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刘裴度自然而然忽略了林语暄眸中的苦涩，他将那只未受伤的玉手置于自己胸前：“暄儿，等过了年，我若能在科举中取得佳绩，定在金銮殿上求得圣谕，不为其他，只为暄儿一人！”
林语暄心中大为感动，遂含泪带笑应下。
二人相拥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不觉间，已经到了分别之际。
刘裴度一脸慎重道：“暄儿，春闱后高中后，我就告诉母亲我们二人之事，立即娶你过门。”
刘语暄满眼欢喜，又落下一滴泪来，轻应了一声。
遂轻轻靠在刘裴度怀中，眉眼温婉如画，温柔浅笑：“嗯，暄儿等着做裴哥哥的新娘。”
“暄儿，如今我未能护你左右，你定要保护好自己，可莫要再发生这种事了，你可知，当我知道你出事，心都碎了，魂都没了。”
林语暄主动贴在刘裴度胸口，低声道：“裴哥哥放心，权当为了你，暄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语罢，抬起头来：“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裴哥哥快些回去，有卢妹妹在，你就放心吧。”
“可……”刘裴度捉着心爱姑娘的玉手，一脸的依依不舍，就是不肯离去。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林语暄笑盈盈道。
“好，都依你。”刘裴度低声说道。
遂俯身落下一吻后，忙不迭地逃出了房间，却差点被绊倒，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半点稳重。
林语暄轻轻抚上额头，原本苍白的小脸绯红一起，那个雀跃的心差点跳将出来，看着心爱之人慌乱逃走，婉转峨眉，低低笑出声来。
片刻后，那双水眸中不再有欢喜，只剩下浓郁的哀伤，以及化不开的黯然。
大厅中。
“李小姐，表妹，多谢你们救了暄儿。”刘裴度行了一礼。
李玉冰红着脸，痴痴注视着刘裴度：“这有什么，我跟语暄是最好的朋友，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刘裴度淡淡一笑，随即看向卢雪砚：“砚儿，我就把暄儿托付给你了。”
见表妹认真应下，心里安定下来，遂随即转身离去。
卢雪砚见李玉冰追到大门口，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心中一阵幽幽叹息。
这方，二人又朝里屋去了。
刚迈进里屋，便看到林语暄单衣小立，神色更是黯然不已。
李玉冰看了看卢雪砚，示意其赶紧想想法子。
片刻后，卢雪砚打破了平静。
“林姐姐，如今你打算怎么办，还是决定回去么？”
林语暄点了点头，遂道：“玉冰，卢妹妹，我知道你们关心我，爱护我，不愿让我受欺负，可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拖累你们，如今祖母这么一折腾，只怕我不想回府也不行了。”
李玉冰闻言：“语暄，你是不是怕那老太婆又来闹事？”
林语暄摇头：“玉冰，我毕竟是林府的女儿，总归是要回自己家去的。”
李玉冰听了这话，立马明白过来，语暄亲人尚在，确实没有理由一直留在自家别苑，可就让她这么回去了，自己也放心不下啊。
想了半天，遂咬着唇道：“那，语暄你把伤养好了再回去吧，你如今是病患，她们也不敢拿你怎样！”
卢雪砚却摇头制止：“李姐姐，这只怕不妥，常言道要趁热打铁，现在舆论都站在林姐姐这边，是回府的最恰当之机，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林姐姐回府也只能落个下风了。”
“砚儿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李玉冰一脸疑惑道。
“昨儿林老夫人上门逼迫林姐姐回府，林姐姐是被老夫人给打晕了，所以才不能回去。若明日，林姐姐不计前嫌，为了林相府的名声主动回府。这等良苦用心，若你是林相，可还会罚林姐姐？”
李玉冰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对对对，砚儿妹妹还是你想得周全。”
语罢，一脸忧愁地看向林语暄：“可语暄的伤怎么办？”
卢雪砚浅浅一笑：“就是要伤得越重才越好，林姐姐越凄惨，越能惹人怜惜，况且这样的话，那些心存歹念的人，就不敢对她为所欲为了。”
“可怜语暄了，这些年竟一直生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这哪里是家，分明是狼窝！”这话听得李玉冰心中一痛，不禁咬着牙道。
卢雪砚看了一眼李玉冰，示意其别说下去了。
遂看向林语暄：“林姐姐，若是你已经想清楚了，明日一早就回府吧。”
此时，林语暄眼泪簌簌落下，口中哽咽道：“卢妹妹，玉冰，多亏你们二人，不然这次我只怕活不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语暄，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真心好友之间，本该就如此！”李玉冰伸手，将林语暄大横抱住，又轻轻放在榻上。
“林姐姐，明日回了府，一切都靠你自己了，万事都要多加小心。”
