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默秋
“若是不肯,便也罢了。”苏语墨故作咳嗽两声,病态难掩。银珠和绿柳站在一边不敢说话,而张氏连忙道:“瞧你说的,姨母自然是肯的。”张氏握着苏语墨的手,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她转身又朝外面招招手,默秋便连忙赶进来,生怕自己错过什么似的。默秋站到苏语墨面前,眼眶发红,双膝一弯就跪在地上给苏语墨行礼。
“好好的,哭什么?”张氏瞥着苏语墨表情的变化,忙道。
“怎么愈发不懂规矩?”苏语墨细声训斥,倒像是在训斥张氏似的。
“奴婢就是……就是太久没有见过大小姐……”默秋哽咽着回答,苏语墨招招手,她便站到一边和绿柳、银珠并肩。
“日后默秋就跟从前一样,银珠和绿柳依旧是大丫鬟贴身伺候我。”听完这话,默秋和张氏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默秋咬咬牙蹲身行礼,“是。”那表情是不乐意极了,这样的职位很是尴尬,说是好,却又不得主子宠爱,成不了贴身奴婢,说是不得宠却又算是贴身丫鬟,比外面高上一截。
若是安排过来打探消息,这种身份就真是不得用,她现在就是要默秋处于尴尬之地,日后才有用。
张氏跟苏语墨聊了几句贴心话,就离开苏语墨屋子,没过多久,就有丫头来报说是魏公子来太傅府,正在花园中。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花园一趟。”传话丫头进来行礼问安,苏语墨点点头,更衣就让银珠陪着自己去了花园。
还没有走到花园,不远处突然传来悠扬的笛声,曲调悲怆令人伤怀。
这首曲子……
是魏子贤?
不,不对,当年魏子贤吹奏的,明明没这么厉害。
苏语墨皱着眉一翻身往床边爬去,套上鞋子扯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就循着笛声找了过去……
苏笙墨,若这首曲子都不是魏子贤的,那你可真是要闹天大的笑话了!
在靠近花园处的一座假山之后,苏语墨找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了魏子贤一个人而已。
他也是一身单衣,似乎没想到会遇到苏语墨。
“苏姑娘?”魏子贤笑着行了礼道,“苏姑娘怎么来此?”
苏语墨看了看他身边,又绕到假山后面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您找什么呢?”魏子贤疑惑的看着苏语墨问。
苏语墨直起身冷眼看了会儿魏子贤,叹出一口气,软了软神色问道:“刚刚吹奏曲子的人……是谁?”
魏子贤闻言迟疑了一下,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笛子道:“可是那首《梦家乡》?”
他根本没打算放过这么好的,套近乎的机会。
苏语墨看了看远处没有关好的侧门,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在如水的夜色里,皂色丝绸一般的夜空中点缀着几颗宝石般的星子,而高大入云的松树之下,苏语墨克制住不耐烦,礼貌的在一旁的石块上坐下,面带微笑的听着魏子贤歉意的说:“《梦家乡》还没有完善好,等改日我再登门给苏姑娘演奏,若苏姑娘现下有兴致,不如听听我的另一首曲子?”
说完不等苏语墨拒绝,他就兴致勃勃的开始吹奏另一首曲子了。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呢,魏子贤烦人的本事和他花言巧语的本事能够成正比。
苏语墨终于熬到他一首曲子终了,连忙站起来道:“魏公子礼乐了得,语墨佩服,今日已晚,语墨便先告退了……”
“苏姑娘原来也是善乐、爱乐之人!”魏子贤高兴的抚掌笑道,“那来日,昌平定当登门叨扰!”
苏语墨差点笑不出来,嘴角的弧度僵硬了一下,才礼貌的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苏语墨又看了眼刚刚才缓慢合上的侧门,微微握紧了拳头,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她前世怎么就没有看出魏子贤竟然是这般喜欢讨好人的嘴脸?竟然还爱成那么一副痴狂模样,最后平白害了自己的孩子。
念头一转,难道他当年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展露那点才华的?他就是为了攀上自己这条线,为了他的仕途?
“大小姐。”银珠在一边轻推苏语墨,把她拉回神,无奈的道,“您最近怎么走神越发厉害,若是让人看见,大小姐怕是日子又要回到从前了。”
苏语墨头疼的要炸开了,推开银珠的手道:“今日无事,我不用晚膳了……”
父亲这一次喊她过来花园,难道是因为中意于他日后仕途必顺,所以才特别喊他们花园相见?
不对,父亲最在乎的就是礼义廉耻,怎么可能会这般做?若是让人看见,岂不是丢掉太傅府的脸面,他的脸面?如果孤男寡女见面的事情被传出,日后可就千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父亲绝不会拿全家脸面来做这种事情。
“之前那个传信的丫头呢?”苏语墨神情有些着急。
“应当是府中的。”银珠回答很是肯定,她的记忆力向来不错,尤其是对于人脸这方面。
“我要见她,带去我屋子。”苏语墨说罢,就加快脚步,到了屋子银珠便在绿柳耳边耳语几句,绿柳就急忙下去。
“大小姐。”银珠挡了挡苏语墨躺下去的动作,着急的道,“明早就要开始上夫子的课了,说好今日的作业需要临摹一整卷《周易》的,明天可是要检查的,大小姐现在可不能休息。”
“你帮我不好吗?”苏语墨有些头疼,她最烦就是这些东西,虽然是生在太傅府,可就偏得不喜文墨。
“大小姐是愈发懒散,笔记不同。”银珠嗤笑,继续说道:“我给大小姐研磨。”
“……哪时说的?我怎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苏语墨迷迷瞪瞪的抱着褥子坐起来,眼底的青黑十分显眼。
银珠心疼的摸了摸苏语墨的眼睛,一边使唤人准备更衣,一边温声道:“半月前老爷就说了。若不是心疼大小姐,早就要大小姐去了,哪等到回暖啊。”
苏语墨深深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哀怨,望着银珠,只见那丫头并不以为意,还把笔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