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卢湘兰再吃闷亏
“父亲，淮南战事吃紧，外面的流言蜚语满天飞，外祖母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女儿担心外祖母受不住，所以女儿明日想回将军府一趟，去探望外祖母她老人家。”
卢父面上一怔，语气严肃：“砚儿，你应该知道，咱们家已经有好些年，不跟你外祖父家走动了！”
“父亲，女儿明白，都是因为那位，你才不得不为之吧，可是您也应该知道，娘亲她心里该有多苦，亲人明明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见。”
“这些年，你娘受委屈了，爹心里清楚。”卢父满脸心痛，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却又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卢父背身而立：“可是，砚儿，你哪里懂得朝廷政事，爹爹也……”
卢父眼里带着隐痛和隐晦，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我知道，爹爹跟外祖父一家划清界限，是为了保护娘亲和女儿。”
“砚儿，你能明白为父的用心最好不过了。”
“可是，爹爹，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就算咱们跟祖母一家老死不相往来，也改变不了咱们两家是血亲的关系！”
卢父闻言，脸色大变，陷入沉思……
片刻后，卢父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语气惆怅：“砚儿，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卢雪砚哽咽地想道，自己的成长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今生再不想经历了。
“你想去外祖母家，就去吧，爹爹不拦着你了。”
卢雪砚点了点头，红着眼道：“谢谢爹爹。”
“嗯，回院子去吧。”
卢雪砚行礼告退，遂朝自己院子走去。
当今天子昏庸无道，残害忠良，重用奸佞，爹爹却肝脑涂地，忠心不二，甚至到了愚忠的地步。
今生，自己一定要让父亲尽快认清现实，未雨绸缪，全身而退。
不过，想到爹爹同意自己去将军府，卢雪砚心情不再沉重，步伐轻盈如燕，太好了，终于可以见外祖母了。
上一世，外祖母因担心战事，大病一场。
这一世，万不能发生这种事了。
自己明日一大早就去将军府，把外祖父和舅舅即将凯旋之事，告诉外祖母。
………
话说，卢湘兰惨白着脸，端着参茶，身子摇摇晃晃地回了悠兰苑。
昨日被母亲怀疑，今天又被父亲无视，卢湘兰心里又慌又乱，一下没了主意。
正在打扫的秋霞看向小姐手里的碗，有些疑惑道：“小姐，你怎么把参茶又端回来了？”
卢湘兰闻言，心中那根弦彻底断裂，遂端起参茶，泼向秋霞。
秋霞捂着脸，发出阵阵惨叫……
卢湘兰听到惨叫声，方觉得心里舒畅不少。
“若是有人看见了，该怎么说，不需要我教了吧？”卢湘兰把玩着指甲，语气柔柔。
秋霞眼里浸着泪，却不敢滴下，哆嗦着点了点头。
好在参茶没那么烫了，不然秋霞的脸皮也别想要了。
这时，春夏进来了，连忙使了个眼色，秋霞慌忙行礼离开屋子。
春夏将屋里收拾干净后，才若有似无道：“大小姐这一摔，竟然给摔聪明了，小姐，您可不能再大意，要好好筹划一番了。”
卢湘兰闻言，咬着牙根道：“春夏，你也发现了，卢雪砚变了，是不是？”
春夏点点头。心里亦是疑惑满满，大小姐言行大变，这太奇怪了。
口里却道：“小姐，您千万不能操之过急，说到底，那位毕竟才是亲生的，咱们得从长计议。”
卢湘兰觉得春夏说得在理，舒了一口气，露出一贯温和的神色来。
……
听雪苑。
卢雪砚小憩醒来，就见翡翠慌忙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方才听见有人在池边哭，走近一看，原来是秋霞。”
“发生什么事了吗？”
翡翠眼眶微红，凑近卢雪砚耳边，小声嘀咕一阵。
卢雪砚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丫鬟。”
“你带点金疮药和几两银子送过去，别说是我给的。”
翡翠点头，遂意有所指地看向紫云。
卢雪砚浅浅一笑，连翡翠都知道防着紫云，自己上一世还真愚不可及。
“去把紫云叫进来，就说，我有要事找她。”
卢雪砚随意找了借口将紫云留下，翡翠遂去了池边。
……
翌日。
卢雪砚端坐在铜镜前，任由翡翠精心装扮，还特地戴上了嵌宝金耳坠。
这耳坠是外祖母送的，今日戴上最是恰宜。
铜镜中的少女，面如白雪，发如泼墨，清冷灵秀。忽而，杏眼弯弯，梨涡浅笑，又添几分娇俏。
这时，紫云突然笑容满面地进来了，语气更是藏不住的欢喜：“小姐，湘兰小姐来了。”
“就说我在梳洗，让她等下再进来吧。”卢雪砚垂眸，语气淡淡。
紫云正要还嘴，可一想到被罚跪之事，下意识摸了摸膝盖，遂不敢开口，脸色讪讪地退了出去。
这个卢湘兰一大早就过来，又想做什么，不过肯定没安好心。
卢雪砚嘴角上扬，遂凑近翡翠耳边，小声嘀咕一阵，翡翠连连点头，遂一溜烟地离开了房间。