林语暄含泪点头应下：“为了你们，为了他，我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林姐姐，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语罢，二女共乘一辆马车离去。
马车上。
“李姐姐，有句话我知道不当问，可是我还是要问你。”卢雪砚目光灼灼，神色严肃。
“砚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想问什么问便是了。”李玉冰吞下一块糕点，拍了拍胸口，笑嘻嘻道。
“李姐姐，你心仪之人就是表哥吧。”卢雪砚语气笃定，神色自若，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直逼人心。
李玉冰闻言，整张脸立马红透了，遂不自在地喝了一杯茶，双手捧着空茶杯，垂着小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恕妹妹失礼了，李姐姐怎么会喜欢上表哥呢，你们二人之间，好似并没什么交集？”卢雪蹙眉道。
李玉冰双手托腮，咬着嘴唇，双眼带笑回忆起来。
那年我六岁，正是淘气贪玩的时候，祖母却逼着我整日练武，那时年纪小，又吃不得苦，心里自然是一百八十个不乐意。
有一日，我趁祖母不在，赌气跑了出去，却不料迷了路。
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我吓坏了，躲在墙角一直哭个不停，加之又饿又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却躺在一个小哥哥背上。
听到这里，卢雪砚开了口：“李姐姐口中的小哥哥，就是表哥？”
李玉冰含羞点头，继续回忆起来。
当时，醒来的我依旧很害怕，一直哭个不停，他就一直唱儿歌给我听，耐心哄着我，可能是他声音好听，也可能是他值得信任，迷迷糊糊中，我又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到了将军府，你舅母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菜，晚上，我就跟你舅妈一起睡，我从未见过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子，躺在她怀里，我就一直想，她要是我的娘亲就好了。
听到这里，卢雪砚心里微微一痛，李姐姐三岁的时候就没了双亲，如今还能这般活泼开朗，实属不易。
第二天，吃了早膳，我就去了花园里玩耍，恰好看到你外祖父在教你表哥在练武。
那么小的一个人，站在太阳底下汗流浃背，无论你外祖父如何严厉，他都极其认真，端着一张小脸，身子笔直，没有半句吭声。
我就一直看着他练武，直到祖母来府上将我接走。
就是从那日后，我才真正开始认真习武的。
也是从那时起，我每天都努力万分，希望自己能变得厉害一点，终有一天能与你表哥比肩而立。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我也真正爱上了练武，它也成为了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少女心事，又酸又涩，可又无比美好。卢雪砚看着笑容满面的李玉冰，不禁艳羡起来。
可叹，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李姐姐的心思，表哥却不得而知。
转念想到了现实，卢雪砚叹息一声，纠结道：“李姐姐，我该怎么说呢，你应该也看明白了，表哥他跟林姐姐两情相悦，只怕……”
李玉冰忽而洒脱一笑：“我都知道，他们二人情深义重，再也容不下第三人了。”
“李姐姐能明白就最好不过了。”
不料，李玉冰忽而落下一滴眼泪：“可是，砚儿妹妹，我就是喜欢他，我控制不了我的心，即便是他有心爱之人，我也没办法不爱他，儿时的点滴，已经在我心中生根发芽，刘公子，他永远都是我心上的明月。”
卢雪砚怔住了，不觉想起一句词来，‘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喜欢他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与他无关，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不悔！”
见李姐姐坦率说出自己心事，又能如此洒脱去爱，且不求一丝回报，心中一阵百感交集，爱怜，唏嘘，敬佩，心疼，各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换作自己，恐怕是没有勇气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需要何其勇气，以及深不可测的爱意呀。
“砚儿妹妹，你放一万个心，我不会破坏语暄和你表哥的。”李玉冰一脸认真道。
卢雪砚连忙摇头：“李姐姐，我从未这般想你，在我心里，你比天上的太阳更耀眼，比山涧的溪流还清澈，是这世间最明亮又璀璨的女郎！”
心里也暗暗道，这么好的李姐姐，也不知道谁人有福分能取她为妻，那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子了。
不觉到了卢府，李玉冰将卢雪砚送到门口，方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