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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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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不大,南北走向。

    一条柏油马路从大门一直通到家属区后的围墙。沿着路往北走,过了教学区和活动区,就到了宿舍区。

    初中女生的宿舍只有一排砖房,十间寝室,宿管住院子门口把头第一间,第二间就是初一宿舍,以此类推。剩余的不是初二的就是初三的寝室。

    初中部女生和男生宿舍之间还隔着两个院子。

    晚禾宿舍就住了六个女生,比起初二,初三的八人宿舍少了两人,即使摆了两张放东西的课桌,也宽敞不少。

    魏老师说这次分到他班上住校的女生就她一个。男生也不多,初一住校的人总共十个人,都是来自九里街,六里街和军岗的学生。

    林晚禾连县城都没怎么逛过,就更不清楚九里街和六里街在哪里!

    可她知道军岗,离县城很近,也在三里河,她们矿区在上游,军岗在下游,一个线路的班车。那是一处驻军部队所在地,老百姓也不知道部队番号,就顺口给起了个军岗的地名。

    上小学的时候,有时候卡车不来接她们,她和小四走回家,路上最想遇见的就是军岗的车,一招手,他们就会停下来,有一次还送她们到家。

    要不说解放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林晚禾对军岗的人也抱着异乎寻常的好感,所以她知道宿舍有个来自军岗的女生,就有些激动。

    刚开学,学校里乱哄哄的,路上来来往往到处是学生和其家长。各个穿戴一新,兴高采烈地说笑,像过节一样激动。

    林晚禾送走魏老师,回到宿舍发现大家的床上都拉着各种花布帘子,一人一个小世界,立刻淡了想跟人认识的想法。

    她上铺的何玲听到下铺动静,透过布帘缝正好看见下铺的高个女生在整理东西。她妈早上说这家人应该是穷的很,让她别跟人家玩。

    下铺的女生很瘦,拱起的脊背,隔着胸衣的痕迹都能看见脊椎骨和肋骨的轮廓,上身是样式老气的翻领白底蓝花棉布衬衣,下面穿着男生爱穿的那种土黄色裤子,裤子还有些短。

    她撇了撇嘴,躺好扭过身继续看租来的书。

    林晚禾从书包里翻出几张旧报纸,找来胶水,拧开塑料瓶的蓝盖,蘸了胶水,涂抹在报纸的四边和中间,整齐地糊在墙上,遮住墙壁上的脏灰。

    她没像其他人一样买白纸糊墙。

    白纸两张就要四毛钱。四毛钱可以买一个本子了,她舍不得,就问魏老师要了一摞报纸。

    有几张垫床铺了,留了几张糊墙。

    收拾好了,看见人家床上的布帘想着回家翻翻还有没有花布,用缝纫机做一个布帘,在帘子里换衣服什么的也不尴尬。

    午后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宿舍门窗一直开着通风。

    一个扎着低马尾,大眼睛,有些胖乎乎的女生从外面进来,看见宿舍其他人都在床上,还都拉着帘子,就过来和唯一一个活动的女生打招呼:“同学,你收拾完了要去打饭么?”

    “哦?”林晚禾没想到有人主动找她说话,有些受宠若惊的惊吓,肩膀还抖了下。一个人孤单惯了,她又是慢热的人,恐惧社交,如今这也算是一种病,叫做社交恐惧症。

    她晚禾扭过脸,讷讷地说:“不好意思,我带了咸菜和饼子,不去食堂,谢谢你叫我。”

    “哦,好吧!”钟英没想到被这样拒绝了,她还满心欢喜很期待住校,一是不用再听家里人唠叨了,二是还能交上新朋友,可这一上来被人拒绝,有些泄气。

    “等我,我去。”上床的何玲拉开帘子,喊了一声,利索地踩着林晚禾被子下了床,直接坐在新做的蓝格子新被子上,躬下腰穿鞋。

    林晚禾看了眼被她坐扁的棉被,咬了咬唇。

    “喂,你叫什么?”何玲没问钟英,反而问林晚禾,连同学都变成了“喂”。

    “林晚禾,我叫林晚禾。”

