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0我接你回家
chapter80我接你回家
林桢尧决定去问林育成当年的事情，他调转车头，朝家里开去。
—个小时后，林桢尧敲响了林育成居住的别墅的大门。
开门的是一直跟在林育成身边的管家，他见到林桢尧颇为诧异，毕竟这个点是上班时间，林桢尧一般不会在这个点过来看望林育成。
“少爷，你怎么过来了？”
管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语气中不由带上担忧。
林桢尧：“爷爷呢？”
管家关切道：“老爷去隔壁下棋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自从林育成搬到这里来，便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平日里就和这些朋友下下棋，打打太极拳，比在林家老宅惬意了许多，精神头看上去比去年也好了很多。
林桢尧自然知道这一点，管家一提爷爷和朋友下棋，他就知道爷爷在那里了，他用安抚的口吻说道：“没事，我只是有些事想要问问爷爷。”
“我这就去叫老爷回来。”管家松了一口气。
林桢尧：“这倒不用，我自己去找爷爷吧。”
这个别墅小区绿化做的很好，空气很新鲜，所以很多老人会选择在这个小区生活，为此开发商建了一个活动中心，专门供这些老年人消遣，林育成十有八九就在活动中心里。
活动中心离林育成的别墅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林桢尧年轻，脚程快，十分钟左右的就来到活动中心。
整个活动中心是一个公园，林桢尧在一颗大榕树底下找到林育成。
林育成正在和老友下棋，林桢尧走过去的时候，林育成高喊了一声将军，赢了这盘棋，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爷爷。”林桢尧喊了一声。
林育成本来还想和好友厮杀一场的，听到林桢尧的声音马上起身，笑眯眯道：“你这会儿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有空过来？”
在场的老人都认识林桢尧，也知道林桢尧和裴慎之的关系，不过都没怎么抵触林桢尧，把林桢尧当成自己的晚辈看待，知道他是一个孝顺乖巧的孩子。
林桢尧和这些老人纷纷打了招呼，才和林育成说道：“爷爷，我有事想要问你。”
“行，我们边走边说。”林育成感受到林桢尧的认真和细微的踌躇，也跟着认真起来，带着林桢尧沿着公园的小道慢走。
尽管已经打定注意要问林育成关于母亲的事，但是等真正要问的时候，林桢尧又有些犹豫。
林育成耐着性子等待林桢尧开口，也不催促他。
林桢尧欲言又止，低头踢了一脚道路上的小石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桢尧才支支吾吾的开口，“爷爷，以前的事情我……我知道了一些，就是爸和我妈在一起之前是不是和 "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林育成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件事本来没想到过让你知道的，毕竟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但是你既然知道了，我就和你说说吧。”
说完这句话，林育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爷孙俩在道路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林育成才缓缓开口道：“你爸和陈采因是大学同学，他们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谈恋爱了。”
林桢尧眉眼低垂，心道一声果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爷爷说话。
“不过他们大学毕业的时候，你爸就和我说他和陈采因分手了。一个月后，你爸就把你妈领到我面前来，说是要和你妈结婚。我那时候就怀疑你爸的目的，还旁敲侧击的问过你妈知不知道陈采因的事。”
说到这里林育成顿了一下，似乎知道林桢尧在担心什么，他安抚的摸了摸林桢尧的脑袋，“放心，你妈妈在结婚之前都不知道陈采因的存在，她是无辜的。”
那梗在林桢尧胸口的一口气终于松了，林桢尧点点头，“我知道了。”
林育成目光落在远方，阳光洒下，透过树叶，斑驳了石子路，他的目光有些悠远。
“说起来，是我们林家对不起你妈妈。她真心真意的爱着你爸，为你爸爸几乎放弃了所有，可是最后被你爸那样欺骗和辜负。我这些年来也一直在逃避关于你妈妈的事，所以从不曾在你面前提起你妈妈。不过你现在既然问起了，我也不能隐瞒你。我替林家向你妈妈说一声对不起。”
林桢尧没说话，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其实他并没有资格帮着妈妈原谅谁，林家也好林诏和也罢。
林桢尧看着远处跃动的光点，沉默了。
就在林育成以为林桢尧不想说话的时候，林桢尧忽然开口了，“爷爷，你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这是林桢尧最不敢的面对的一个问题，如果……如果连最疼爱他的爷爷都对当时的那场谋杀闭口不谈，甚至包庇罪犯的话，林桢尧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这样的结果。
