫人心里立马有了主意，随即瞟了一眼。
一旁的林夫人立马心领神会：“怎么老太太遇到歹人，冰儿就刚刚出现，冰儿来的可真是时候。”
李玉冰乖乖巧巧地立在老太太身边，一脸疑惑。
语气纯真：“祖母曾告诉孙女，自己是临时决定回府，就连姨父都不得而知，林夫人又是怎么知道祖母遇到了歹人呢？”
林夫人闻言一脸慌张，立马哑口无言，暗地里将求救的目光抛向齐夫人。
齐夫人也是呼吸一紧，稳了稳神，忙道：“是媳妇不好，刚刚跟林夫人到门口时，不小心听门口的丫鬟议论了几句。”
那坐在风梨木椅上的老夫人，面色沉厉，眼中带怒气，冷笑几声：“什么时候，一个丫头也敢随意议论主子的事了。”
“宋妈妈，打二十板子，发买出去。”
齐夫人面上不露声色，保持一贯的笑容，端着茶碗的手指却已经泛白。
老太太看着瑟瑟发抖的李玉冰，连忙安慰：“冰丫头别怕，这事儿与你无关。”
李玉冰佯装出一脸害怕之色，随即微微低下头来，唇角却轻轻扬起，说不出的开心快活。
这一屋子的人表面看起来其乐融融，实际上都是各怀鬼胎罢了。
宋妈妈搀扶着老太太起身：“冰儿，你先回院子，休息几日便去见你姨父。”
李玉冰乖巧地点了点头：“是，一切都由祖母做主，孙女劳烦祖母费心了。”
老太太听在心里，眼中多了几分满意之色。
原本还担心这个丫头长在外头，自幼无人教导，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看着是个能派上用场的丫头。
“宋妈妈你差人带冰丫头去她院子里休息，其他人都走吧，别都在这儿杵着了。”
等众人都走后，宋妈妈看了一眼周围的丫头们，挑了一个机灵的：“露月，你带冰儿去看看新居吧，老夫人身边一刻也离不得我。”
见李玉冰一行人走远了，宋妈妈回到里屋。
一边替老太太揉肩，一边笑着说：“老奴就说，老夫人定不会看走眼，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老太太点头：“的确是个聪慧乖巧的丫头。”
话音刚落地，老太太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有些人真是死性不改，竟又一次明目张胆地把人放在我的眼皮底下，宋妈妈这事儿你亲自去办！”
宋妈妈连忙点点头：“老夫人放心，老奴都安排下去了。”
见老太太神色平稳了许多，宋妈妈才小声说道：“老太太，那人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今天居然当众甩了脸色，连老奴都没料想到！”
老太太冷哼一声：“冰儿虽然年幼，到底是跟她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些做贼心虚的，不得自己乱了阵脚？”
蓦地，老太太突然睁开眼：“等着瞧吧，这府上要热闹起来了。”
话说，齐夫人回到自己的秋实院后，一句话也不说。
就呆呆坐着吃茶，脸色从始至终都是阴沉沉的，伺候的丫鬟都不敢上前。
一刻钟后，丫鬟香巧看着款款而来的两位小姐，心里松了一口气。
忙行礼道：“大小姐，林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这两位小姐，大小姐齐玉儿，是齐夫人的亲生女儿。
林如芸是林夫人的女儿，不过自幼跟齐夫人很是亲近，胜过自己的亲娘。
大小姐惯来是个沉稳的，不过林如芸却是个火爆性子，急急忙忙开口：“香巧，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娘亲不开心？”
香巧立刻将刚刚在松涛苑发生的事，说给了两位小姐。
随即一脸担忧道：“夫人正在气头上呢，两位小姐可再莫要惹夫人生气，好好陪夫人说说话，解解气儿。”
大小姐齐玉儿点了点头，语气温柔似水：“香巧，你先下去，母亲这儿有我和芸儿在，不碍事的。”
香巧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地感叹夫人真是好福气，有大小姐这个美丽动人又善解人意的女儿。
话说，林如芸一进里屋，见一向亲热的齐夫人不理会自己，立马坐不住了。
嘴里恶狠狠道：“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竟敢当众给夫人难堪，还真把自己当成威武侯府的大小姐了。
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重，芝麻地里撒黄豆的东西，还做着乌鸦变凤凰的美梦，呸！”
齐夫人只是轻轻抬起眼皮，淡淡看了林如芸一眼，还是不曾开口说话。
“芸儿，你怎么能如此说呢，太没规矩了，就算冰儿自幼长在庄子里，但毕竟也是我们的妹妹。”
齐玉儿只是微微蹙眉，神色却温和极了，美得让人舒服。
林如芸闻言，忍不住叹息道：“我的好姐姐，你什么都好，唯一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善良了！”
“玉儿姐姐，之前夫人不也找人调查过她么，说她胆小如鼠又畏畏缩缩。
可看看她今日的表现，哪有一点胆小的模样。”
“芸儿，冰儿尚且年幼，又刚回了府上，自然不懂府上的规矩。”
说话间，齐玉儿温柔地替齐夫人揉捏着手臂，又乖乖巧巧地说，“母亲，切莫为了一点小事伤了身子，实在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