    “呵,林晚禾,以后你被子放那头,不然我下床不方便。”

    “哦,好,对不起啊。”晚禾站在一旁等着她起来,好把被子抱过那一头,可这女生一直坐着。

    何玲比钟英要矮些,脸很平,像盘子,头发有些少,遮不住头皮,一根一根一丝不苟都梳到扁平后脑勺扎起来。

    整个脑袋像极了双面鼓,中间鼓,两面平。

    她身体很丰满,粉红色荷叶边的衬衣从上到下被撑的鼓鼓的,已经看不出衬衣原来的样式。下身的褐色微喇叭裤很紧,紧紧地绷着,小腿肚子一大块健壮的肌肉毕露无疑!

    如今看奥运会,日本的那个乒乓球女队员叫……美,她的脸和这何玲很神似。

    何玲并没有去理会土不来叽的林晚禾,穿好了皮鞋之后,压根没管被子被她坐的怎么样,显而易见就是故意的。

    她整理好揪起来的衬衣,原地跳了跳,自言自语带着炫耀似的道:“贵的鞋子穿着就舒服!”

    就在她下床的时候,小姑娘们也都纷纷拉开帘子下床,无不看见这人坐林晚禾新被子,故意欺负她的行径,听见她说鞋子贵,目光从她个引人注意的头形,落到她身上,又落在了她的皮鞋上。

    若是你过于优秀,这般自傲大家也都忍了,可你这怪模怪样的丑八怪欺负比你好看的人,就有人看着烦,何况你压根也没有狂傲的资本!

    于是对面床下铺的女生斜了她一眼,带着嘲弄的“吃吃”的笑声,说了句“哎呀!”,大声说:“真是特妈的开了眼了,丑人多作怪啊!一双破皮鞋也显摆,坐人家被子不知道道歉吗?不知道你神气个什么?”

    这瘦瘦女生一站起来,个子和林晚禾差不多高,穿着宽宽大大的运动服,精神抖擞,和其他女生的打扮有些不一样。

    何玲怒了,大声道:“怎么了?你是谁呀!我怎么显摆了?我坐你被子了?”本想着比比鞋子,下意识地看了看她脚下的鞋子,嚣张的语气渐渐弱了下来,没说出后面那句“我这鞋子你还没有呢”。这个军岗来的女生穿着一双运动鞋。运动鞋可比她的皮鞋贵太多,而且整个县城也没有卖的。

    林晚禾住过宿,可没见过一见面就吵架的,第一天还互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呢,就吵架了,貌似还有点她的关系在里面。

    她嘴笨的很,胆子又小,没有显露出像旁边俩姑娘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反而很不自在,更是不敢说话,只好找点事,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左看右看,看见了水壶,轻轻地走过去提了壶往门外走。

    钟英看她去提热水,也不想待在屋里被看这个讨厌的何玲了,抱着碗,提着暖水壶追了上去。

    “林晚禾,你家是哪个地方的?”

    钟英问。

    “三里河煤矿的?”林晚禾放慢了步子,等了她两步。

    “三里河煤矿?你们家是兵团的?”钟英惊讶!那地方是属于兵团农场的,不过那边学生都应该去农场上学吧?

    “嗯”地方上的人对兵团的人充满了好奇。

    “兵团”听着有点让人热血翻滚,仿佛是个坚不可摧的军事集团,实际上当时在边疆,地方瞧不起兵团,因为兵团的人太穷。

    城里人看不起农村人,农村人看不起兵团人。农村人是看不起兵团人。

    兵团内部也有歧视链,比如司令部看不起师团部,师团部看不起农场,农场自然就看不起附属的煤矿等。

    所以整个边疆,没人看得起在兵团挖煤的煤黑子。林晚禾他们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穷苦人。

    孟君尧纳闷为什么九十年代都过去两年了,还有林晚禾家这么穷的人?可摆在面前的就是事实。

    兵团贫富差距大,坐机关的和下面的老百姓生活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农场农民是底下一层,煤矿上的职工就是地下二层,林晚禾家属于地下四层了,水深火热之中。

    “那你在这上学交借读费吗?”