—个是生他的母亲，一个是养他疼他的爷爷……
“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林育成眉头拧起，深深地看了林桢尧一眼，“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林桢尧对上林育成幽深的眸光，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他近乎偏执地问道：“爷爷，当年的事，你是知情的吧？”
林育成偏头，不敢看林桢尧眼中印出的自己。
什么都不用说了，林桢尧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像是被人抽干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眉眼低垂，手指紧紧扒着身下的椅子，声音艰涩，“爷爷，您这些年对我这么好，仅仅是因为我是您的孙子？还是因为我是我妈的儿子？”
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可林桢尧却又不想得到答案。
他不想知道这些年唯一得到的疼爱是因为对他妈妈的愧疚。
林育成双唇嗫嚅了几下，终究说不出话来。
或许刚开始是因为对林桢尧母亲的愧疚，所以看到林桢尧在林诏和身边遭受那样的对待的时候，他才会想亲
自带林桢尧，代替林桢尧的母亲好好照顾林桢尧，后来是真喜欢这个孙子，打从心眼里喜欢。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从选择包庇林诏和和陈采因开始，他对林桢尧的疼爱就不纯粹，是抱着目的的。最终，林育成只无力的说道：“我也是一个父亲。”
是解释，也是给自己的安慰。
“爷爷……”林桢尧轻轻地喊了一声，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声爷爷里带着怎样的情绪。
暮色渐渐。
树的影子被西下的夕阳拉长，覆盖在林桢尧的身上，将他笼罩在那一片阴影里，就如同这么多年来吞噬他的心的阴影一般。
林育成坐在林桢尧身边，面容戚戚，几度张口预言，话到了嘴边又都说不出来。
管家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诡异的气氛，他不知道爷孙俩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一旁踌躇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和林育成说道：“老爷，大爷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说什么？”林育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对林诏和有诸多不满，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听他现在在医院抢救，林育成只觉得头顶一黑。
管家担心道：“老爷，你不要急，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
林育成急切道：“赶紧带我过去。”
他起身的时候，又转头看着垂着头的林桢尧一眼，眼神复杂，“桢尧，我会补偿你的。”
林桢尧没有回答，只听着林育成和管家的脚步渐行渐远，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如同小时候，世界再大，周遭再喧嚣，他只能以孤寂为伴。
形单影只，就算是死了，也没人记得。
太阳沉入西山，带走天地间最后一丝光辉，道路两旁的路灯相继亮起，将林桢尧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坐在那里，无知无觉。
春天的夜晚，凉意入骨。
春雨细如丝，从天上飘落，在晕黄的灯光下织成细线。
林桢尧的脸湿了，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
他很茫然。
连爷爷对他的宠爱都是假的，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
或许，连他活着的轨迹也是假的？
—把伞忽然出现在林桢尧的头顶，为林桢尧挡去头上飘落的细雨。
路灯将来人的影子拉长，和林桢尧的交错在一起。
林桢尧缓缓抬头，便看到裴慎之站在雨幕中，手持着伞。
林桢尧问他：“三哥，你是真的吗？”
裴慎之俯身在林桢尧苍白的唇角印上一吻，“我是真的。”
林桢尧忽然扑进裴慎之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裴慎之劲瘦的腰肢，心中的情绪终于崩塌，泪水一下子涌了出
来。
他瞬间泣不成声。
裴慎之一下一下轻抚着林桢尧的头，没有言语，却能够给林桢尧最妥帖的安慰。
等感觉到怀里的动静变小了，裴慎之才将林桢尧扶起来，温柔的亲吻林桢尧哭红的双眼，“我接你回家。”只属于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