一炷香后，卢雪砚见翡翠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心里大受感动，遂递过一杯茶：“累坏了吧，快喝口茶。”
翡翠捧着茶含笑摇头，遂道：“小姐，奴婢不累，徐妈妈已经来了。”
卢雪砚点点头，这才让卢湘兰进屋。
只见，卢湘兰捧着个精美的小匣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娇笑着走进里屋来了。
“妹妹，你醒了呀，姐姐还以为你睡着，就没进来吵你。”
卢雪砚闻言，浅浅一笑，这是故意影射自己贪睡呢？
这时，紫云殷勤招呼着卢湘兰，连忙端茶倒水：“湘兰小姐，您请用茶。”
一旁，一贯温和大度的翡翠，都忍不住黑了脸。
这个紫云，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明明是小姐的丫鬟，却上赶着巴结外人，不知道怎么想的。
卢雪砚语气冷漠：“湘兰姐姐，今儿吹了什么风，你竟然来了。”
卢湘兰也不答话，遂得意扬扬地打开匣子，挑了挑秀眉，掩口娇笑：“妹妹，你瞧瞧。”
满匣首饰，琳琅满目，皆是珍品。
“这是？”卢雪砚淡淡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好妹妹，这些都是母亲送我的，姐姐也用不完，就特地送过来借花献佛了。”
卢湘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卢雪砚，笑得格外灿烂。
无故殷勤，必有一想。
卢雪砚心中冷笑，想要挑拨自己和娘亲的关系，白日做梦吧！
这方，徐妈妈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样的话，脸一下沉了。
这个湘兰小姐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如此欺负大小姐，背后还了得？也不知道大小姐吃了多少闷亏。
这可不行，自己得赶紧将这些事告诉夫人。
等到了将军府，自己还得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给大小姐做主！
卢雪砚看了一眼门口，勾唇一笑：“湘兰姐姐，这个我不能收，再说了，我又不缺这些。”
遂看向翡翠：“对了，翡翠，去把昨日娘亲送来的匣子拿过来。”
翡翠笑着应了一声，立刻去把首饰匣子抱过来。
桃木匣子一看质地非凡，翡翠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
卢湘兰一看，里面放着自己从未见过的首饰，精光闪闪，满目珠玑，美不胜收。
“湘兰姐姐，这匣子里面的东西，个个都是御赐之物，你好好瞧瞧，若是有哪个中意的，妹妹送给你。”卢雪砚笑容甜美。
卢湘兰怔住，满面通红，又羞又燥。什么？这些都是母亲送的？还是昨日送的？还都是御赐之物！
自己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给送来了，都是自己平日里舍不得用的，其中，有两样还是宫里赏赐的。
卢湘兰的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刘母赏的。
原本，卢湘兰是想刺激卢雪砚一番，看她笑话，最好能让她们母女心生间隙，没想到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卢湘兰身子颤抖不已，又羞又躁，又怒又恨，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母亲没把这些御赐的首饰给自己，而是全部给了卢雪砚！
卢雪砚看着卢湘兰煞白的小脸，眉眼弯弯，语气却故作担忧问道：“湘兰姐姐，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身子不舒服么？”
卢湘兰胸口上下起伏，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东西原本都应该是她的，却落到了这个贱人的手里！可恨！
“湘兰姐姐？”卢雪砚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句。
卢湘兰回过神来，面上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凉凉道：“既然这些是母亲给你的，那么妹妹收着吧，姐姐也就放心了。”
卢雪砚以手托腮：“既然湘兰姐姐你一个都看不上，那妹妹也不勉强，翡翠，将盒子收起来，放回去吧。”
卢湘兰闻言面上一僵，死死咬着嘴唇，自己还以为卢雪砚会让自己任意挑选呢，遂依依不舍地看向桃木匣子，直到看不见，才悔恨地收回目光。
卢雪砚心头舒畅极了。对付卢湘兰这种人，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最管用了。
“妹妹，你今日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是打算去哪里玩呀？”卢湘兰冷静下来，遂满嘴酸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