    钟英又问。

    “呵呵,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是九里街还是六里街的?”

    林晚禾用问题堵住了她的问题,对于借读费这种关系到金钱的事情,大家都很敏感,所以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没交借读费,以免给帮她的老师带来麻烦,于是反问她。

    钟英见她眉眼温柔,语调舒缓,说话如同三月暖阳让人很舒服,对林晚禾很有好感,就说:“我叫钟英,九里街的,我们那边没初中,上完小学都到这边上初中了。咱们宿舍的田娜娜,李亚楠都是九里街的。你上铺叫何玲,是六里街的,六里街知道吗?就面粉厂东边路两边那两片平房,算郊区吧!她还以为自己是城里人,骚情的很!刚才那个看不惯她的叫程云,是军岗的,刚才你不在,她爸妈都来了,穿着军服,还有五六个小兵帮忙收拾床铺。我们几个都看傻了!那会我看你和魏老师在门口说话。魏老师是你家亲戚?”

    “哦,哦,魏老师?你……也认识?”林晚禾茫然,她怎么认识魏老师的。

    “三班的班主任啊!我爸认识教导主任,说这几个班里面三班班主任最年轻,是大学毕业的本科生,水平很高。我爸也想让我分到三班,可三班人数最多,没办法,就进了二班,白老师的班。

    白老师是初一年纪组长,管的可严了,就是年纪大了。四班也不错,杨明还是从九里街原来的中学调过来的呢!在我们那也很有名,语文教的好。

    还有一班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听说脾气不好,可爱训人了,作业好多,唉,你们三,四班遇到的都是好老师。你们的英语老师,本来是高中老师,身体吃不消,所以就带初中这一届就要退休了,人家还是上海人呢!女儿都弄回上海了,估计退了休也得回上海。

    程云他们军岗的也厉害的很,本来也是借读,后来说优待军人家属什么政策,不用交借读费,而且咱们整个边疆随便去哪上学都行!我要是程云,就去区上,找个重点上。咱们这小县城能学出什么……。”

    钟英似是无所不知!

    林晚禾听她的话如滔滔江水说个不停,见过往的学生都回头看她们两个,而且她声音大,听的脑仁“嗡嗡嗡”的,受不了,于是打断她的话,说:“……钟英,你先去打饭吧!我打水去。”

    “我也打水。”

    钟英很健谈,意犹未尽,总算有个倾听者了,还不过过嘴瘾,吧啦吧啦又开始说个不停。

    路上,白杨就看见了那个眼熟的背影,推了下身边的孟君尧:“看,那个卡哇伊。”

    孟君尧抬眼看了眼,嫌弃地拍了下他手推的地方,有些不耐烦地说:“好好说话,别碰我!”

    白杨就又推了下他,:“就推了,推了。”

    孟君尧目光暗下来。

    白杨举手投降:“不动你,不动你还不行。我说那天文雅丽拽了下你袖子,你也就这样。”他学着孟君尧的皱眉的模样。

    “滚!”孟君尧笑着上去一脚。

    白杨捂着屁股:“你为了她把高三打的住院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人家天天偷瞄你无数遍。二哥,她有啥好的,就脸蛋还看的过去。你看那个小可爱,看着多舒服。”

    孟君尧余光见那小可爱一脸呆傻地张着嘴好惊讶地听着她身边又跳又笑的胖丫头说着什么,忍不住扬起嘴角说:“你的卡哇伊估计是个笨蛋。”

    “为啥?”

    “笨的和猫一样。”

    “猫哪有笨的?

    “我家的那只猫就很笨!”

    “孟君尧,你话里有话!”

    “你小聪明稍稍给脑子一点,也不至于学习这么差!白搭了我白叔给你起的好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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