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开端

    第二天小少年走了。

    外祖让小孩儿去送送，小孩儿没去，趴在桌上翻着之前话本子，翻到书生和狐狸精的时候，他想起小少年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趾高气扬地骂蠢货的样子，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笑了一半，发觉自己现在的样子蠢得要死，又严肃地将笑容收起来，合上话本子跳下凳子，在外祖回来之前，往山顶去了。

    第一年，山茶花没发芽，少年没来。

    第二年，有山茶花发了芽，缓慢地长成小小的一株，而少年依旧没来。

    第三年，阿娘带着阿言来山谷，在外祖门外哭瞎了双眼，又被外祖医治回来，可是阿言……

    他被阿娘藏在了开满山茶花的地方。

    再后来，他就去求外祖和阿娘，允许他下山。

    他想，山茶花不开，曾经说娶他的少年还没回来，那他可以自己下山，在山茶花开之前，去找那个少年。

    外祖叹着气，摸着他的头，只是看着他的眼里全是慢慢地的无奈。

    阿娘哭着问他为什么，他擦掉阿娘脸上的眼泪，说了假话：“我想成为阿言。”

    其实一点都不想，他只是想下山见一见那个自作主张放下话之后，又消失的少年。

    后来外祖带着他连夜去了一趟苗疆，再回来的时候时过境迁，外祖身染重伤，不治而亡，他与阿娘将外祖藏在了山茶花开满的地方。

    从此小孩儿不在，山茶花依旧。

    再过些年岁，儿时记忆渐渐淡忘，他在将军府偶遇晋王重烨，隔着距离遥遥一望，听他们说重烨如何，却不识那是年少时曾经扬言要娶他的少年。

    大约记不住的不是那个少年，而是那个名字太过刻骨铭心，一直放在心尖儿的位置上，不敢提起。

    再近一点，他还能记住的便是将军府锣鼓喧天，大红的嫁衣格外刺眼，他睁眼看着自己被抬上八台的花轿，内心一片平静，甚至有些想笑。

    旁人都以为他被莫锦容和大夫人算计，被逼无奈上的花轿，殊不知是他甘愿落网。

    他本想借皇帝之手，搅得天下不得安宁，却不想被塞进一方内宅。

    没办法，他只好改变策略借用晋王的手除掉挡在他眼前的人。

    只是鬼知道这晋王在闹什么别扭，竟然晾着他一年不带看一眼，害他在晋王府白白埋没一年，不得不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这王爷后来不知道抽什么疯，又自己主动示好，成天找事，各种现世，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晋王娶了个晋王妃似的。

    等他主动流露出一点好意之后，这人又傻了吧唧将他带到人前，让他接触朝中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故意在试探他。

    如今还带他来找解药？

    解什么药？血蛊都不在他身上，外祖早就过世，就算找到了解药又能如何？

    看着解药等死吗？

    “傻子。”

    山茶花深处安静得很，稍微有点动静，便能就会惊动坐在躺椅上的人。

    青年一身雨过天青色长衫，未束冠，墨发从肩头倾泻而下，如同绸缎。

    旁边石桌上散落着三三两两几个酒壶，一身紫衣白边的青年趴在桌上不知今夕何夕兮，手上还抱着一个酒没喝完的酒壶，偶尔咕哝一句，却不是心上的人名字。

    只道是一声小包子，满含柔情。

    这是当年那个小山谷，埋藏着他最喜欢的两个人。

    那天从山崖上坠落，重烨一直将他仔细护在怀里没伤到一分，而他本人却是摔折了